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夜微躁,风欲凝,刘府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一黑衣人忽地从一处墙头落下,衣料摩挲声响起。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屋子,轻轻推门,见屋内书架整日归摆,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正欲伸手,书架后却猛然一阵冷风袭来,电光火石之间,他侧身躲过,那剑刃就深深没入后面的书架,剑身嗡鸣。
得了信号,门外灌木丛处,树上,隔壁院门,呼呼啦啦涌现一大群带刀侍卫。
刘庸和殷少卿从院外悠悠走进来,江兴则领着手下众兵,虎视眈眈地看着屋里。
“啧啧,为了抓我,真是大手笔。”黑衣人桀桀地冷笑,然后得意洋洋对挥剑的那人挥了挥手里的一本书。
刘庸斜眼看他:“普罗王,赶紧束手就擒!”
黑衣人也看他一眼,然后道:“我就不!”
殷少卿默,这普罗王还有点小傲娇是肿么回事……
“上!”刘庸噎了一下,气哼哼地挥手,侍卫们迅速提刀冲上去。
横切竖砍,刀光剑影,尖锐的利器碰撞声刺耳。
原本低低的虫语此时也失了声。
黑衣人身姿灵活矫健,左躲右闪,绕得好几个侍卫不慎撞到自己人,摔成一团。
侍卫们也气的不轻,脸色通红地爬起来再冲上去。
没打多久,殷少卿就看出些门道。
普罗王不想伤人?
他招招躲避,偶有出剑也只是回挡。
她是愈来愈看不懂这个人了,原以为他是个毫无顾忌胆子极大还爱炫耀的变态,现在她竟觉得对方还满有脑子,知道伤的人越多最后自己的下场越惨。
“够了!”黑衣人忽然一剑推开一排大刀,打断她的思绪,“我玩够了,你们以为我过来真什么都不准备?”
他这话说到一半时,众人皆是感到一阵头晕腿软,随后一个接一个纷纷倒下。
“你下毒!”有个侍卫恶狠狠道,“卑鄙无耻的小人!”
黑衣人轻挑地瞥他一眼:“许你骂我卑鄙无耻,还不许我真的来一把?”
殷少卿站的远,却也受到一些波及,腿微软。他们千算万算,竟未算到对方会带毒药!
江湖人不是向来讲究做事光明磊落…哦,对,这普罗王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黑衣人慢悠悠地把未受半点损伤的秘籍拍了两下塞入怀中:“也不是什么毒药,顶多让你们睡一会,蹲我这几天也没睡好是吧,你们应该感谢我。”
众人无语地瞪着他,还欲上去大战三百回合,却一个个头懵腿软的,整整一白多号人只能像没骨头似的趴在地上。
江兴离得近,却还能站直了看着那人,扯了腰间掏出来的烟花,瞬间天空出现一朵瑰丽的焰火。
黑衣人惬意地拍拍沾灰的袍子,在一群人的目光中慢慢走向殷少卿这边。
“保护好丞相!”刘庸喊道,将殷少卿挡在身后,迅速后退。
殷少卿感动地看自家兄弟一眼,不过她心里倒是不怎么担心,从这普罗王种种所为来看,他应该不会要他们性命。
果然,黑衣人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时停下脚步,扯下面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何,他就三步两步轻飘飘越上墙头,在侍卫赶来之前溜了。
刘庸松一口气,刚才那情况,倘若真出事,他可护不住少卿。
侍卫们又涌进来一百多号人,见状纷纷一愣后赶忙上前:“爷!”
江兴无力地挥动手腕:“去追!”
“是!”侍卫长迅速分配任务,一部分去追人,一部分留下来照顾晕倒的众人。
至于那本连真假都不知道的武功秘籍,谁又会去关心呢,恐怕没人。
普罗王也不是个笨的,早就知道此事是埋伏,人还毫无畏惧地来了,来就来了,还非要把他们戏耍一番,着实可恨。
大夫诊治完毕,松口气道:“爷,的确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能让人昏睡一会。”
江兴和刘庸脸色依旧很差,并未因为这消息就放轻松。
好歹是准备了几天的计划,如此轻易的被对方破解,实在是打脸。况且,那人来往自如,如同逛自己家后院一样的态度,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事说出去不得让别人笑掉大牙!
好几人都是一脸便秘色,殷少卿刚想宽慰几句,没抓到就没抓到反正秘籍是假的,那边门口却忽然跑进来一人。
得豆儿匆忙跑来:“爷,宫里派人来了!”
