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与丞相等人遇刺,在下面引起一片波澜,可真正的几个当事人反倒若无其事,就连上面太后也只是意思一下派太医给江兴医治,说已派人去查后就没了消息。
这么一来,下面众人不由揣摩这次遇刺的内幕。然而就算他们传的天花乱坠,上面人不关注,这事也很快算完了,过几天就再没人提起,况且队伍也快到目的地不用再担心有贼人。
“太后,这蜜饯吃多了甜腻,不如奴婢给您取些酒来?”嬷嬷常年伴太后身边,知她饮食习惯,心道太后这已经几日都没沾酒,心里该急。
就算跟皇上置气,也不能委屈自己不是。再者皇上那边当即就送来几坛子好酒呢。
太后瞥眼自家天天黏在殷丞相旁的儿子,恨不争气地冷哼一声:“人老了,喝不动了。”
司马文华与殷少卿离太后不远,这话听的是清清楚楚。他无奈道:“母后青春永驻,旁人不及母后半点风度。”
“启禀太后,臣此次带有利口的梅酒,若能给太后解腻真是再好不过。”太后吃那么多蜜饯,她看着都牙疼,敢情阿果嗜甜是遗传他娘的。
太后目光复杂地转向她,她现在对殷少卿持怀疑态度,怀疑对方故意接近儿子是为给她娘报仇,可儿子那边又死缠烂打着,她只能让人默默观察着。
她也不可能护儿子一世,他是帝王,帮他太多才是害他,安全上她自会好好护着,心里该承受的,则放任着磨炼他。
“不用了,哀家有些乏,先回车上休息了。”
太后显然也不领殷少卿的情,蜜饯也没心情吃了,让嬷嬷扶着往车上去。
儿大不由娘啊!
殷少卿不知所然地砸咂舌后,看着那盘还有大半蜜饯脑子里灵光一闪:“阿果,我们做糖葫芦吧!”
那盘蜜饯里也有许多酸果,虽然都不是时令鲜果,却也可以勉强应对。
“糖葫芦?”司马文华未曾吃过这种民间小吃,感兴趣道,“如何做得?”
“有糖有锅就做得。”
且不说现在正值晌午,锅都将要架起,糖可是太后和皇上身边必备之物。
说干就干,她亲自上阵熬糖浆,由于现在还没有白砂糖的缘故,只能用红糖和冰糖来制。
糖浆一烧开就香气飘飘,远处不少人频频往这边看。
君子远包厨,丞相竟亲自下厨,实在是有失风雅,这下可要让那西且公主看笑话喽,不知这婚事到底还能不能成。若不能成,就等于给了更多人机会,他们正巴不得要呢。
西且公主却很打他们脸地跑到丞相那边一会后,有说有笑起来。
这殷丞相是施了什么迷魂汤,迷着满京的姑娘也就罢了,还要迷着西且公主,不就生的一张奶油小生的脸么,有什么好看的。
心里这么想着,他们私下脸上涂的脂粉却厚的不能再厚。
爱美之心人皆有,又何必惺惺作态。
第一串糖葫芦晾好递给阿果,他咬一口嘎嘣脆,里面酸果脯又软得不能再软,酸甜脆软,风味十足。
拓跋千己眼巴巴地看着,口水分泌的飞快,终于后面两串也做好,殷少卿见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好笑地把两串都给她,这孩子也太可爱了吧。
给你给你都给你。
小公主刚想去咬,不知怎么的忽地就想起来那天为她受伤的那人也没得吃呢,然后拿着两串就溜去找江兴了,留下一头雾水的两人,这娃不是准备吃么,怎的又拿着就跑。
江兴身为一名吃货,闻到香味后就往这边过来,正寻思着少卿是不是又做啥好吃的了,就和跑来找他的小公主遇个正着。
拓跋千己举着两串亮晶晶的糖葫芦,样子颇有些滑稽,她伸手就把大的那串递给江兴:“给你。”
“啊?”江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给我么?”
“对!”女孩脸红通通的,眼睛被手中糖葫芦的光泽反射的亮亮的。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江兴手忙脚乱地去接,用的却是伤手,一个没接好,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间蒙上一层灰尘。
江兴:我真不是有意的。
拓跋千己愣了两秒钟,然后以一种很诧异的语气道:“呀!我的糖葫芦掉了,你快拿着你的,我再把你的弄掉就不好了!”
江兴:“啊?”
