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沈悠然还没来得及答话，便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拐角处。

　　沈悠然轻声叹了口气，心想，这大小姐脾气，跟沈煜坤的臭脾气还真是有的一拼。

　　“茉儿，你来。”弘治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过去。

　　沈悠然没办法，只好转身回到桌前，低头盛了一碗雪梨汤推到弘治跟前，又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身。

　　弘治伸出手，手指在碗沿儿摩挲了片刻，良久，才轻声笑道：“小姑娘看到这一幕会害羞，是正常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沈悠然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就连自己也说不上来。

　　弘治起身，坐在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有的时候，本王真想舍弃现在的一切，跟你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只是……”

　　只是事已至此，母后已经葬身在这场纷争之中，如果说当初与太子相斗尚且可以脱身，那么如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母后白白死去。

　　沈悠然见弘治突然走心了，心中有些不安，对他笑了笑，说：“王爷，你别这样，我不是因为觉得闷才整日如此的……”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恐怕就是如此了吧，两个人明明这样靠近，可是却各自怀着不能言说的心事。

　　“因为本王发现，自从嫁进王府，你似乎变了，不像是从前在红袖阁那般光芒闪耀，话也少了许多，因为上次你被人劫持，本王不许你出府，本王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本不应该如此……”

　　弘治的手很凉，手心还微微泛湿，语气与往日很不同。

　　沈悠然原本就觉得脑子里很乱，他忽然这么走心，自己着实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王爷……我……没有怪过你，当初嫁进王府，是我自己愿意的。”沈悠然心想，他忽然唠这种真心嗑，那自己也只好煽情了。

　　弘治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沉声说：“本王发誓，一定会改变这一切，一定会的。”

　　大概是他太过善于隐藏，以至于当时的沈悠然，并没有看到他眼中闪烁的那种，锐不可当的锋芒。

　　第二天早上，沈悠然刚起床，便见玉璃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拿着包裹。

　　“姐姐，我在王府上住这几日，多有打扰，今天娘派人来接我回去，我就不再留了。”沈玉璃笑得一脸明媚，仿佛昨日之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悠然轻声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将沈玉璃送上了马车。

　　在回去的路上，她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过头看着秋棠，又张望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才拉着秋棠，小声问：“秋棠，你从小跟着我，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秋棠怔了怔，问：“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少废话，快点回答。”沈悠然一边说，一边将她扯到院子里的凉亭中坐下。

　　秋棠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自小我就跟在小姐你身边，印象中，你是个很温柔，很知书达理的人，只是不像现在这么爱说话，性格有些……有些……反正就是话很少，整日都心事重重的，但是每当上台的时候，又像变了个人一样，光芒耀眼……可自从投湖被救上来之后，小姐你就变了很多……不过后来我听芬姨私下曾经说过，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性情大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所以就没有太在意。”

　　听完这番话，沈悠然双手托腮，心想，如果自己跟沈家大小姐，也就是苏茉香在投湖的时候时空错位，灵魂互换的话，那么那天那个梦，就很有可能是自己真的回到了现代，可是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么在那个时候，沈茉的灵魂又在哪儿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心想，我靠，这也太玄幻了吧。

　　“小姐？你没事吧？”秋棠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悠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天气暖和了，我们是要经常出来走动走动了。”

　　那边，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口，沈玉璃刚下车，沈夫人便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心疼地说：“玉璃，你怎么瘦了许多？在王府过得不好吗？”

　　沈玉璃反手握住沈夫人的手，定定地看着她，说：“娘，那天你和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想嫁进王府。”

　　“什么？”沈夫人怔怔地望着她，心头一紧。

　　“我是说，我想嫁给弘治，三王爷，弘治，您不是也希望如此吗？”沈玉璃一脸坚决的神情。

　　沈夫人朝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进来再说。”

