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中的毒是雷公藤,凶险的很,可好歹不是无解的,花小九此时看着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样。
生出同情心来,“你要是不舒服,你就早说呗。”
若非裴十七有意为之,这人真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要成为她的噩梦?
“小九,你这是在担心我?”唐靖生命垂危,还不忘套她的话。
她胡乱点头,“我怕你死了。”
变成恶鬼缠着她。
唐靖幽幽笑起,“你且放心,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那日裴十七说的东西,让她在意,缠枝莲这个名字,一直萦绕心头。
“唐靖,龙奕潇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她问的直白,唐靖此时正半坐在床榻上喝药,冷不丁听这么一句。
一个没忍住,药尽数咳出。
“你怎么那么脏?”她皱眉嫌弃。
“他自然是有喜欢的姑娘,可不正是你吗?”唐靖平复心情,淡淡开口。
花小九眉头紧皱,“你诓我?”
“我怎么会?”唐靖笑道,碗里的药有些苦涩,他把剩余的一口饮下,更觉苦涩。
“我是说,以前。”花小九原本想委婉一些,可是委婉这种东西,也要看人,旁敲侧击学不会,索性开门见山。
“以前?”唐靖认真的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当中,花小九聚精会神看他。
“以前你懂不懂,没有遇到我之前。”她着急上火。
只见唐靖摇头晃脑,“这件事,估计奕潇最清楚。”
“…”花小九所有期待落空,瞥了一眼唐靖,怎么没把他毒死,她思考裴十七的目的,沉默下来。
之后再听到动静,是龙奕潇的声音,她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抛到脑后,欢喜的跑出去。
唐靖看她这般,思虑再三,终是不忍心,“小九。”
“怎么了?”花小九着急去见龙奕潇,被唐靖叫住有些不耐。
“小九,就算奕潇过去有喜欢的姑娘,也只是过去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唐靖轻声开口。
花小九无奈出门,心道唐靖此人果然是个猪队友,这话说的,是安慰她呢?还是出卖龙奕潇。
她语气轻快,“知道了。”
花小九不明白唐靖的良苦用心,也不知他忽然说这句话是何意。
唐靖望着她欢快的背影,苦笑开口,费尽心思的隐瞒,她还是会想起…只是不知她想起一切的时候。
会是何光景。
“龙奕潇。”花小九冲出去找不到人,也没觉失望,继续找就好,总能找到。
“九姑娘,爷今日有事,让我陪你。”秦风一脸抱怨看她,花小九脸色一僵。
“你该不会把我宰了抛尸吧?反正你看我一直不顺眼。”花小九脱口而出。
秦风点头,“九姑娘,你若一直这么有自知之明,也许能活得长久些。”
花小九本着要折腾秦风的心思,大肆上街采购,喜欢的不喜欢的,看得上的,看不顺眼的,统统买回去。
秦风任劳任怨,最后忍无可忍,“九姑娘,同样的东西,你为何要买两个?”
她眨眨眼,“我和龙奕潇,一人一份呀。”
“这个为何买三个?”秦风继续问。
“扔给你看。”花小九答。
秦风无奈叹气,想起龙奕潇说的话:她喜欢就好。
告状到龙奕潇哪儿,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花小九本着一颗虔诚的少女心站在一堆食材前头,她要抓住龙奕潇的心。
“跟上。”花小九气势如虹。
客栈,厨房。
“啪—咔咔—噗通—”里头一直传出类似于这样的声音,一干厨娘在外头等候,面面相觑。
客栈掌柜时不时摸自己的额头思索造了哪门子孽。
“这位小爷,您就让我进去看看,这厨房里传出这些声音实在骇人。”掌柜望着不合时宜的炊烟,颤巍巍开口。
秦风宛如门神一般,“砸坏多少,赔你。”
他幽幽的看了一眼,最担心的是花小九会折腾出什么来。
门被打开,花小九拎着食盒眉开眼笑,还未等秦风反应过来,就一股脑儿溜了。
掌柜忙不迭进去看厨房,只见黑漆漆的一堵墙,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地上有一条刮了一半鱼鳞的活鱼,鸡蛋若干…
面粉一堆…
掌柜和厨娘齐齐吞咽口水,这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龙奕潇,龙奕潇。”花小九蹦跶着去找龙奕潇,此时他正坐在书桌前舞文弄墨。
听见咋咋呼呼的声音抬头看她,“你怎么弄成这样?”
花小九白色的裙装已经变黑,白净的脸上也有煤灰,头发乱糟糟的,珠钗也快要掉落。
“我给你做了午饭。”她宛若献宝一般开口,龙奕潇一顿,搁笔走来。
“你做了什么?”
