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父亲一直很想知道你对进国子监的想法。”
蓦然,宋文瀚走深情路线,还问宋红韵进国子监的想法,她能有什么想法?如果她是宋清松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没有再多余的想法。这样的话,宋文瀚必然问的是宋红韵的想法,甚至是问宋红韵对假扮成宋清松是什么想法。
“父母之命,子女不得不从。”宋红韵既没有哭唧唧说心里其实是不愿的,也没有豪情壮志的说这事儿她就得做了,就这样了,就必然得做好了。
宋文瀚在试探她的同时,她也在试探宋文瀚。
“这条路是不能反悔,也没有任何退路的一条路,如果你害怕......”宋文瀚欲言又止,倒真与他平时的形象颇为不同。
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另有阴谋。
而宋红韵还能怎么办,只得坚定本心,见招拆招,“父亲,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宋文瀚微微点了头,却突然说了一句和他前面所问所说的完全沾不上关系,“母亲同我说你变了一些,变得更加懂事理,现下看来,你何止变了一些,你都快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冷静、睿智,连他都快看不透的人。
宋红韵眸眼微闪,但没有压制,而是让宋文瀚看见自己的情绪波动,“那想必父亲也听祖母说了我为何会变的理由。”
话落,宋红韵却突然又起一个话音儿,问道:“如此父亲以为我这样的变是合乎常理,还是匪夷所思?”
且就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宋红韵倒不信自己适应环境的改变,还会让宋文瀚得指着鼻子说,这是匪夷所思,这是不对的!
而她的话,也相当于变相提点了宋文瀚。
父亲,您让我成为‘宋清松’,我成为了,现在,你还要琢磨我不像宋红韵了?
是不是有些太没道理了。
宋文瀚心情波动不已,他不是没办法不知道宋红韵究竟是不是宋红韵,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她,可他就是不能不行,也不可以做任何举动。
现在的宋红韵是宋家的希望,一旦出事也可能让宋家毁灭。
他莫非还要亲手摧毁这个希望,他不能,他唯一的就只能提点她,让她知道,她背负的东西,可以让她获得很多,而一旦她想撂担子不做了,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逃脱的。
关键是,宋红韵很清楚,比他更清楚,然后将他想说的,都堵了回去。
宋文瀚左思右想,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看着淡笑瞧着他的宋红韵,最后只说了一句,“在国子监,你自己放机灵点,别胡乱闯祸,不过要是有人无故找麻烦,你也无需怕,尽管大大方方用你是宋御史独子的身份去讨回你的公道。”
宋红韵乐了乐,“父亲,清松知晓了。一定会如父亲所说那般,不会让任何人损了宋家的名声。”
宋文瀚这下真是无可奈何,笑不出,哭不出,只得点点头,‘败’给这个抓住他小辫子,还天不怕做不怕的丫头。
刚巧,宋夫人以及她后面跟着的好几个端着盘子的丫头进了正厅,瓜果蔬菜还有点心,堆了这正厅一个又一个的小方桌,说好还别准备太多,但爱孩子的宋夫人还是忍不住什么都准备了一些,就怕孩子挑食再给委屈或是饿着。
宋红韵虽是无奈,但还是很感动宋夫人的心,至于宋文瀚,他是看不下去了,又身为御史有很多事要做,便拂袖去了书房,管这母子俩会闹出什么名堂,总不会把这御史府给掀了。
吃得很饱,饱到走路都快得有人搀扶着,宋红韵才成功脱离了实力宠孩儿的宋夫人的魔爪。
绿芽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自家小姐,不对,现在是少爷,给盼了回来,可和她想象中的额少爷有些不一样,咋这还是撑着腰回来的?受伤了这是?
绿芽急急上前,拉住宋红韵便问道:“少爷,您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宋红韵顺着就卸了些力在绿芽身上,轻描淡写一句,“哦,有些吃撑了。”
绿芽,“......”
她家小姐有个坏习惯,吃东西老是没节制。
心里碎碎念,绿芽且将宋红韵扶进屋里,又连去小厨房给宋红韵熬点消食汤,给宋红韵消消食。
这消食汤也不复杂,就山楂、陈皮差不多就健胃消食片那些东西给熬出来的,酸酸甜甜味道也还不错。
喝着消食汤,宋红韵躺在贵妃椅上那可是美滋滋的,
绿芽见宋红韵心情好,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少爷,您今儿在国子监怎么样啊?有哪里不方便的吗?需不需要绿芽给您准备什么?”