　　照理来说，皇后殡天是国丧，举国哀悼，一年内皇宫都不宜大办庆礼。

　　可是新侧妃入府的时候，安平王府却用了王妃入府的礼制，甚至比沈悠然嫁进王府的时候更加风光。

　　沈玉璃正大光明再次迈进王府大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过去两个月的点点滴滴。从前心中那一丝对姐姐的愧疚，在此刻的欢欣之中，都已然销声匿迹。

　　说起来，娘虽然素日里温厚恭良，可总是有办法的，一转眼，自己马上真的就要成为那个男人枕边的人。

　　她进门的时候，目光一转，便看到站在一侧，身着绛红色长裙的沈茉，自己的姐姐，安平王府的王妃。

　　这是那天离开以后，第一次见她，两个月未见，她似乎略显圆润，可是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自己之前所预想的那种，仇恨和鄙夷的目光，竟一点都没能从她的眼中寻出来。

　　沈玉璃不禁暗暗惊讶，这样的神情，倒是在另一位侧妃的脸上有些许流露。

　　只见江岚儿端着站在一旁，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眉眼之间颇有几分不屑。

　　弘治身着暗红色长衫，脸上没有什么神情，眉眼皆淡如远山，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抵触，没有一丝情绪。

　　李庆跟在沈玉璃身后，到了正厅前，绕过她站在正厅的台阶上。

　　弘治上前去，回过头瞥了沈悠然一眼，朝玉璃伸出手。

　　“多谢王爷。”玉璃笑了笑，眉眼泛着喜气，将指尖放在他的手心，二人皆在台阶前跪了下来。

　　李庆宣读完赐婚的圣旨，上前将圣旨双手捧到弘治面前，俯身道：“那就恭喜王爷，侧妃喜结良缘。”

　　已经快要入夏了，天气不知不觉热了起来，沈悠然又格外贪凉些，夜晚便吩咐秋棠做些冰镇的甜品来。

　　可谁知道，秋棠却端进来一碗红枣芋圆甜汤，热气腾腾的。

　　沈悠然怔怔地看着她手中那只冒着热气的碗，问：“我不是让你准备些凉的么？”

　　秋棠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怜悯之色，轻声叹了口气，说：“哎，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还是喝点热的暖暖的好。”

　　“啊？”沈悠然睁大眼睛望着她，一脸莫名其妙，道：“谁跟你说我心里难过了？”

　　秋棠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到她面前，轻声问：“小姐，二小姐也嫁进王府，您真的……不介意吗？”

　　沈悠然叹了口气，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道：“秋棠，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玉璃嫁进来，是皇上赐婚，暂且不说我觉得没什么不妥，就算是我不同意，这事儿能改变吗？不能，那既然如此，我何不高高兴兴接受呢，反正玉璃嫁进来，以后还有个人可以跟我说说话一块儿玩儿，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沈玉璃嫁进来，一时半会儿肯定会缠住弘治的，这样自己就能松口气冷静下来，好好把穿来穿去这事儿给捋清楚了。

　　话说到这儿，沈悠然又不禁暗暗羡慕，古代的男人还真是爽，可以一下自己娶姐妹俩，要是自己穿到一个王公贵族身上，那岂不是爽哉？

　　她的这番话把秋棠听得云里雾里的，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能如此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妹妹和自己嫁给同一个人，还真是闻所未闻，而且她好像还挺乐意？

　　沈玉璃住的院子就在沈悠然的院子旁边，她换下了喜服，朝坐在前厅的弘治走去。

　　“王爷，时候不早了，妾身……服侍您歇息吧。”

　　沈玉璃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他忽然又想起了昨夜。

　　他原本以为，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大度，可是心里，应该是有一丝难过的，于是特意在夜里去了她的院子里，可是却发现，她竟然在……一个人下围棋，整个人丝毫没有半点伤心的意思。

　　见他来了，甚至还笑着站起身，道：“王爷，明日玉璃就嫁进来了，洞房花烛夜，你今晚怎么不好好休息保存一下体力？”

　　弘治原本准备了一席话，想告诉她，自己答应让沈玉璃进府，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可是见她这样，反倒好像没有什么开口的必要了。 网红皇后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