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用一种风轻云淡的口气说出这句话，这句让她痛苦和难堪的话来。

　　秦渭城的心已经凉到底了，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掰开她的脑袋，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苏馨，我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杀了你，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秦渭城一边咬牙重重地说着，一边将手挪到了她细长的脖子上，然后稍稍用力。

　　苏馨倒吸了一口气，嘴边却浮出一个释然的笑来，她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她的睫毛细密而卷长，在眼窝处投下一排淡影。这几日，她真的是生不如死，脸颊瘦的都脱了形，秦渭城心里袭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你知道吗？”就在他渐渐松手时，苏馨忽然开口了，轻柔的声音悠悠传到他耳边，“每个人这一生都是坚硬与柔软并存的，或许我的心是石头做的，或许不是，因为它有时也会因人而柔软，而软弱。”

　　她话音一落，秦渭城的手倏然一紧，下颔角的弧线被他咬的紧紧绷起，他眯眼盯住苏馨，唯恐遗漏了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苏馨吃疼，皱了皱眉，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眼睛却没看他，而是空洞的，渺茫的。

　　她的嘴边仍有笑意，“我的心还是会为寒声而柔软，即便被囚禁，再也无法相见。渭城，如果你想要，就拿去吧。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我和寒声再也没有可能了……”

　　“你说的当真？”秦渭城闻言，眼里滑过一道惊喜的光芒，他以为苏馨妥协了，肯同他在一起了，肯放下也寒声了……

　　只是，他刚问出那句话，苏馨又慢慢地说道，语气里透着恳求的意味，“只是希望，事后，你肯放过我……这大概是我最后的尊严了。”

　　苏馨微微垂着眼，语气是低三下四的。

　　她觉得自己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如今跟他在这儿谈尊严，真是可笑。

　　她的话，让秦渭城的脸色立即又变了，如风卷残云，他猛地一用力，便把她甩到了床头柜上，苏馨不由得踉跄了几下，撞翻了床头柜上的陶瓷台灯，紧接着便是乒乒乓乓的一阵响，连绵了许久。

　　苏馨一时之间疼的没有反应过来，正摇摇晃晃地稳住身体，秦渭城已经一个箭步冲到自己面前，裹携着浑身怒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用蔑视的语气质问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出去找叶寒声吧？”

　　苏馨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没有想过，曾经让她如哥哥一般相触的秦渭城，竟有一天给她这个难堪的境地，相处的如此艰难。

　　“我告诉你，我得不到你们谁都别想得到！”秦渭城已经恨红了眼，他弯下腰，食指与大拇指捏住苏馨的脸颊，将之都挤变了形，他咬牙切齿地说，“苏馨，就让我们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苏馨眸子一紧，心里一阵惶恐不安，秦渭城已经伸手到她裙底了，眸光里忽然闪过一道血红，脑子里是模糊不清的雪白……

　　她知道，一切都要完了，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她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闪过叶寒声英俊清雅的脸庞，闪过他们彼此相敬如宾却漠然处之的那几年，想起后来坦诚相待……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身子好像被猛地扯入了另一个怀里，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时，眼帘上方出现的是叶寒声冷酷的脸庞。

　　叶寒声锐利的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卧室的某个方向，那个方向，苏辰正死死掣肘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秦渭城。

　　苏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试探的，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寒声？辰辰……”

　　叶寒声和苏辰同时将目光转向她。

　　“馨馨……”叶寒声看着眼前几日不见，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苏馨，喉头一阵哽咽。

　　除了那声“馨馨”，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姐！”苏辰将秦渭城反手扣住，对叶寒声说道，“姐夫，你先带我姐回家。这里，我来处理……”

　　“辰辰，你别……”苏馨担忧地说了一句。

　　你别什么？别太冲动？收下留情？

　　她心里已经疲惫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叶寒声将赤着足的苏馨打横抱起，慢慢地，慢慢地朝外面走去。

　　早已听到了动静却躲在角落里的穗穗终于探出头来，小步跟在叶寒声身后。

　　“苏小姐！”穗穗声音轻而急切。

　　叶寒声闻声，顿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苏馨没有抬头，依然埋在叶寒声的怀里，她瓮声瓮气地说，“穗穗，你好好照顾他。我知道，他只是一时迷路了……请你帮他找到前面的路。”

