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被世人称为神医圣手,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都曾被他救活,有他在,你认为苏二小姐会死?”苏清绾嘲弄道,见良辰满脸错愕的看她,嘴角嘲讽的笑意更浓。
“说苏二小姐那话不过是为了让真正的凶手以为自己的计谋成功了而故意说的,目的是为了让凶手放松警惕,刚才我的话虽然都是事实,但并不能证明是你直接毒害苏二小姐,哪想你自己到这最后一刻竟然懒得继续隐藏开口承认了,说起来都不知道该说你蠢呢还是太自信景恒会解不了夺魄散那种毒。”
“混蛋,你们这帮骗子。”良辰怒道,脚下疾步后退往房间门口跑去。
“拦住她。”
苏凌航沉声下命令,门外数十个府卫冲进房间来想要抓住良辰,就在这时良辰从怀中取出一枚烟雾弹丢于地面,很快红色的烟雾四起。
“烟雾有毒,大家屏住呼吸。”
蔺景桓的提醒虽快,但那些毫无防备又处在烟雾中心的府卫们已经吸入烟雾,皆是浑身失力跌坐在地,严重者则直接昏了过去。
良辰趁机快步跑到院子里,足尖轻点,飞身而起。
苏清绾他们从充满烟雾的房间出来时,只听得半空中传来啊的一道惨叫声,紧接着良辰整个身子从半空中跌坠而下,身受重伤的她口吐几口鲜血,先前还与大家同在房间内的冽尘这时也从半空中落下,几个轻微中毒的府卫上前去将想要挣扎的良辰死死钳制住。
其中一个府卫在她身上搜了一番,搜出一小截竹筒,打开竹筒里发现里面有一点暗红色粉末,忙将东西拿到苏凌航面前。
“公子。”
苏凌航接过打量了几眼,转而将竹筒递到了蔺景桓的面前。
“蔺公子,还请帮忙辨认这竹筒中粉末可是夺魄散?”
蔺景桓接过竹筒递到鼻尖嗅了嗅,随即点点头。
苏凌航拿回竹筒递回府卫手中,看向良辰的眼神也复杂了两分。
“良辰,打你入府服侍以来,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对绾绾下此毒手?”
良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公子,你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良辰自打入府以来任劳任怨的伺候夫人,也算是报答了你当初收留我进府中的恩情,我不欠你什么,而我恩怨分明,会对苏二小姐出手那也是因为她该死。”
话到最后良辰的脸色变得扭曲,人也跟着陷入了回忆。
“三年前,我有个幸福美好的家庭,就在那年我娘不幸得了天花,我爹为给我娘治病,把为数不多的家产变卖,还是没能治好我娘,我爹不甘心,就在大街上抢劫了一个人,路过的苏二小姐命人把我爹打成重伤,当时我和我娘就在不远处看着,我娘带着我冲出去求她手下留情放过我爹,可她却说我娘病人膏肓已无药可医,活着便是我爹的累赘,我爹能为救我娘去抢第一次,就会去抢第二次,最后她不仅把我爹抢来的钱还给了被抢之人,还将我爹带到衙门交给官府处置。”
“官府的人正好和那个被我爹大劫的人认识,我爹被进去官府后愣被府衙活活打死,我娘在我爹死后也随我爹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我恨她,我想要杀了她为爹娘报仇,所以两年前我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用苦肉计进了相府,我当时是想要相府所有人去死,但因为公子你待我太好,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正因为动了这份不该动恻隐之心,我想只悄悄杀死苏二小姐一个人便好,这些年我一直找机会接近她想要趁机杀死她,但苦于没机会动手。”
“这次她受伤昏迷,你派我过去照顾她,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恰巧慕二小姐又进了相爷府,我好几次夜里看到她在相爷府里鬼鬼祟祟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作为大皇子的未婚妻,她有足够的理由除掉苏二小姐,所以我就抓了金大夫的家人趁机威胁他协助我栽赃嫁祸给慕二小姐,并逼他服下毒药,想着就算事情在他那一步败露,只要他死了线索就断了,你们就都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这样我不仅大仇得报,还能如愿留在公子你身边,只是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独独在时辰上出了差错让你们有迹可寻,说来都怪我心急。”
“你所说之事我尽数知晓。”苏凌航带着几分复杂说,“当年绾绾回来提起过这事,当时她把你爹交给官府,有交代过让他们秉公执法,关你爹几天便放了,并且她还留下银两给官府的县衙让其以官府的名义转交给你你和你娘,让你们买药治病,不想等她办完事回来时得知你爹在堂上审问时被人活活打死,你娘殉情,而你自那之后不知所踪,绾绾为给你爹的死一个交代,亲自查办了县衙,肃清了当地官府,并将花钱买通县衙打死你爹的人一并处决,事后还曾命人找过你却一直没找到。”
