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已是真的懂了,他甚至开始自己着手画“小人”。
虽然画的过程并不顺利,“咦,我想画圆的,怎么画出来怪怪的,一点都不圆?明明你这么一勾就成了一个圆啊!”
“啊......眼睛更难画!这毛笔稍微重一些,眼睛都全黑了!”
“哇,好丑啊!怎么会这么丑?!”
......
周武已紧皱着眉的看了看纸上的小人,又一脸五味具杂的看向了宋红韵,略带吐槽的问道:“宋清松,怎么看你画的时候这么简单,就用了几笔就画了一个小人出来,我画怎么就这么难啊?!”
宋红韵探头过去,瞅着那个画得东倒西歪,还五官极其不端正的小人,说:“你画的是刘添珩吧?”
“嗯?你怎么知道?!”
周武已难以置信,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画,惊讶的道:“我画得这么丑,你都知道我画的是刘添珩?”
宋红韵正想点头说,那当然,你画得这小人虽然笔画什么的有些不协调,可长得如此虎头虎脑,又穿着青衣,联系一下就知道对方是谁啊。
只是话音还没起,就又有人插嘴进来,“什么?!丑?谁说我丑的!谁画了我?”
周武已想收纸,却被更快一步的刘添珩看见,立马惊恐的道:“周武已!你这画的是谁?!这么丑!根本就不是我!”
“什么啊!我这画的就是你!宋清松都看出来了!”
周武已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的话,虽然他自己也觉着很丑。
宋红韵特喜欢看热闹,尤其是看刘添珩的,立马点头道:“嗯,这画的分明就是你,刘兄,你就不要再否认了!”
“不是!”
刘添珩有些难以置信的又看了一眼那个小人,然后眼睛再次被闪瞎,否认后,转而问了一旁的吃瓜群众。
“延茗!你说,这画的小人是我么?!怎么可能啊!这么丑!”
柳延茗是个老实人,宋红韵的画他不习惯,他就真的说有些古怪,而周武已的画,画得虽丑,但也真的......
“嗯,能看出来画的是你。”
“噗呲!”宋红韵忍不住,乐了。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着刚刚不顺眼的柳延茗,变得顺眼了。
刘添珩受的刺激太大,喃喃道:“不行!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这种不符实的东西必须毁掉!”
说着,他就准备夺走周武已手中的画纸,拿去不管是撕了烧了吃了,总之就是不能让它留在人间。当然,他没得逞,周武已的“处女画”呢,怎么可能让刘添珩拿去毁了。
又因为是上课时间,刘添珩和周武已动作不敢太大,中间又隔着一列,抢的护的也都是耍一些虚招,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动作。
宋红韵乐得坐在凳上,看了一个热闹。
柳延茗则提醒了她一句,“一会儿会交给夫子画好的画,你还不画么?”
“啊!差点忘了!”宋红韵急吼吼的,连忙扯一张新纸,开始画她面前的这棵桃树。
柳延茗看着这三位同窗,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哎”,无奈的心中叹了一口气。
桃花树的任务还是完成,交给了林夫子,而宋红韵画的光秃秃桃树和两个Q版小人,就自己留了起来。
本来是准备让宋湖收好的,但想着那几个臭小子不懂欣赏她的话,林晚晴肯定懂,所以她将画卷了起来,在去秦宅学琴时,收在了袖子中。
林晚晴今日来得稍晚,宋红韵都已经摆琴开始练习,还迟迟不见她的踪影。至于秦艮未,这小子还真不是一个做老师的材料,倒不是说他教得不好,而是他极其的没有耐心,最开始宋红韵来时,他还蛮有热情的,一直守着宋红韵,听她弹帮她改善一些弹法。可后面见宋红韵上了道,又有林晚晴这个师姐帮忙,他就干脆直接偷懒不教了。
每每宋红韵来练琴,都是她和林晚晴两人,至于秦艮未,躲书房看书又或者弹琴去了。
所以这琴房在那个人出现时,就只有宋红韵一个人在弹琴。因为宋红韵并没有完全进入状态,所以听见了并不算轻微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林晚晴,停下弹奏便从手袖里掏出她的画纸,还颇为兴冲冲的对身后人说着,“师姐,你总算来了,今日怎么来得,额......”
这人......不是窈窕淑女林晚晴!而是一个男子。
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不同柳延茗那些脸都没长开的小屁孩,也不同宋文瀚那种虽说还是一枝花却始终少了可贵稚气的老骨头。
真似那些小说写得那般,翩翩少年一枚,落在现代那绝对是靠颜值就能火半边天的美少年。
宋红韵咽了咽口水,美少年啊,虽然柳延茗姜叙端,还有甲一班其他学子都还不错,可都是小屁孩,完全不能让她这颗大妈心骚动起来!