拓跋千己把另一支糖葫芦塞他未受伤的手里,然后还把他手指一根一根掰好,捏紧。
“快吃吧!我先走啦!”小公主见目的达成,一蹦一跳地跑回去准备再多要几根。
江兴站在原地,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白的不停过度。
男女,男女授受不亲啊!
别看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余,可是纯情得很,连个通房都没有,长这么大他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
小公主才没他想那么多,欢快地跑回去又要了两串咬得嘎嘣嘎嘣响。
才做了十几串,殷少卿额上就热出了细密的汗,于是果断停手,她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主。
让人给太后送几串过去,她也开始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
“大人,”拓跋千己怯生生叫了一声,然后又鼓起勇气道,“昨天保护我们的那个人叫什么呀?”
殷少卿和那边的司马文华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后,佯作漫不经心状:“他叫江兴,是亲衞大夫,是个年轻有为的好男儿。”
拓跋千己认真的听着,还点点头,可却没有继续问话。
殷少卿犹豫片刻,继续感叹道:“江兴在汴京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家中未有妻妾通房,皇上,江兴平日忠心耿耿,说不定是等着您给他赐一份佳缘呢,你说是吧小贵子。”
其实这话是不合她身份的,而且更不应该和一个姑娘家说,她之所以如此一是太过心急凑成两人,二是见四下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小贵子才敢说出来。
小贵子立马接口:“是呀,奴才还听江大人曾作诗说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呢,这样的男子在我大端可真是难寻。”
“哎,这点本相都难做到呀。”她摇摇头状似无意感慨,然后偷瞄小公主一眼,见对方果然脸色略变。
西且讲究一夫一妻,可大端不讲究,这小公主不会不知道。而江兴也的确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思想,具体得追溯到他爹娘。
不得不说,父母对子女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司马文华沉思片刻后道:“嗯,江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朕是该为他好好物色了。”
点到为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西且小公主若还执意不改,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
晌午用完膳,队伍继续前行,总算赶在日落之前到了庄子。
能让太后常年休养的地方,自然是山好水好风景好,此时正是春盛,四下一片好景色。
虽说这水月庄容这一千号人也绰绰有余,但实际今晚能主住在里面的不过几百人而已,其余人都得继续在外露营。
待一切都安置好时夜色也浓重起来,上面也知众人劳累,备了顿丰盛的晚膳。
殷少卿用完膳后慢悠悠地在园子里散步,饭后走一走活过九十九,况且古代空气质量高,完全不用怕雾霾啥的,但凡见到雾蒙蒙一片,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雾气。
“你说什么!”
不远处蓦地传来一声怒吼,吓得殷少卿脚下一个趔趄。
“爹,我已经重复两遍了。”徐炎的声音,向来给人一种点不走心的感觉。
“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你这事,这事没得商量!”
这句语调稍低点,她总算听出来是徐正的声音。
难道东窗事发了?还是徐炎主动跟徐老爹投诚的?
事如所料,徐炎的确是再等不及,他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莲娘,像是魔怔了一般,恨不能日日与她好。
“我只是来告诉您。”徐炎似是也有些薄怒,他就不服,不服婚姻之事让父母做主,明明是自己一辈子的事,为何不能自己决定。
然而这根本不是不让他自己决定的事,但凡他喜欢其他任何一家好人家的姑娘,徐老爹二话不说就给他提亲去,可偏偏他说要明媒正娶一个风尘女子,他爹当然不可能答应。
“我看你是疯了!”徐正气得七窍生烟,来回踱步,就差一个耳光赏给眼前这个不孝子。“你说你娶谁不行,要娶一个歌妓,别说我不同意,你去问问祖宗们同不同意!”
徐炎在自家老爹看不见的目光里不屑地撇了下嘴:“难道爹就没有去过燕馆?您又不是没见过莲娘,莲娘她……”
“你给我住嘴!你个不孝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徐正猛地转过身,一根手指狠狠指着他,就差戳他身上去,“你若是再敢提这件事,我就打断你的腿!”
“您打吧,现在就打断,如若不然,儿子还是要去找她的。”徐炎一直知道自家老爹逛燕馆,他就不屑此举,骗妻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当着面来,做人就得堂堂正正。
“好!你个逆子!看我…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姓徐!”徐正怒火攻心,左右一看,搬起一块大石头就要砸自己儿子。
“徐大人!”电光火石之间,殷少卿大喝一声,“石下留腿!” 戏精小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