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绾睁开眼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自从她身体不好后,她便让陆婉和美景两人和在离麓书院一直照顾着她的轻语三人日夜轮流照顾她,就是夜里也都守着她,以防她一觉睡下去醒不过来。
此时她睡得身子酸痛,但还不见天亮,她便出声问道:“美景你在吗?”
“小姐,奴婢在。”
听到美景的回答,苏清绾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
美景的回答让苏清绾愣了一下,她重复了一遍美景的话,“你刚刚说午时。”
美景也被苏清绾这个反问问得怔住,随即点点头道:“是的。”
闻言,一股绝望涌上苏清绾的心间。
现在是午时,而她却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记得蔺景桓先前在离麓书院就说过如果她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可能会出现失明失聪的现象,只是她没想到,可她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到来。
“美景,你去把景桓叫来,就说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美景被苏清绾这话吓傻了,愣了半响才慌慌张张道:“小姐你就在床上别动,我马上去将姑爷找来。”
美景去找蔺景桓时,因为害怕也把这事告诉给了苏凌航他们,于是相爷府一时间乱成一锅粥,大家争先恐后的往苏清绾所在的流苏苑赶来。
第一个过来的是蔺景桓,他过来时苏清绾正靠着床坐着,面色有些难看,而听到脚步声的苏清绾浑身戒备,但当吸入鼻息的加入一丝熟悉的药香时,她便知道来人是蔺景桓。
“景桓,你来了啊。”
蔺景桓嗯了一声,快步走到床榻前,一把握住苏清绾的手,觉察到她的手冰凉,知道她是在害怕,他出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我相信你。”苏清绾淡淡的说。
“现在我为你检查一下眼睛,你别乱动。”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只管说。”
蔺景桓开始为苏清绾检查眼睛,时不时问一句她眼睛疼不疼之类的话,苏清绾说除了看不见外并没任何不适,苏凌航他们大家赶过来时正好看到蔺景桓在为苏清绾检查眼睛,原本很是着急的一行人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安静。
感觉到蔺景桓的手离开自己的眼睛,苏清绾也没着急问结果,而是看着门边的方向说道:“爹、娘、大哥你们都在对不对?”
苏凌航等人纷纷应了声,快步走至床榻前一番言语安慰。
“绾绾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没事,这种结果我早已知晓,如今我能够接受,倒是让你们为我担心了。”苏清绾愧疚道,虽然爹娘大哥都是在安慰她,但话语中的哽咽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她便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担心她。
这刻她突然有些后悔回来皇城了,如果不回来,家人或许只是会失落,但此时却是令他们担心,她眼睛要是一日不好,家人怕是也会一直跟着提心吊胆,茶不思饭不想的,这种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可还是不小心铸成了这样的错。
蔺景桓要忙着去炼制解药和试新药,自然也顾不上陪苏清绾,而陈灵月总是喜欢哭哭啼啼的,苏志诚怕她这样留在这里陪苏清绾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就拉着她离开了流苏苑。
虽然府中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但苏凌航直接推掉留下在流苏苑陪着苏清绾,也照顾苏清绾吃了点东西,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夜沧洵也从宫中赶来,苏凌航安慰苏清绾一番便离开了房间,让夜沧洵留下陪着苏清绾。
“绾绾,你还好吗?”