“后来你浑身是伤昏倒在府邸门口,我把你救下,绾绾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你,并将当年之事与我说了一遍,怕你看到她想起过往伤心事,还想过刻意避着你,直到听我说起你丢失了过往记忆她才放心,庆幸的说你忘了也好,那之后她才时不时在你面前出现,也一直将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为补偿你,她还游说我娘,求我娘收你为义女,等你及䈂之后在为你寻户好人家嫁过去,也算对你死去的爹娘有个交代,不想到头来你不仅记得当年的事,还一直想着如何报仇,当真是冤孽。”
“不,你撒谎。”失控的良辰扯开嗓子吼道,“她可是个冷血无情的魔女,怎么可能会在铁面无私的同时又私底下给我们好处,又怎么可能会为我爹的死感到愧疚,你一定是骗我的,你在骗我……”
苏清绾不屑的笑了两声,“呵,如今你不过是个将死之人,骗你又什么好处,何况就这件事而言,你爹娘的死不过是因果循环,与苏二小姐半点关系没有。”
良辰面目狰狞,“怎么会没关系,都是她害死我的爹娘……”
“如果你爹没去抢东西,就不会被苏二小姐打伤并交到官府,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惨案,说起来这件事是你爹一手促就,怨不得苏二小姐。”苏清绾话到最后语气更冷。
“你知道一个国家为什么会存在王法吗,就是为了约束更多想要不劳而获的人,不让更多人犯错,在道义和维护秩序两者中,苏二小姐选择了前者,于这一点她没错,因为她是琉夏国的大将军,需要以身作则给下面追随她的人树立一个好榜样,更何况她私底下还给了银两让县衙交给你们,只不过最后是因为县衙目无王法暗中作梗,这才导致惨案的发生。”
“这件事中真正错的是其实你自己,明明打死你爹的是县衙之人,你却把责任算到苏二小姐头上,连苏二小姐私底下为你们做的事情也都不知道就来向她寻仇,苏二小姐要知道这些该是何等失望,又该觉得何等的冤枉?”
话到这里苏清绾喘了口气,又说:“老实讲良辰你刚才说的故事很精彩,我们也相信这是真实在你身上发生的事,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你也休想要再用这陈年往事来博取同情,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直说吧,是谁指使你毒害苏二小姐的?”
“没有什么人指使,从始至终就是我自己一手策划。”
“如果真是你自己策划的,你既抱着会暴露的心,那就知道自己会死,以死为赌注的情况下你可以有很多机会毒害苏二小姐,可你却硬是拖到了今天,这于常理不符,还有你这身好武功又是从哪里来的,除非你背后有人指使,教你武功,不然以你那点觉悟根本不能把今天之事计划得这么周密,刚才我就说过这气血果是镜月国离境山独有,你背后的人可是镜月国的人?”
“我已经说过了,没人指使我。”
“苏二小姐以女儿身涉足朝堂,可以说琉夏国内十人中有九人不满她,对她嫉妒羡慕恨,但奈何偏偏她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在三国局势并不稳固的情况下,一旦战争爆发,琉夏国需要她这样的人存在,身在朝堂中人宁愿对相爷出手,绝不轻易对她出手,如今前几日薄暮对她出手在先,重伤她导致她陷入昏迷不醒,你就又迫不及待的毒害她。”
“所用之毒剧毒无比,是真不想她醒来,我猜你不是薄暮的人,一个杀手是不需要同伴的,江湖中虽也有不少想弄死苏二小姐的,但能够让你在相爷府潜伏这么久,江湖中人没这个耐性,就只剩下镜月国和锦云国的人,气血果虽是镜月国离境山独有,但外人也不是得不到,你刚刚既否认了镜月国,那就一定是锦云国的某个人在指使你,我说得可对?”
“不是。”
“你这次的回答与之前所有回答都不一样,看来我猜对了,果真是锦云国的某个人在指使你毒害苏二小姐。”苏清绾冷笑道,“假如这次苏二小姐真死了,相爷府会乱套,琉夏国四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气氛会更加紧张,再过一月就是当朝皇后娘娘寿辰,镜月国和锦云国皇室皆会派人前来观礼,事后你背后的人在对这次事件加以处理泄露出气血果,就能够将矛头指向镜月国,琉夏国若趁机扣留镜月国皇室之人,到时势必掀起一场战争,你背后的人就隔岸观火坐看鹬蚌相争,最后当那个得利的渔翁,对不对?”
良辰这次没再回答苏清绾的话,苏清绾明白良辰这是觉悟了,知道自己回答得多错得多,按这种情况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视线落到苏凌航身上。
“苏大公子,我的目的是证明自己清白,如今我的清白已经被证实,至于这良辰到底是你相爷府的人,你自己处理吧。”
苏凌航颔首点头,冲着府卫吩咐道:“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另外找人帮她将伤口处理一下,在她说出幕后主使是谁之前,别让她死了。”
“是。”
府卫用力将良辰整个身子从地上提起,带着她直奔院外走去,想到良辰起身时嘴角勾起的那抹嘲弄的笑,起先并不在意的苏清绾猛然惊醒。
“快阻止她,她要咬舌自尽。” 九州庶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