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布条子很旧了,上面还有着斑斑血迹,让人看不清到底是这布料本来就是红色的,还是压根就是被陈年清洗不掉的血迹染成了红色。
夏鹿不明就里,这布子看起来很长,两头还有细小的白色绳子,似乎是用来拴在什么地方的。
她回过头,扯着顾亦春的胳膊,左右打量着,问道:“你哪里受伤了吗?这布上怎么会搞上血?”
顾亦春没回答,脸上像让人轮番抽了几个巴掌似的,苍白的吓人,她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东西,过了几秒后像只野狗是的猛地扑到地上去捡那条红色的布子。
但是为首闹事的女生早就料到她要来抢,偏偏用尖头皮鞋使劲儿踩着布料尽头的绳子,不让她得逞。
女生笑嘻嘻的捂着嘴偷笑,睁着大眼睛冲夏鹿说:“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太天真,她拿这东西是用来堵下面的,受的哪门子伤?”
夏鹿没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也觉察出这女生的不怀好意,她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踩着别人的东西干嘛?”
女生瞥了她一眼,不肯送脚。
夏鹿也怒起来,吼道:“还不把脚松开,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她冲过去猛地推了一把那个女生,女生踉跄了几下脚下松开了布条。
顾亦春赶快将东西缠了几圈用力握在手里,身子蜷成一团匍匐在地上,抖得像个筛子。
女生被夏鹿推开了,但是还是比较忌惮她家有钱,又有不少男同学喜欢她。所以不好对她发作,于是故意大声说:“哎,你们知道么?我以前在网上见过这东西,叫做什么yue经.带,都是上个世纪女人用的东西了。”
“没想到咱们同学里居然还有这样的脏古董,是穷的买不起卫生巾了是怎么的,用这破烂布条子来恶心人!”
“你们刚没看见那上面的血渍?怕是这辈子她都没洗过吧?”
周围的同学哄笑成一团,刚刚推了顾亦春一把的男生还怪叫道:“怪不得她身上总有股馊味儿,真TM恶心。”
“穷成这样了,怪不得要偷人钱。”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夏鹿虽然跟顾亦春没有多大交情,但是也替她不忿。太欺负人了,这些人这么能这么坏!她气的眼圈发红,扑过去就要扇那个女生的嘴巴子。战火升级了,一瞬间老师,同学们全都推推搡搡的闹起来了。
顾亦春趴在地上,眼睛里掉出来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她手里的东西,她趁乱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孟晨,孟晨恰好也在看她。
对视了一眼后,孟晨很快就把眼神移开了,接着去帮夏鹿拉架。
但是顾亦春看得很清楚,那里头装着的有惊讶也有猎奇,更多的似乎是嫌恶。
教室里的骚乱还在继续,顾亦春脑子里嗡嗡只响,握在手里的似乎不是那条母亲给她亲手缝的日常用品,而是她那颗被践踏在地上的自尊心,她又恨又悔,尤其是被女生当众羞辱,又被喜欢的人看到了自己的私密物品,真想一头装死在地上。架不住气血攻心,在混乱中一翻白眼晕倒了。
丢东西的女生最后也没在顾亦春的包里找到那笔钱和自己的手机,这件事情惊动了校长,保安一上来,马上就将厮打在一起的夏鹿和那几个女生制住了。
几个人即刻都被记了大过,然后和顾亦春一起被老师送到了学校的医务室。
顾亦春再醒过来的时候,胳膊上凉凉的传来丝丝刺痛,旁边的夏鹿正在别扭的用左手给自己右手上的抓痕上着红药水。刚刚给她处理伤口的小护士婆婆妈妈,一直说好好的女孩子怎么脾气这么冲,跟人打破相了可怎么办。
她心里烦得慌,所以抢过了药水自己涂。小护士看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生气也从病房里跑出去了。
夏鹿一边抹,一边龇牙咧嘴的,眼角绯红,本来束成马尾的头发也散掉了,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顾亦春的眼皮肿的老高,只能眯成一条缝子去看她。才动了动眼珠子,眼眶里充满的泪水马上留下来了,似乎是晕倒了也一直在哭似的,她动了动手指将脸上的眼泪擦了,喊道:“夏鹿。”
夏鹿听到她的声音,扭过头来,倒不像她一样哭丧着脸,她近乎豪迈的扯出个笑来,“你醒啦!没事儿了。”
为了避免她们再多生事端,那几个女生被老师安排在了隔壁的病房,顾亦春没看到那几个人所以心落回了肚子里。
她支支吾吾的,又跟夏鹿道起谢。夏鹿抹完了红药水,就扔在一边儿的桌子上,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孟晨拎着一兜子水果进来了,他声音很温柔,也问道:“顾亦春,你醒了?我给你买了点儿水果。”
顾亦春受宠若惊,挣扎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夏鹿将她按回了床上。嘱咐道:“医生说了你是营养不良,受了刺激才晕倒了,你现在就躺在这儿好好休息。”
“把这瓶营养液输完。”
“也不知道你天天都吃的什么,这年岁了还有人能得营养不良这种病?”
一听到营养液的字眼儿,顾亦春又紧张起来,她抓住夏鹿的手示意夏鹿自己有悄悄话要说,夏鹿俯下身子去听。旁边的孟晨见到了,也就走到一边儿的阳台上,去开窗子给病房里透气,主动避开他们的谈话。
顾亦春小声冲夏鹿说:“营养液要多少钱啊?”
