按照严冬青的说法,接受了心理治疗之后的温凉,虽然知道我身边已经有了纪东远,可终究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能够轻而易举的放下我,又因为我刚好在许枝清她老爸的律师事务所上班,所以刚好他能够非常容易的得到关于我的消息。
所以当我那酒鬼老爸出现在我公司楼下的第一瞬间,他就是得到了消息,赶巧那个时候他就在我们公司不远的地方谈生意,所以也就没耽搁,直接就是扔下了客户,跑来找我了。
因为我们那车速度太快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所以自然而然的辟开了一条道路,就为了把我们那车给截停。
而温凉就是被这警车的声音吸引住了,从而追上了我们。
在我们那车即将坠入河道的前一刻,温凉猛地踩了油门,堪堪用车头撞开了我们这辆车,而最后的结果,就如同我所见的那样,他受了重伤。
也是从严冬青嘴里边,我才是知道,当时我毫发无损并不是得到了命运之神的眷顾,只是因为温凉曾经学会两年赛车,对于车子的掌控技术比一般人好上许多,在撞上我们那辆车之前,他已经是分析过了最佳的位置,以免让我受到损伤。
可是他上车的时候又急又忙,哪儿记得上捆一个安全带,再加上车速过快,又一心二用,根本就忘了要保护好自己。
在撞开我们那辆车之后,他则是硬生生的撞到了一边的栏杆上,这就是为什么他受的伤比我那醉了酒还没什么意识的老爸还要重得多的原因,因为他并不只是承受了那一次撞击,而是,双重撞击。
严冬青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显得尤为风轻云淡,就好像这些话语不过是他编出来的故事一样,甚至连他的眉头都没说上要皱一皱。
我不了解严冬青,甚至于对他没有一点认知,可即便如此,我都能够看得出来在他这一副风轻云淡的外表下,充斥着如何暴怒的心思。
我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只是愣着一张脸,盯着眼前空荡荡的桌子发呆。
我知道,严冬青要说的话绝对不会就这样而已,所以,在他结束所有的话语之前,我不打算发表任何的言论。
我尽可能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表露出来自己的情绪,可我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头仿佛突然被一只手给拽得紧紧的,让我忍不住抽痛着,隐隐让我有些不能承受。
我好像极少有过主动痛别人之痛的体验,感觉,却并不是滋味儿。
我相信严冬青没注意到我任何的情感波动,我自认为自己控制的很好,或者严格一点儿来说,叫做伪装的很好。
接着严冬青告诉我,那场车祸最终造成的结局是让温凉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期间,医生两次下过病危通知书,幸而最后,他都是撑了过来。
这就是为什么,温凉的面色经常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没什么血色的原因,我还以为是因为他天生性子凉薄,却原来是因为,常久缠绵病榻,营养不足,缺少血色而已。
说完之后,严冬青伸出了一只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我下意识抬起了脑袋,与他四目相对。
我看到他深邃的目光,里面有些东西似乎是想要喷薄而出,看得出来,他在忍耐着,克制着。可是见他这么憋屈着自己,我却是想笑,慢慢慢慢的咧开了自己的嘴角,想要给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可最后却是堪堪停了下来。
明明我是一个极其擅长假笑的人,就连林夏找到我公司当着纪东远和那么多人的面骂我小三的时候,我还是能够表现出自己的风度,一边笑一边还能不遗余力的去嘲讽她。
可是现在,我连保持一个最基本的假笑都是做不到的。
我知道温凉喜欢我,和他相处越久,我越是能够感受得到他对我的喜欢,可直到这一刻,我才如此确定,这人不知何时,已经爱我如生命。
昨天那场车祸出现的时候,在他下意识的推开我的时候,我已经是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已经是自认承受不住他的喜爱,可原来他对我做的事,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多。
这份爱,略微有些太过于沉重了。
我这才懂得,严冬青之所以最初对我和颜悦色,不过是由于温凉执念于我,已经超过了他的控制,不能拆散,他也只能支持。而现在之所以对我生出敌意的原因更是简单,昨天已经是温凉为我第三次出车祸了,虽说第一次与我关联不大,可第二次,第三次,都是他在用自己的命护着我。