花小九兴奋打开食盒,龙奕潇兴致使然看了一眼:烧焦的鸡蛋,阳光下鳞片闪烁的鱼,黑漆漆的未知物。
“看起来,还挺不错。”龙奕潇夸赞,至少还能看出是什么东西来。
花小九递上一双筷子,期待的看他,龙奕潇苦笑叹气,认命一般接过。
他在花小九期待的目光当中,夹了一筷子鸡蛋,虽然其貌不扬,还算是勉强可入口。
“一起吃?”他邀请。
花小九的头便摇的如同拨浪鼓,开玩笑一看就那么难吃,她自己做的东西,怎么敢吃?
龙奕潇就在花小九有爱的目光之下,把那盘烧焦的鸡蛋一点点消灭干净。
花小九笑意更深,待看到龙奕潇视死如归般夹那条鱼时,她打开第二层的食盒。
“这个比较好吃。”她偷笑,要做出那么不符合水平的东西,也真是难为她。
龙奕潇没好气的伸筷子,花小九起身活动筋骨,瞥见书桌上的纸。
她瞅了瞅,好奇心果真可以害死猫,那是一副写意画,点点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儿。
不如照片来的直白,可花小九却知晓,这纸上的必然是一个美人。
但,不是她。
“龙奕潇,这画很漂亮。”花小九由衷夸赞,可龙奕潇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只见他飞快的跑过来。
动作急切,撞翻桌子上的饭菜。
一把抢过桌上那张纸,还未干的墨迹和颜料混合在一起,硬生生的毁掉一张美人图。
花小九呆愣的看他,手足无措,“怎么了?”
看见一旁的狼藉,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你做什么?”
龙奕潇把那张画揉成纸团捏在手心,一点边边角角都不露出,“无碍,你先出去吧。”
他再无半分哄人心思,眉宇间的颓废明显,“阿九,你先出去。”
花小九怎会愿意,散落一地的菜肴,更像是她的心意,被悉数打落。
“我不。”花小九倔强开口。
“阿九,不要任性。”龙奕潇似有些不耐,不予多加纠缠,手心中的纸团却宛若一团烫人的火焰,将他的耐心点点焚尽。
“我任性?我怎么任性了?莫不是你觉得我这般很可笑?”所以,可以肆意的践踏赠与你的心意?
“阿九,不要胡闹。”龙奕潇按着眉心。
花小九却思绪万千,拍卖会,定情信物,美人图,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缠枝莲,就是送给她的吗?”
龙奕潇阴测测冷笑,“你倒是愈发出息了,勾搭男人的本事见涨,裴十七也不怕坏了规矩。”
花小九心头大怒,这标签就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撕不掉,越解释,龙奕潇越觉她在狡辩。
“你只说,是不是。”女人执拗起来是那般可怕,龙奕潇和她都是一样的脾性。
两人谁也不愿想让,“你和裴十七什么关系?莫非在南国时候就勾搭上了?不然他为何费尽心机要得到你?”
“裴十七的话你也信?”花小九嗤之以鼻。
对面的人脾气却比她更大,“他的话不能信?你不也信了?”
“龙奕潇,你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在问你话,缠枝莲,是不是你要送给她的?”花小九愤怒。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个妒妇一般,暗自咬牙,后悔说了这句话。
龙奕潇冷然道,“花小九,你有什么资格质问这些?”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她冷淡的笑起,手在袖子里头不停的抖动。
她脆弱的模样清晰印在他脑海里,那些想要道歉的话语,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脑海里头一直回响那句定情信物,声音交织,她顿觉头疼欲裂,转身离开,“龙奕潇,在你没有弄清楚心意之前?能不能不要招惹我?”
花小九发泄不满,决然离去。
秦风听到动静赶来,瞧着满地的菜肴,“爷,这?属下找人来收拾。”
龙奕潇站立一旁,手中的纸团徐徐铺开,上头的姑娘穿着鲜艳的红杉,美目盼兮,贵气逼人。
大片的墨渍晕染,毁掉最初的美好,他却舍不得丢弃,这些年他总会想起,初见时,她笑的天真浪漫:以后,我陪着你可好?
而今全然忘却,听信莫名其妙的人说的胡言乱语来质问他。
“缠枝莲?”龙奕潇嘲讽出声,她究竟知不知,缠枝莲是何物…
“我怎舍得,将此物送与你?”龙奕潇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藏于心底的秘密…难以言说。
若是没有确定心意,他何故会如此? 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