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
正在池塘边喂鱼的苏清绾听到身后的低唤声，回过身去就见苏凌航缓步走来，一脸面色凝重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鱼饲料，缓步迎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苏凌航安慰道，心底明白是自己的情绪让苏清绾有了错误的判断，当即又笑了笑，“绾绾，虽然你如今是将军府二小姐这个身份，你少了很多束缚，但大哥只想认真的问你一句，你真的想好要嫁给蔺公子了吗？”
苏清绾皱眉道：“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景桓明天就会将聘礼分别送至将军府和相爷府来，你现在却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好嫁给他，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绾绾，你真的认清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了吗，你敢肯定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蔺公子，你又敢肯定现在答应嫁给蔺公子，他日你就不会后悔，你……”
“大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然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好。”
被苏清绾这么开口打岔，苏凌航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再也说不出口，无奈的叹息了两口气道：“跟我来你书房。”说着转身往流苏苑内的书房走去。
虽不明白自家大哥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偏偏得去书房，苏清绾还是快步跟了过去，一路上苏凌航面色凝重，她也没敢多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走着。
到了书房后，苏凌航将在流苏苑内伺候陆婉和美景他们全部打发出去，独留他们两人。
苏凌航走到一副高高悬挂着的画钱，指着那幅画道：“绾绾你还记得这幅画吗？”
画中人是自己，画是夜沧澜送的，正是因为这幅画，她才喜欢上的夜沧澜，苏清绾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冲着苏凌航点了点头。
“大哥你是要和我说夜沧澜吗？”苏清绾问。
苏凌航道：“与他有关，但又无关，我知道你现在极力避开不见大皇子，个中缘由我也多少知道一些，不过这件事很重要，你且耐心听我给你说个故事。”
知道自己是非听不可，苏清绾颔首点头应了声，“是。”
“八岁那年你又陪着娘去宫中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你并不喜欢那种筵席，因此在最开始你会安分的在那里待着外，余下总是喜欢偷偷溜出筵席去其他地方玩，那年你在御花园里睡觉，然后捡到了这幅画，你发现画中画的就是你，后来大皇子出来找那幅画，在御花园里遇上了你，大皇子说那幅画是她的。”
“你说画中人分明画的就是你，问他为什么要画你，他说因为你正好在他要画的假山旁边，所以就顺手把你也画上了，他让你把画还给他，你说既然画的是你，你想把画拿走，大皇子不肯，说画是别人画的，他做不了主，因为不满他这种敷衍你的态度，你以谁也不想要动手把画直接撕碎拍他脸上然后潇洒离开，后来离开筵席时知道了他是大皇子。”
“那时的岚妃娘娘因被容妃娘娘陷害打掉了雅妃娘娘的孩子被打入冷宫不受宠，大皇子也因此不受宠，而你和大皇子再遇时是在半个月后皇上的生辰宴上，你为了去找大皇子的茬跟着大皇子离开了筵席，却发现大皇子被宫中太监婢女打骂，他用小小的身体护着当初被你撕碎的那幅画，你看不惯那些宫女的作为便替他出气帮他赶走那些宫女太监，事后大皇子道谢你帮了他，你说帮他当是为上次撕毁那幅画的事道歉。”
“后来你问大皇子为什么要护着那副画，他说那幅画是他很珍贵的东西，是因为想把那幅画送给你才拿出来的，就被经常欺负他的不怀好意的宫女和太监盯上了，后来你收了画，那晚你和大皇子说了很多话，再后来回到府中的你便嚷嚷着要去宫里读书，爹娘以为你是知道用功了，送你去宫里读书后才知道你是奔着大皇子去的。”
“那之后你和大皇子关系逐渐好了起来，并且大皇子时不时就会送你一幅画，画的都是你，画上的你姿态不一，神态不一，但每年新收到的画总比前一年收到的画画得更好，画得更栩栩如生，楚楚动人，在后来你便喜欢上了送你画的大皇子，你说能够连你每个小动作都观察细微的他一定很喜欢你，你便为了他变得更努力，为他去争夺他想要的一切……”
“大哥，如果你是想帮我回忆一遍我和夜沧澜是怎么认识的，那完全没必要，因为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苏清绾不耐烦的打断苏凌航的话，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她怕自己在听下去真的会疯。
