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告诉夏母,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现在还是昏迷状态。
“那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夏母擦了擦眼泪。
“最差的情况就是变成植物人。”医生看着病例资料,又看向夏母。
夏母闻言瘫倒在地,喃喃道:“植物人,那就是说,老夏永远醒不过来了?”
夏冬也红了眼眶,“妈。我相信老天爷会偏袒我们的,我们已经吃了太多的苦。”
医生把夏父转到了ICU病房,ICU高昂的医疗费用让原本困难的夏家雪上加霜。
夏冬从上午坐到晚上,看着爸爸戴着氧气罩的脸,加上病房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夏冬的心隐隐作痛。
记得小时候,爸爸的生意还不是很大,一家人常常在周末出去郊游,一起放风筝,捉蝴蝶,爸爸总是把最好看的蝴蝶给自己做成标本......
然而现在,爸爸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脸上的皱纹,都在时时刻刻的提醒夏冬,爸爸已经老了,再也不能和她一起去捉蝴蝶,再也不能经历什么大风大浪。
夏冬突然有点喘不过气,从椅子上坐起来,走到窗户那。
初秋的夜里,医院楼下的行人神色匆匆,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显得那么沉寂,静的让人心生惶恐,仿佛要失去什么。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夏冬拼命眨了眨酸痛的双眼,却看见哥哥推门走了进来。
“妈昨晚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在三楼打针,没敢告诉你。你回去休息下吧,这里我看着。”
夏冬摇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看着爸爸,我才安心。”
夏冬刚说完,萧景昱就冲了进来,“冬冬,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把夏冬从病房拉了出去。到了楼下,才悠悠的说:“夏冬,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夏冬一夜没睡,现在头都是懵的,“什么?”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该对婆家的事这么上心。”
萧景昱点燃了一支烟。
这一晚上,他已经抽了三盒烟了。整个人都蒙着一层疲惫。
见夏冬不说话,萧景昱又追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让你回家。”
夏冬摇摇头,“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陪着我爸爸。”
“你知道A市所有的医院我都有人脉吧?只要我打个招呼,就没有任何一个医院肯收留你爸。”
夏冬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就这么恨我爸爸?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你?”
“这个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
夏冬咬着牙说,“好,我回去。”
看着形容憔悴的夏冬,萧景昱一阵烦躁,连抽烟都解决不了他的这股烦闷。
夏冬出了医院正想打车回萧家,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了夏冬面前,车窗摇下来,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刀刻般的棱角,眉宇间还隐隐的像极了一个人。
夏冬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车里的男人先说话了,“嫂子?我是萧景昱的弟弟萧逸风,他让我来接你回家。”
夏冬早就听说萧景昱有个弟弟,只是他这个弟弟一直都在国外,专攻医疗方面,这次回国,不知道是为什么。
上了车,萧逸风打量着后座上的女人,憔悴的样子却掩饰不住她原本精致的五官。
这就是哥哥现在的妻子,今晚萧逸风刚下飞机,就接到了萧景昱的电话,让他马上来医院接夏冬。
萧景昱早就见过他们的婚纱照,虽然没能参加他们的婚礼,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夏冬。
萧逸风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嫂子,伯父的病情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了危险,就看接下来恢复的怎么样了。”夏冬看着这个和萧景昱年纪相仿的男人。
但是萧逸风给人的感觉却和萧景昱一点也不一样,真的像他的名字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那就好,你也别怪我哥非让你回家。他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他这个人又一向嘴硬,从不肯承认自己有在乎的东西。”
夏冬点点头,看来萧景昱这个弟弟远比自己了解他。自己只不过认识了他一年,照顾了他一年却没有得到他任何的感激。
夏冬继续听萧逸风说着。
“你也知道,我哥他从小就有心脏病,虽然医生说他活不过25岁,但是他也从来没向我们哭诉过,人都害怕死亡,但是他更多的是静静的待在自己房间里。”