　　穗穗见这阵仗，心里大体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拼命地点着头，却害怕地流出眼泪，“苏小姐，穗穗请你们……饶过秦先生！”

　　苏馨没有回答，叶寒声一直默不作声，直到苏馨轻叹了一句，他才继续抬步往门口座驾走去。

　　司机已经站在在巷子里等候许久了，叶寒声把苏馨抱进副驾驶座，便转身对车外的司机吩咐了几句，然后司机便走进了渭城的宅子里。

　　苏馨绞着手指，沉默地坐在车子里，看着叶寒声的侧影，频频出神，心情复杂。

　　她真的好怕，这又是一场梦，醒来后，她回到了那个如牢笼一般的地方。

　　叶寒声没有立即进来，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期间还点了一根烟，白色的烟雾缠着他的指尖缓缓上升，他整个人如处云端，那么远……

　　他抽了几口烟，然后把它捻灭，扔在脚边踩了踩，再吹了一会儿风，才开门上车。

　　苏馨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转过视线，还没看清他的脸庞，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淡淡的烟味夹杂着薄荷清香袭入鼻尖，苏馨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这几日，眼泪都流干了，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泣，可是，那眼泪，再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刻，早就快忍不住了。

　　如今，便是如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流不尽。

　　她这一哭，叶寒声立即就慌了神，它松开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想问问她这几日的遭遇，想问问她有没有受伤，想问的有很多很多，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苏馨哭得身子都在发抖，孱弱的身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叶寒声的心也跟着快要碎了。

　　“我以为要被关一辈子了……”苏馨揉着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

　　叶寒声心里一阵闷疼，又将她捞进了怀里，“没事了没事了，馨馨，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一边喃喃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眉头紧紧拧着。

　　苏馨闷着头哭了好一会儿，眼泪把他洁白的衬衫都染湿了，才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睁开又红又肿的眼睛，哽咽地问他，“孟雪呢？你们有没有找到她？”

　　叶寒声没想到苏馨这么快就问起这个问题，神情显然一怔，继而神情凝重地摇头。

　　苏馨看到他的表情，脑子里就好像敲过一记闷棍，她低垂下头，“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找我，她一定不会失踪。”

　　叶寒声不忍心看苏馨这样自责的样子，他扶住苏馨的双肩，郑重地盯着她，“苏馨，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就像找到你一样……”

　　即便看不到一丝希望，也相信黑暗的幕布下终会透出一丝光亮。

　　在疯狂地寻找了几天未果后，叶寒声真的差点崩溃了。

　　后来，林亦雪有几天举动有些反常，兴奋的过了份，他安排去保护林亦雪安全的人忽然告诉他这一消息，说林小姐去了某个小巷的四合院里，待了很久，然后秦渭城也进去了。他这才心生怀疑，想要一探究竟。

　　果然……

　　叶寒声迟迟没有发动车子，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一下心情。

　　叶寒声右手把苏馨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好像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奶奶这几日担心地都生了病，老宅也是一团乱麻。”叶寒声在她头顶上方沉沉地说到，声音通过头皮，发出震动生，苏馨脑子一阵发麻。

　　“我们要回老宅吗？”苏馨已经止住了哭泣，下意识就问出口。

　　她害得奶奶担心了，怎么样也要回去报个平安吧。

　　叶寒声沉默了一会儿，却说，“过几天再回吧。我们先回静园。”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苏馨，这几天你没有好好吃饭。”

　　他用肯定的语气陈述这句话，心里却疼的无以复加。

　　苏馨默然不语。

　　叶寒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发顶，“傻姑娘，以后无论遭遇什么，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好好吃饭。”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即摇摇头纠正道，“不，以后我不会让那些糟糕的事情又接触到你的机会。”

　　车外，是深黑不见底的夜色，车厢内，橙黄的光线笼罩在其中，勾勒出一种温馨无比的氛围。

　　心，渐渐温软成一片湖，苏馨双手搂住叶寒声的精壮的腰，歪头埋在他的胸口，眼底又是一片温热。她

　　她低声说，“叶寒声，我真的很爱你。” 让我听见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