“我还以为怎么了,”说着夏鹿支起身子,笑呵呵的说:“没事儿,我付了。”
“这点儿小钱。”
顾亦春张着嘴,又想道谢,但是也觉得自己对着夏鹿除了道谢就是道谢,怕惹人生厌,感激的瞅着她没有开口。
孟晨早就千方百计想找个机会和夏鹿独处,所以这次顾亦春被人当做小偷的事儿,他衷心的觉得来得早不如老的巧,正愁没处献殷勤呢。他踱着步子,又绕回了床头从塑料袋里挑了几个水果,抬眼去看夏鹿,“走?帮她洗水果去?”
夏鹿点点头,安抚了顾亦春,就接过孟晨手里的几个蛇果,跟他一起出去了。
顾亦春呆呆的坐在床上,心里有点儿暖暖的。眼神从两个人的背影上移到了刚开开的窗子上,看着窗外的大树。
外面有风吹过来,许是隔壁房间的窗子也是开的,风携着那几个女生的秘密谈话传了进来。
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声音还很小,但是几乎让顾亦春听了个大概。
“我说,那钱包根本不在她包里,你不会是错怪她了吧。”
“怎么可能?!就是那个穷鬼偷得,不在包里肯定是在身上藏着呢。”
“说不定就在她裤子里,一会儿等她出了这个病房,你们就跟上我我就不信从她身上搜不出来。”
顾亦春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来,她双腿打颤下意识就想从床上跳下去。她刚刚已经见识到这伙子女生的蛮横和不讲理,书包他们敢翻,看来他们还想搜她的身子!
她本来就腿脚酸软,根本用不上劲儿,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就从病床上摔了下去,手上的针也掉了,针孔里马上有血珠子冒出来。
夏鹿和孟晨正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进来,一看到她的样子,马上又将她抬回了病床上。
夏鹿着急道:“孟晨,去叫护士。”
护士马上进来了,将针头又重新插回了她的手背,末了还横眉冷对的嘱咐她不要乱动。
顾亦春脑子里全是刚刚外面传来若有似无的对话,满面惊恐,她一把抓住夏鹿的手,哀求道:“夏鹿,你在这里陪我吧,输完了液咱们一起回宿舍。”
夏鹿被她这样大的反应弄得啼笑皆非,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
顾亦春身子还是抖得厉害,于是夏鹿又柔声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你别怕,我都想好了,一会儿就过去把那个脑残丢的钱赔给她。”
“我就不信她再不要脸,还能对你做些什么?”
“不就是那么区区五千块和一步破烂苹果手机么,还没有王法了。”
顾亦春听后使劲儿摇头,苍白的嘴唇喏嗫着:“为什么赔给她?我没有偷,你不信我?”
“不是不是,哎呀,你别钻牛角尖。”夏鹿伸手拆了自己头上的皮筋儿,又走到一旁对着镜子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辫儿。
“我爸一直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我不是替你赔的,我就当是施舍给她那个臭乞丐了。”
孟晨在一旁瞅着夏鹿的背影,柔顺的头发被扎起来,露出了纤细的脖颈。连带着夏鹿雪纺连衣裙领口露出的皮肤也是像块白豆腐似的,光滑细嫩。他有点儿出神,脑子里浮现出那对肩胛骨应该有的样子,也接过话来,“是啊,以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学,解决了也好,横竖大家以后还得交往。”
“误会一场,过去了就算了。”
顾亦春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在夏鹿和孟晨的再三保证下,忐忐忑忑的舒了一口气。
夏鹿去过了隔壁的病房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孟晨提出跟夏鹿一起去食堂给顾亦春打点儿饭菜,夏鹿欣然同意。
两个人的脚步还没迈出病房,顾亦春又出声期期艾艾的叫住了夏鹿:“夏鹿,你,你能不能别走。”
夏鹿面露迟疑,以为她这是受了刚刚闹剧的刺激,所以精神虚弱,她回过头跟孟晨说:“要不你自己……”
话还没说完,孟晨笑着走了几步,挡住夏鹿的视线跟顾亦春说:“顾亦春,我怎么觉得你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呀,跟夏鹿说话不让我听,这会儿还不让夏鹿走。”
“我今天除了帮你,可就是帮她了。防我什么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夏鹿是对小情侣呢,别这么小气。”
孟晨三言两语的曲解了顾亦春的意思,话虽然是打趣,但是他面上的笑容不达眼底,顾亦春瞅着他像是生气了,心里挺难受的,想想也觉得自己不占理。于是便不再执着,忙道:“没有,夏鹿你去吧,早些回来。”
夏鹿和孟晨去的时间确实不长,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回到了病房。
但是两个人在医务室里找遍了每间病房,也没找到顾亦春的影子,听小护士说她自己输完了液就走了。之后孟晨跟人有约先走一步,夏鹿拎着盒饭又回到好久没去过的两人的宿舍找她。
同样也没找到顾亦春,当时的顾亦春也没有手机,所以夏鹿在学校里转了几圈没找到也就作罢了。
将手里的饭菜放到了宿舍里,心里还直埋怨她这么大个人从医务室走了怎么也不跟她打个招呼。 今天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