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瀚一眼便看出宋红韵毫不掩饰的“求救”,只同她说了一句,“你现在,便是宋家直系唯一血脉,是我宋文瀚的长子。”
宋红韵能感受到宋文瀚语气的坚定,不像是给自己打气的外强中干,反倒真是认定了这个“事实”。
她,便是值得宋家骄傲的,宋清松。
宋家一脉,虽直系很单薄,也没什么堂亲,但表的,还有远的,却是很多。
一众都被称为宋家旁系,这宋家祠堂,也多是他们打理。至于宋文瀚,只要当好他的好官,享他的福便可。
但不是说宋文瀚就是单纯享福的,他的身份地位,也给予宋家旁系很多福利。
外出,任谁知道他们属京城宋御史,宋大人的旁系,绝不会拿一点其他眼色瞧他们,都是尊敬的,羡慕的,甚至是崇拜的。
宋御史的亲戚,这身份多么的尊贵。
相应,宋御史,连带着宋红韵在宋家祠堂的待遇都好得不行。
虽然讨好的声音听多了有些腻,但别人的好意,也能让你有力气用微笑回应。
可不知是否是错觉,宋红韵在祠堂中,在大院吃饭,都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那种灼热里透露着一些不友好,属于嫉妒行列。
宋红韵自然有主动去搜寻那眼神是何人的,但人太多了,气氛又太热闹,对方有意隐藏,等她去找时,对方早就隐藏在这沸腾中。
寻不见。
其实嫉妒很正常,要宋红韵不是宋红韵,她也挺嫉妒自己的。
长得好看不说,个子在喝牛奶下也越长越高,还有才学,有文化,聪明能干,还是宋御史的独子。
怎么可能不嫉妒了呢?
嘿嘿,这么夸自己好像怪脸红的,她还是默默吃饭好了。
等从祠堂回来,接下来便没什么安排了,初二回门,又收一批压岁钱,之后初三初四,初五“破五”,守了好几天的禁忌总算能放下了。
这个年,虽然热闹,也忙,但真归纳起来,却没什么多回忆的,唯一让宋红韵开心的应该是,初三起她就恢复练字看书的习惯,很理智,也很励志。
一晃,便到元宵节,是整个京城除大年三十和初一外,最热闹的一天。
因为今日会有许许多多的灯挂上,又有许许多多人上街观灯,这一日也被称为灯节,在这日除了灯以外,还有游艺活动,舞狮子的,龙灯舞船的,耍花棍的,扭秧歌的,还有盘鼓、赶毛驴、斗王皮......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而这些都是刘添珩同宋红韵说的。
早在正月十三,他便约了宋红韵在元宵节这日出去玩,而宋文瀚也不反对,所以吃过元宵,天一黑,宋红韵便坐上马车,行去正街。
刘添珩在那里等她,不过可惜的是,也只有刘添珩一人。
听他说,柳延茗从小到大,元宵节这日都是在家陪姨娘,从未外出过,哪怕刘添珩如何邀他,也从未松过口。
宋红韵虽然有些遗憾,但很快被这街上热闹的气氛所吸引,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仿佛再多长一双眼睛,也看不够。
太好看了!一盏盏灯挂在支起的木棍,又或是房梁上,今夜的京城,比现代还要灯火通明,而往来的人,手里都拎着好看的灯,有动物,有花......而最平常的就是一个红纸灯笼,那光闪耀在人脸上,喜气洋洋又精神奕奕。
刘添珩自是看出宋红韵的兴奋,忍不住道:“清松,我说吧,你肯定会喜欢的,这灯节可是每年里最热闹的节日,谁错过谁后悔!也就柳延茗这人不识货!”
宋红韵连点头,一边瞧着那路边的捏面人,吹糖人,如不是年龄摆在那儿,早就上去看热闹了。
从街头到街尾,哪怕克制住了,想到拿着不方便,但一路走来,两人手上甚至脸上都挂着东西,吃的玩的,什么都有。
好在晚上元宵只象征吃了两个,有经验的宋老夫人说,要是去元宵节灯会肯定不会饿着肚子,就没让宋红韵多吃。
不然现在肯定撑得走不动道儿。
“咦,那个人不是......”
宋红韵本来在瞧着街边还有什么是她没瞧过的,迎面却走来一个色彩斑斓的,圣诞树?
不不,是花孔雀。
刘添珩顺着宋红韵的视线,一下就看见宋红韵说的人,倒是很平静的道:“梁玉朗?他在灯节上倒是不奇怪,他本来就喜欢这种热闹又好看的事儿。”
宋红韵咽了咽口水,“可是,他本就穿了红色衣袍,怎还在头上戴那一些东西,还有身上的配饰......”
简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果然,像行走的圣诞树,但更像是高昂头的花孔雀,gay里gay气的!
刘添珩明白宋红韵什么意思,回道:“他一直那样,你见他在国子监里,要穿院服所以收敛点,可在平时,穿衣搭配可谓是十分张扬。”
张扬那都是往客气了说,这哪里是张扬啊,分明是疯狂!