夏冬听完萧逸风的话,头更痛了,不知道是心疼萧景昱,还是别的什么。她闭上眼,眼前浮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着日出,看着日落,眼底是死一般的平静。
“所以他才那么喜怒无常,不相信别人吧。”
萧逸风点点头,“最初他将自己的世界封闭了,我和爸妈拼命想把他从自己封闭的世界里拉出来,我们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身上。”
夏冬睁开眼,看向窗外。路两边的行道树在路灯的照耀下有规律的向后退去。
“所有事情的转机都是那颗心脏,哥哥听说了他有合适的心脏可以移植,才逐渐变得外向,之前外界的传言没有错,他确实是病恹恹,也难怪你不想嫁给他。”
“合适的心脏?”夏冬的手颤抖了一下。这颗心脏,就是远航的心脏吧。
“是啊,因为心脏配型很难,几十万人里都找不到一颗合适的,但是,可能老天爷不想让我哥哥离开我们吧,在他心脏快要撑不住的那一年,那位心脏捐献者出了车祸,并捐给了我哥。”
夏冬的脸变得煞白,这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吗,分明是萧家的阴谋!看来王维的怀疑没有错,远航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萧逸风没有注意到夏冬变得煞白的脸,继续往下说着。
“移植了这颗心脏之后,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阴沉的性格很少见了,偶尔还会和爸妈开开玩笑。”
夏冬冷笑,有了新的心脏,开始了新生活,当然会有好心情,远航的性格那么外向,多少也会从心脏传递一些给萧景昱吧。
萧逸风笑笑,“可是你不知道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语气里又有了之前的那种阴沉。”
“我问他怎么了,他刚开始不说,后来才说是因为你。”
夏冬一惊,“我?”
夏冬实在不知道,萧景昱的阴晴不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萧逸风苦笑,“他担心你的身体,说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你回家。他抽了很多烟,医生告诉他最好不要抽烟,我责怪他,他说只有烟才能暂时麻痹他的神经。”
夏冬还是第一次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萧景昱的生平简介。她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心安理得的接受所有人对他的好。
没想到,他之前还有过这样的经历,阴晴不定这个毛病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吧,一边是年轻生命对生活的热爱,另一边是死神的宣告,他只能活到25岁。
就算是夏冬自己,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也很难真正的笑出来,所以萧景昱的笑容里,夹杂着夏冬看不透的酸楚。
明明担心自己,却还要那么变态的要挟自己,让自己回家。
萧景昱,你连对别人好都要用这么让人记恨的手段来实现吗?
萧逸风一路上说了很多,多到信息都让夏冬接收不过来。
原来欧阳念就是在萧景昱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一直陪着他,难怪他对欧阳念额感情这么特殊,特殊到,那怕欧阳念就是错的,他也会坚定的和她站在一起。
夏冬第一次对她和萧景昱的未来感到无力,那怕欧阳念是坏女人,再坏,萧景昱都会选择她,那自己这一年来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萧家已经到了,萧逸风轻车熟路的停好车,带着夏冬走进萧家,一踏进大门,萧母那张刻薄的脸就浮现在了夏冬的脑海里。
硬着头皮往里进,夏冬发现自己宁可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也不愿意待在萧家。
低头看着地上昂贵的手工地毯,只仅仅两米,就足够自己父亲在病房里一天的费用,曾经自己家也是不在乎这区区几十万。
都怪自己执意要嫁进萧家,白白的搭上自己家的产业。现在自己父亲病危,连每天的ICU病房的费用,都让自己的母亲眉头不展。
夏冬看见客厅里,正和萧母谈着话的,不是欧阳念还能有谁。
“欧阳念,你还有脸到这里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欧阳念故作委屈的看向萧母,萧母只淡淡的说,“男人嘛,都爱玩,你是正房妻子就足够了,他出去玩腻了不也还得回你这来。”
萧母的一席话说的欧阳念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萧逸风看局势不对,连忙岔开话题,“妈,我爸呢?”
萧母看向夏冬旁边的萧逸风,脸上笑开了花,“你爸自从退休就闲不住,不是拉着我出国到处瞎转,就是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一块去打高尔夫,没个正事。”
萧逸风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在她妈妈面前,他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夏冬冷眼看了看欧阳念,还是那一副白莲花的楚楚可怜样,心里一阵恶心,“妈,我身体不舒服,先上去了。”
欧阳念看摇摇晃晃上楼梯的夏冬,眯起了狐狸一般的眼睛,和萧母说了声去找夏冬说点事,就跟了上去。 也许你不会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