“绾绾，你喜欢的是送你画的这个大皇子，还是喜欢大皇子这个人？”
“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苏清绾反问。
“每年大皇子送你画时，在这之前他总是会先去求洵王爷为他画一幅画，而画的那幅画便是他送给你的那副。”
“你的意思是他送我的画其实是洵画的？”
“不然你以为除了他会这么关注你，谁还会这么在意你。”
“大哥，你现在和我说这个事，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在你眼中，洵王爷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洵和大哥你一样对我百般娇惯，处处纵容，有些时候我闯了祸全是他给我背黑锅，在我眼底他就像大哥你一样对我好，甚至比大哥你对我还要好。”
“就这样？”苏凌航不死心的问。
“不然呢？”
得到这个答案的苏凌航欲言又止一番后，摆摆手无奈道：“算了，不管是你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懒得和你废话，我和你说起这些事只是想告诉你大皇子他啊从开始就在骗你，甚至在算计你的感情，当洵王爷伴读那些年，这些事我看得很清楚，可我这个做大哥的目睹了这一切，在看到你那样喜欢着大皇子，不忍心伤你心便默许了这一切……”
“大哥，如果你是想和我道歉的话，那就不用了，因为你真道歉我反而会愧疚的，至于夜沧澜这个人和她对我的感情，不管真与假都是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想再提，虽然我不知道这和你先前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好要嫁给景桓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想和你说，最起码我现在不后悔嫁给景桓，也许我现在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更也许我真的还没弄懂要怎么做才算是真正喜欢一个人，但我会试着去喜欢景桓这个人。”
“绾绾……”
“大哥，我突然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会儿。”
苏凌航何尝看不出苏清绾这是不想和他多说的意思，更是在逃避，他无奈也只得点点头。
“去吧。”
“嗯。”
苏清绾快步走出书房，直接回了旁边的房间，关上门后才靠着门哭了起来。
苏凌航的话历历在目，她对自家大哥那些话的意思不是真的不懂，而是真的装了傻，因为她觉得只有装傻会对所有人都好。
就在刚才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类似的故事，还是前世时她跟着夜沧洵去沧月山第一次看日落时的事，那次夜沧洵和她讲了个类似的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一直喜欢一个姑娘，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悄悄画那个姑娘的画，有天他刚把画作完就突然身体不舒服就离开了，东西没来得及收，就拜托自己的哥哥去阁楼帮忙收下东西，哥哥回来后只说画被弄坏了，弟弟没怪哥哥，想办法将那副画重新修好了。
一次家里举行宴会来了很多客人，弟弟因为得到众人关怀回房很晚，回去时从哥哥嘴里得知上次碰到的那个小姑娘来找他说画的事，说喜欢那幅画希望送她一副一模一样的画，因为很喜欢那个姑娘，知道他把那副撕碎的画修好了，就来房间里偷偷将那幅画拿出去送给了姑娘。
弟弟事后得知那个所谓的姑娘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姑娘，但那时自己喜欢的那个姑娘已经和自己的哥哥好上了，最可笑的是弟弟明明知道哥哥在骗那个姑娘，弟弟却因为害怕伤那个姑娘的心，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没把真相说出来，还每年都替哥哥画一幅画送给那个喜欢的姑娘，可那个姑娘却一直不知道送她画的和真正画那副画的并非同一个人。
再后来姑娘越陷越深，弟弟曾不止一次懊恼自己要不要说出真相，可他真的害怕姑娘伤心，一次次旁敲侧击希望那个姑娘清醒点，那个姑娘完全着魔疯了，他只要说哥哥一点不好，那个姑娘都可以说十句反驳的话，在后来弟弟连说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想默默守护着那个姑娘，可是他自小都有病，他不知道能够守护那个傻姑娘多久。
很多时候他好希望那个傻姑娘有天能够看懂他的用心，却又害怕那个傻姑娘知道他的用心，时间久了，看出那个傻姑娘和弟弟在一起是真的开心，是真的过得很好，弟弟便觉得心满意足了，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也认为这样很好。 九州庶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