但这位就不一样了啊!
然后美少年走近,那如清泉般清冽,如他相貌那般美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你是宋清松?我的小师弟?”
阿勒,小师弟?宋红韵总算是从美色走出来,点头,“嗯,我是宋清松,难道你就是师父的第一个弟子?师兄?”
少年笑了笑,“是,我叫何墨江。”
“何师兄好。”古代人还是极其讲究辈分这东西,所以宋红韵很是尊敬的冲少年喊了一声,没有因为对方的美貌而生了色心就故意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何墨江应该是很温柔的人,从进来一直都是笑着的,“你刚是把我认成晚晴师妹了?”
“嗯。”宋红韵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着,何止是认成了林晚晴,她还准备把她的漫画给进来的人看呢!
还好她没说出来之前就刹住了车,不然......
“对了。”
宋红韵正庆幸时,何墨江的视线就落在了她手上的画,问着,“宋师弟手上这东西,是准备给晚晴师妹看的?”
一个是宋师弟,一个是晚晴师妹,生疏便能从中看出来,只是宋红韵心里不觉失落反而有几分欣慰?
这什么鬼情绪?或许因为对方是一个不会让人感觉到负担,是一个很礼貌的人吧。
宋红韵在心里转了一圈,回道:“嗯,这是准备给师姐看的。”
何墨江似乎挺好奇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张纸上不动。有几分奇怪,像他这样该进退有节的人,不该会表现出如此热切的样子才对啊?
他们虽是师兄弟,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吗?
甚至,何墨江又出声道:“你这纸上是诗,还是画?”
“啊?”宋红韵略惊讶的回了一声。
何墨江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太冒失了,不禁有几分歉意的解释道:“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其实因为我最近常听见宋师弟你的名字,我又十分喜欢那首《清平调》,所以不禁就想宋师弟你这要给晚晴师妹看的会不会是新诗,就有几分着急想看了些。”
啊......是这样,宋红韵明白了,何墨江既然是秦艮未第一个收的弟子,肯定是精挑细选才收的,琴艺好是一说,学识什么的更是没得说。
古人对好诗好文都是喜欢和追捧的,尤其是对于喜欢的作者,都有几分膜拜的心思。
至于何墨江,他或许是真的喜欢那首《清平调》,又因为她表现以为她是不是又作了什么新诗,所以表现才和平时很不同。
“其实并不是作的诗。”宋红韵将手中本攥着的纸松了松,回道:“是我在书画课上画的一幅画罢了。”
“画?”
何墨江的兴趣不减,笑道:“宋师弟想给晚晴师妹看这么一幅画,画上肯定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吧?”
“呵呵。”宋红韵勉强的笑了两声,回道:“算,也算作是。”
“那能给我瞧瞧吗?”
何墨江笑着,是商量的口吻,没有任何强迫,且那嘴角的笑温柔又带着几分亲切,让人觉着,虽然哪怕拒绝了对方,对方也不会有任何不满和生气,但就是不忍心拒绝对方。
反正只是一幅画而已,就算是说“丑”,也不是第一个,最多再被嘲笑一次罢了。再者,何墨江肯定不会像刘添珩还有柳延茗那样,至少不会明说。
想好,宋红韵点了点头,将画递给了何墨江,道:“嗯,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东西,何师兄你看便是。”
慢慢展开,虽然只是一个国子监初级院的学生在书画课上说画,但何墨江一直小心翼翼,就像是对待什么名家的画,让宋红韵十分受用。
如果何墨江不是如周武已那样的痴画之人,那便是他对作画之人的态度很认真,谁不想被认真对待?
虽然两人见面还不足十分钟,各自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但宋红韵对何墨江的印象却一点一点的慢慢增加,越来越多。
“这画......”
何墨江已经将画全部展开,看着那画上的秃树枝,还有树下的两个小人,说了两个字后竟一时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宋红韵自嘲道:“很奇怪吧,哪有画人,将人的头画得比身体还要大的?而且五官也十分......”
“很特别。”
何墨江打断了宋红韵的话,视线还是落在那画上,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一般,“这画的人很特别,虽然我不认识这上面的人,但看了画之后,如果那个人站在我面前,却是能认出来的。”
这是夸她?宋红韵说道:“可我这画与其他的画......”
“谁说一定要一样的呢?”何墨江看向宋红韵,笑道:“新意不是最重要的吗?遵循那老一套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进步,只要一直将眼往前看,腿往前迈,才会越走越远不是吗?”
好......浓的一股鸡汤味啊!不过,她喜欢!
宋红韵也笑,“何师兄的意思是,你觉着我这画还不错?”
“何止不错!”
何墨江眸如点漆,略薄的唇勾起更浓烈的笑,赞道:“我很喜欢!” 国子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