听出夜沧洵话语中的担心,苏清绾不想每个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都是一副担心的样子,她要自己乐观点才能够让这些人也不那么担心。
“别担心,我很好。”苏清绾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们大家都担心我,所以和我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的,但你们真的不用那么在意,我现在这样不是为了怕你们担心在强颜欢笑,是真的觉得没事,因为我相信景桓可以炼制出解药救好我。”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夜沧洵的话听起来是真松了口气的样子,苏清绾也放心了不少。
“倒是几日不见洵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虽然知道你身为太子每日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你也要记得好好休息,毕竟你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夜沧洵无奈道:“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说你好了,明明现在是我来安慰关心你,结果却反被你关心安慰,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回让我很难受。”
“我都这样了还担心你,你有没有感动到想哭?”苏清绾笑着打趣道。
然而她的话刚刚落下,就被夜沧洵伸手一把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你啊,真是个傻姑娘,自己都这样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别人,还想着让别人不担心你而说出这样故作坚强的话,你这样让我看着很是心疼啊。”
“洵……”
“你啊,因为不想别人担心,总是喜欢什么都扛着,一个人承受所有,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也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
“嗯。”
尽管她对自己眼睛会看不见这件事早就知情,也做好了准备,可当这刻真的来临,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害怕,让家人不要担心那些话是她出自真心的,但多多少少也有些是故作坚强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才那样说的。
此刻被这样抱着,这样安慰着,她终于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所有防备松懈时,眼泪便夺眶而出,但她并没有像先前在死亡沼泽那次那样放声大哭不止。
胸前一片滚烫湿热,夜沧洵知道苏清绾是哭了,抱着苏清绾的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在他此时说更多安慰的话不如给苏清绾一个拥抱来得实际。
伤感来得也快,去得也快,苏清绾主动推开夜沧洵,夜沧洵便松开了她,因为眼泪湿了夜沧洵的衣服,苏清绾有些抱歉让他去换身干净衣服,夜沧洵没去,直接用内力强行将衣服蒸干,这事惹得苏清绾笑他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两人谈笑间,陆婉和美景两人也去拿了些糕点过来,苏清绾和夜沧洵便又开始边吃边聊,看苏清绾的精神状态和情绪都还不错,美景和陆婉两人也才放心了些。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七天,这期间蔺景桓虽然给苏清绾用了很多药,但她的眼睛依然看不见,也因为这事苏清绾和蔺景桓的婚事不得不拖着,将时间延缓往后一些。
过年之间家家户户团圆开心,独独相爷府的人个个忧心满面,蔺景桓不断炼制着新药想要为苏清绾解毒,以及治好她的眼睛,却屡屡没有进展。
这天苏清绾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夜沧洵便前来找她,刚见面就让她将手伸出来,她只得照做,然后就感觉夜沧洵把什么东西放在她手上了。
“你给了我什么。”苏清绾问。
“你最爱吃的绿豆糕。”夜沧洵笑道,撤回了抓住苏清绾手的手,“不过这绿豆糕是我刚刚下厨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吃的那个味道,总之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苏清绾嗯了一声,便将绿豆糕放到嘴边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和你平时吃的味道一样吗?”
夜沧洵想知道口感如何的语气有些着急,苏清绾笑了笑道:“不一样。”没听到夜沧洵给任何回答,顿了顿她又说:“比起平日里府中张妈做的好吃多了。”
原本还紧张的夜沧洵听到这话长松一口气,“你喜欢就多吃点。”
“自然是要多吃的,我都好久没吃到你亲手做的东西了。”
“拍马屁也要走点心,明明昨天我还不熬了粥给你喝。”
闻言,苏清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都知道我是在拍马屁了,你还和我这么较真啊。”
夜沧洵无奈叹息一口气,“还真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苏清绾乐呵呵的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糕点吃完,不等她伸手去拿其他糕点,夜沧洵就又将一块糕点放到她手中来,连着吃了数块糕点,觉得口干的她又让夜沧洵倒杯水给她喝,心满意足的她这才不再继续吃,两人便开始如往常那般闲聊起来。
“洵,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看苏清绾由刚才的嘻嘻哈哈突然变得一脸严肃,夜沧洵也意识到接下来苏清绾要说的事可能会很重要,当即将琉生他们一行人全部打发到院外。
“这里就我们两人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先前我和你说过关于我的记忆的事,我说那些是前世的记忆,我也认定了那些记忆是前世的,不过我最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刚开始只是我脑海中偶尔闪过那个画面,我以为是自己想太多造成的,但后来做梦也会梦到,直到最近那些记忆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而我也和你说了很多关于我记忆的事,所以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九州庶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