估计不是旁还跟着两个魁梧的下人,某些人的眼神早就充满讽刺和嘲笑,但哪怕如此,能瞧见还有许多人用那隐晦的眼神,回头瞧对方。
也不知这梁玉朗是不是“自由主义者”,自带疯狂因子,穿衣打扮十分超前,瞧久了,宋红韵倒觉着他这身打扮,十分像是超模穿上国际著名设计家走T台的模样。
但哪怕如此,宋红韵还是扯了扯刘添珩袖子,低声道:“我们躲躲吧,别撞上。”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这两棵挂满东西的圣诞树,和那只花孔雀认识,万一一言不合,在这街上吵起来......不行,不行,不能有这样的结果。
可刘添珩是这样的人吗?当然不是!
所以他站在原地不动,回道:“为什么要躲?就算撞上又如何,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宋红韵在大冬天,流汗了,只得一边不看梁玉朗,一边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宋清松?刘添珩?”
得,默念什么的从来就没什么用!
或许是节日气氛导致,两人遇见后倒没有像在国子监里火药味那么浓,甚至还挺平和。
宋红韵很意外的看着刘添珩和梁玉朗打招呼,然后也很友好的回道:“你好啊,梁玉朗,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梁玉朗轻笑着,道:“我听说你们两个都升中级院了吧?恭喜啊,希望以后能在一个班。”
“嗯嗯,我也希望。”宋红韵很有礼貌的回着。
而刘添珩却直来直去惯了,压根就没给人面子的想法,直接便道:“那估计是不可能了,我们会努力去甲一班,你的话,有点难。”
梁玉朗的脸黑了黑,很明显,因为他全身上下,就脸部是暗黑系的。
“咳咳!”
眼见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宋红韵连忙打断,说,“添珩,我饿了,你不是说前面有一家饭馆不错吗?陪我去吧!”
说完,宋红韵就拉着刘添珩要走,“花,咳,梁玉朗,好好玩,日后再见啊!”
刘添珩还有点不乐意,“这么急做什么,刚吃了那么多,你怎么还饿啊?”
“你管我,我吃得多不行啊?”
“清松你最近的确是食量见长,虽然是好事,但还是不要贪心,小心吃坏肚子。”
“好好,我知道,你快走行不行!”
......
远远的,还能传来两人声音,最后人和声都被淹没在人群里。
被留在远处的梁玉朗,脸色说不上好看,但他没上前扯着两人废话,就说明他也不想坏了今天的好心情,当然,宋红韵的识时务,让他感觉还不错。
不过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有那柳延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好。
宋御史,柳户部,还有刘太尉......算是京城最强的组合了吧。
再以那两个都急躁还喜欢抱打不平的性子,估计日后定会引起不小的惊涛骇浪?
梁玉朗笑着摇了摇头,满脸关我屁事,冲两边的下人道:“去,把那头花给我买下来,我要带回去。”
“是,少爷!”
“是粉的,不是蓝的!”
“是......少爷!”
元宵节的尾声,宋红韵买了一个两片小叶子的头饰,引得刘添珩惊讶不已,“哟?这买来是送给哪个女子的?莫非清松你已有意中人?”
宋红韵想骂刘添珩一句人小鬼大,回道:“不是,买个回去送给我丫鬟,算元宵节礼物。”
绿芽本来也想上街的,但她怕和刘添珩一起惹出什么事,毕竟少爷身边跟着丫头外出的还挺少的。想着如果她还是小姐的身份,或许绿芽就能上街玩了。
所以,买个小玩意回去补偿一下绿芽。
谁知这个答案堵不住刘添珩的嘴,反让他的脸色更加暧昧,追问道:“丫鬟?难道是暖床丫鬟?成啊你,居然还有暖床丫鬟了!”
宋红韵,“......”
她想把刘添珩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莫不是一团黄色的......
因为宋红韵懒得解释,其实是刘添珩压根就没给宋红韵解释的机会,最后那一段路,一直叽叽哇哇道:“清松啊,其实我也挺想要个暖床丫鬟的,可我爹说我还小,怕影响我学业,就答应!”
“我好羡慕你啊清松,话说你那丫鬟长得漂不漂啦?”
“难怪最近瞧你精神气越来越好,原来是有了暖床丫鬟,看来我得再去同我爹说说了!”
......
宋红韵都不知该如何和刘添珩说,暖床丫鬟什么的,他有了,她估计都没有,还羡慕她什么啊羡慕?
但该劝的还是得劝,宋红韵拍了拍刘添珩的肩,语重心长的道:“添珩,一切以学业为重,成家立室尚且早了!”
她自然不会傻到劝刘添珩要把自己的body给心爱的女子,不要傻乎乎就和其他女性发生关系,这不是现代,不是一夫一妻制,而是古代,一个可以娶三妻四妾的时代。
所以算不算运气好,她虽得隐藏自己女子的身份,却不用嫁给谁,和一堆女人抢人。
刘添珩瞅着宋红韵,满脸的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清松,你不像这种人啊,怎么这么冠冕堂皇,口是心非啊?!” 国子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