宫里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几人面面相觑,看向门口。
“奴才见过相爷,刘大人,江大人。”小贵子一脸喜气,“奴才来告诉各位大人一声,玉玺找到了。”
“找到了?”三人异口同声问道,“怎么找到的?”
不会是钦天监忙糊涂了把放错地方,现在想起来了吧!
小贵子不急不慢道:“是普罗王自个送回来的,还留了个纸条,说什么…什么小爷到此一游,真是大逆不道!”
普罗王自己去的?
可普罗王今天可是在他们这啊,难道他先去了趟皇宫归还玉玺,又跟吃饭后甜点一样的光顾一趟刘府?
还是说,普罗王根本就另有其人,今晚过来的是个仿冒品,毕竟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是普罗王。
想到这个可能性,几人脸色均不大好,只能应和道:“能找回来实在是万幸。”
刘庸顺口问道:“可知是什么时候送回来的?”
小贵子摇头:“奴才也不知晓,只知是今天发现的。”
这下没什么好问的了,问小贵子只怕一问三不知,还不如亲口问皇上去。
刚好接下来没事,等江兴药劲下去后,几人就一同往宫里去了。
毕竟普罗王这件事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抓到,而是找到玉玺。
司马文华的确知道一些,当时他的暗卫有人在场,恰好看到“普罗王”送还玉玺的一幕,因怕自己突然出现会惹怒对方从而损伤玉玺,暗卫一直到他出了大殿才现身与他缠斗。
可惜,上次一群人也没追过对方,更别说这次只有一个人了。
两边时间一核对,竟恰恰是同一时辰内的,几乎无差。
也就是说,同一段时间内,有两位“普罗王”出现。一个送还玉玺,一个来偷秘籍。
殷少卿傻眼,难不成这人还会分身术?
几人沉默良久,还是她先打破这份诡异的安静:“继续查下去吧,不过如今看来,这人倒真不像是柒王爷的人。”
“那又如何,”刘庸愤愤接口,想起今天那人他就来气,“他只能是柒王爷的人,如此才能成事。”
其余两人认同的点点头,四票三过,殷少卿也只得跟着赞同。
原本他们就是如此打算的。
不论这人到欲意何为,最终都会变成他们的踏板,助他们一臂之力。
他们还该感谢这人偷完玉玺又去偷肚兜啥的,不然借口都不好找。
不管这普罗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目的是什么,他们都无需去深究,他们欲借他去除柒王爷是必然的。
商议完正事,几人在宫中用餐后,颇有闲情逸致地逛起了御花园。
多日的紧张气氛,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得抽空舒缓一二。
此时已是戌时末,古人睡觉时间早,现在已经基本歇下,只有少许宫人随在几人身后,暗卫要另谈。
柔柔的夜风携着花的清香拂过脸庞,小夜虫的叫声此起彼伏,似在诉着夜也不总是宁静。
殷少卿暗叹古代就是环境好,她稍抬头,便能看见漫天的星辰,流淌成河。而月光则成了天然的路灯,温柔地照亮整个大地。
霎时间,天地都仿若只剩她一人,万物无声。
“噫。”一声轻音打破这份安宁,来人一身轻薄的便装,秀发微微透着湿意,似乎是沐浴后出来散步,想晾干头发。
美人,罗裙,三千丝。
月光,星河,虫轻语。
本该是很美的意境,该在人心中留下波澜。
然几人都是静静看着女子,等待她下一步的反应。
偶然遇见?
说出来几人都不信,无它,因为这人是刘贵妃。
“臣妾见过皇上。”刘贵妃似是措手不及,慌乱地收拾着自己倾散的长发。
司马文华应了声后训斥道:“如此出来,成何体统。”
刘贵妃委屈地咬唇,欲争辩,却又不敢,把话咽回肚子。
皇上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么多人都在,还有她那个弟弟,甚至还有宫人。
几人对她均无好感,又怎会给她面子。
司马文华冷声问她:“你身边的宫女呢?如此不负责,让贵妃夜间一个人出来走动,我看她是脑袋不想要了。”
别的他都不知,他只知这条路是他每晚散步的必经之路,身边那些人,还是不肯安分。
刘贵妃连忙摇头:“是臣妾想一个人散散心,才让她在园外侯着的。”
不等几人开口,她又补一句:“臣妾近日因为家弟的婚事,心中郁结,每每想起父母临终前的交代,都自责不已。”
殷少卿下意识看身旁的刘大傻子一眼。
刘庸毫无反应地看着对方,眼底未有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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