即便我甚至都还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只轻飘飘的心安理得的拿出了法院判决的赔偿金,即便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去看他一面,当危险来临时,他的第一意识,还是护着我。
眼睛突然就有了一股涩意,我猛然有些害怕起来,我已经太多年没曾哭过了,这也就代表着我是没什么软肋的。
我硬生生的逼着自己睁大了眼睛,将视线从严冬青身上给移了开来,放在了窗外,然后迅速的闭了闭眼睛,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想说句话,却是感觉喉咙口仿佛是掐了一只手似的,刚一开口仿佛就有一种被灼烧的痛感,一时间都让我有些呼吸不过来,猛地拿起了一旁的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灌进了嘴里。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无动于衷呢。”严冬青突然轻轻,轻轻的发出了一声笑声,分明此时阳光明媚,我却猛然感觉到身子打了一个冷战。
我自认为自己真的也算不上是什么深情的人,我这一辈子唯一的深情,也就只耗在了和纪东远那茫茫不见天日的十二年里,所以,即便知道严冬青说的这句话是在讽刺控诉我的薄情,我却也只能听着,受着,因为我本来也就是这么一个人。
而如果不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对温凉上了心,动了情,想来,以我之前的状态,怕是听见这些话,最多只会觉得有些不自在而已。
毕竟薄情冷血太久了,如果不是温凉一心想着把我的血给暖热,我都忽略了人世间最基本的人情冷暖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最终,我硬生生的逼迫着自己,这样对着严冬青开了口,说了出来。
严冬青轻轻笑了一笑,“你对我说谢谢,我却是受不起的,反正,替你受了那么些苦难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把他做过的事情转诉给你听而已。”
我抿了抿嘴,“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有温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
看得出来,严冬青虽然对我不甚满意,可终究还是迫于温凉对我过分的喜爱上,不得不和我和睦相处,就像今时今日,他对我说的这些话的原因,其实也不是想刁难于我。
算起来,严冬青就比温凉大了一岁多,现在也就二十四多一点儿,可我看着他和温凉两个,心思深沉,一点儿不比我少。
而我是因为女性本来就早熟一些,再加上从小受了些苦楚,逼迫自己成长,才让自己变得老成了一些,却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做到年纪轻轻一副老相的。
而严冬青在听了我这句话之后,慢慢的挑起了眉头,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在我的注视之下,收回到了身边,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说,“那现在知道了,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严冬青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今天告诉我这些事来,也不过是看不惯温凉整日掏心掏肺的对我却又没曾得到我的任何回复,见不得温凉时时刻刻为我受伤,把命都不当做一回事的模样。
他也知道,温凉痴恋了我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如今和我的关系突飞猛进了一点儿,自然是不会半途而废的,所以,他只是想,让我在对待温凉的时候拿点儿真心出来。
这话,并不是我的猜测亦或是想象,而是那天在我们谈话的最后时分,严冬青对我说的。
当时他问我有什么想法,但我是什么想法都没有的,不能说是我薄情或是冷血什么的,但凡是个人,在听到了这么长一个故事,也需要时间来沉淀一下自己的情感才是,更何况我又不是一个擅长处理情感关系的人。
而当严冬青先我一步离开饭店,朝着公司走去的时候,我突然想告诉他一声,我现在对温凉,是真心的。
可是话最后却是没有说出口的,当我看见他挺直了的背脊的时候,我却是觉得,有些话,说出口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信服力,还是靠事实来证明吧。
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愧疚,我想和他在一起的决定,是在我得知这些事之前,我只是不想错过一个能够让我黑暗的人生变得灿烂的人。 怪我过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