宋红韵努力回想了一下,倒真没什么不方便的,也就是早上饿了,吃了刘添珩一个饼,居然一嘴碎渣喷在了潘崇光的脚上。
“绿芽,以后每天早上你就给我准备点方便带的吃食,我在马车上吃,免得去了国子监上课会饿。”
绿芽就怕自己没用,怕宋湖来了,宋红韵就不需要自己了,此时听宋红韵如此说,兴冲冲的就应了,说一定会好好准备,不会再让少爷饿了肚子,而且还会每天都准备不一样的吃食,让少爷不会腻歪。
有个精明的书童,还有个贴心的丫鬟,宋红韵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现在唯一该在意的,除了伪装自己,便是提升自己,要知过不了多久就是国子监每月小试,之后的大试还会测评每个班的学子是否有实力继续待在那个班,又或是有能力在更好的班。
宋红韵可不想走后门进了甲一班,最后却被调剂了出去。虽然能离柳延茗很远,很不错,但谁知道其他班上有没有意外的状况发生,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宋红韵可不会让宋家的名声受损,让别人以为宋清松就是个无用的大草包。
要知道宋红韵可是超要强,超倔强的人,怎么允许这种事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平时公司业绩她都一向争最好,莫非现在还要因为成绩差,而被调剂到那些差班?
怎么可能是不是?!
所以一喝完消食汤,宋红韵就起了身,从宋湖一早就送回来的布书包,找出她带回来的书,开始复习,以及预习。
这书上的内容对宋红韵来说,肯定就如新知识一般,且学习起来还与现代不同,是比现代枯燥和晦涩百倍的。
宋红韵一边看书,还得去翻阅更多的书籍,就为了弄懂一个很小很小的点,别人学知识是走,那她就是爬。而且你知道吗,这玩意儿特找瞌睡虫,还得宋红韵为了不让自己打瞌睡,让绿芽在一旁瞧着,只要她有了困意,就用她特意在外面折的新鲜的柳枝条,狠狠地抽她手,把她给打醒。
绿芽一开始自然不同意,哭着喊着要回家,呸,哭着喊着说她是下人,她怎么能打少爷?最后还是宋红韵又威胁又利诱才上了手,就这样还是轻轻的,跟春风拂面,杨柳依依似的。
“绿芽,你要不打也行。这样看来我也不需要不上你,赶明儿你就去我爹娘的院子,去伺候他们。”
绿芽泪光一闪,嘴唇一咬,手就狠狠的抽了下去,“啪”的一声。
宋红韵手立马就红了一根印儿,没几秒就肿了。
绿芽眼泪哗哗的,“少爷!绿芽不是故意的,绿芽只是怕您真赶走绿芽!求少爷您原谅绿芽!”
宋红韵沉着一张小脸儿,看着绿芽,缓缓道:“绿芽......”
“少爷?”
声音陡然升高,差点没拍桌,“你打得很好!就在这样!一会儿我要瞌睡了,你就记得这个姿势,这个角度,这个力度,给我抽过来,千万不要忘记!”
得到绿芽的保证,宋红韵专专心心的看书了。
可怜绿芽心里五味具杂,总觉着自己家少爷真的快被这些之乎,者乎给弄疯了。
学习完今日的课程,宋红韵合上书,伸了个懒腰,又让绿芽给自己准备纸笔墨。
她要练书法。
绿芽劝着,“少爷,这天都黑了,您连晚饭都没吃,先休息休息吧,要不这字儿明儿再练?”
宋红韵啥也没解释,就用事实说话,把刚写的字儿摆在了绿芽面前,问,“绿芽,你认识我这写的字儿吗?”
“不,不认识啊,”说了,绿芽又连忙反应过来,道,“可绿芽本就不识字儿,肯定不懂少爷您这写的什么。”
“那你看看我的字,和这书上的字有什么区别?”
绿芽愁啊,瞧着宋红韵的字,和书上的字对比,那张小脸都拧巴的快成麻花了,半饷也吭不出一声来。
“绿芽,你就实话实说。”宋红韵就刚好抽空,啃了一绿豆糕。
绿芽则咽咽口水,挠了挠头,回道:“少爷,您真让绿芽说什么,绿芽也不懂怎么说,我瞧这字哈,我就觉着,嗯,少爷您的字就,就好像是在画画似的,不如这书上的规整。”
“绿芽,我这字啊,比我们班同学可是差太多了,就算是不和他们比,我也比我哥差的不少一点半点,我去国子监可不是为了玩,说近点是好好学习,说远点就是考取功名,成为官员,为受苦受难的百姓做实事,让我轩辕国国泰民安,能做到夜不闭户,甚至不再有饥荒流民。”
烛光下,宋红韵的小脸满是认真,真诚的感染到所看见的人都无条件的相信她的话。
哪怕她所说的真的是太遥远,甚至不是一个人,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
但,在这一刻,绿芽是相信宋红韵能办到的,是崇拜她的。
绿芽就是一个从家乡逃难来到京城的灾民,在快饿死时被卖进了宋府,当了一名丫鬟,她最不愿的就是看见和她一样的灾民,家破人亡,饿死病死,现在听宋红韵如此雄心壮志,也一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道:“少爷,绿芽这就去给你准备纸笔,再给您磨墨,也一直陪着您,您就只管写字儿读书,您想要什么就同绿芽说。”
宋红韵满意的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好!那就再给我来一盘儿绿豆酥!”
绿芽,“......好的,少爷。” 国子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