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明月就这么保持抱着自己膝盖蹲坐在门框前的动作,任由夜风凉凉的吹拂。
门外的长孙玉绝亦是不动弹,若不是发丝随着夜风吹动,还以为只是个雕刻。
明月的瞌睡虫出来,眼皮重的自动阖上。
宁王消无声息的转动轮椅出现,看着明月毫无防备睡得香甜。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褪下身上披风轻柔的盖上,双手温和小心翼翼的一个公主抱。
一个瞬移离开后门,徒留下门外的长孙玉绝依旧吹着凉凉的冷风。
宁王府寝殿内室,宁王把明月放床榻上,盖好被褥后就要转身离去。
明月却伸手一把拉住宁王有些微凉的大手,吧唧嘴巴轻声的呓语:“玉绝哥哥。”
宁王俊颜顿时一沉,就要抽回自己的手,这时候明月紧紧握住不放。
“不要走,别丢下我!”说此话的时候,明月的嗓音带着哀求,语气中的悲凉瞬间无限散发出来。
宁王转身看向明月,只见她眼角溢出泪珠。
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臂,仿佛在梦中用尽力气,她额头上甚至渗出丝丝汗珠。
宁王转动轮椅,移到床沿边,大手反握住明月。
薄唇轻轻的,淡淡的说:“好,本王不会丢下明月,一个人的。”
听了这话,明月闭着眼睛扬起一抹微笑,似乎听懂了似的。
指腹轻柔的拂过明月眼角,擦拭掉她滑落的泪珠,薄唇下一刻凑近,亲吻脸颊上的泪痕,一点点的往下。
最后停留在明月那张诱人的红唇上,端详了好一会儿后,宁王勾唇淡笑,不再有所动作,就这么紧紧握住她的手,黑眸里透出浓浓的宠溺。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明月在后院和长孙玉绝说的话,还有两人那一抱。
想到这里,宁王的大手蓦然收拢,明月手指本就伤,自然疼得痛呼出声。
“嗯疼!”明月缓缓的睁开惺忪睡眼,映入她眼帘的就是宁王那双灼灼黑眸。
眸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令人对视上一眼就觉得四肢百骸血液凝固。
骤然之间四目相对,明月惊得往床榻里缩了缩身子,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眼中的害怕那么明显。
“你就是这么害怕本王?”
“没,没有,谁会怕你。”明月嘴硬的回答,但身体的动作却出卖了她。
她隐在被褥中的手暗暗的握紧刺刀,身躯不自觉的继续往床榻里面缩。
警备的眼神凝向宁王,她所有的一连串动作和神情,全部落在宁王眼中。
宁王心房突然揪疼,推动轮椅背对着明月,淡漠的口气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早点休息。”
丢下这四个字,迅速的离去,速度快得仿佛他压根就没有出现过。
明月望着内室那道被关上的门,偷偷的送了一大口气,看着熟悉的床榻,她知道这里是宁王的寝殿。
瞌睡虫被这么一折腾,再也没有,她翻来覆去的开始睡不着。
手指头疼得自己很难再入睡,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宁王刚刚那张受伤的面容。
他不开心了吗?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管他开心还是难过,只要他不发疯就行了。
想到这里明月将被褥盖过头,蒙在里面强迫自己入睡,却发现全无睡意。
半盏茶后明月终于放弃了强迫自己睡觉的想法,下床穿鞋子蹑手蹑脚的走出内室。
外室美人榻上的宁王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正香。
明月鬼使神差的走到宁王榻前,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那张美得令人妒忌的想要一砖头砸上去的脸颊。
“哼,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很有当小白脸的资本。”
手指捏了捏宁王白皙的脸颊,恶作剧蹦出脑海的时候,明月捂嘴偷笑的取来了毛笔。
在宁王那张脸颊上时不时的比划两下,明月拿起毛笔就要画。
蓦然,宁王那双深邃的黑眸,一下子睁开。
她吓得手不稳,毛笔直接掉在地上,而墨水反手倾洒,倒了自己一身。
“嫌弃身上衣裙颜色不好看,准备涂抹点墨色?”宁王勾唇,邪魅一笑。
明月平缓心情,扬起一抹笑:“呃,对,这颜色有点淡,寻思带点墨色会更好看。”
顺着他的话接,却没有发现宁王唇瓣的弧度越发不怀好意。
他大手一捞,明月惊恐的撞入他怀里。
“你”
“嘘,夜深了,睡吧,别闹了。”宁王懒洋洋的嗓音带着无比致命的诱惑。
明月听出一丝疲累,居然就这么乖乖的趴在他身上不说话。
宁王大手一挥,明月身上穿着的衣裙“撕拉”一声化为碎布飘飞。
“我的衣裙,你干什么?”明月飞快的抓住一块飘飞的碎布,怒目而瞪。
身上那件薄纱若隐若现,宁王黑眸一沉,眼中的情欲射出,但他飞快的移开目光。
该死的,每每在她面前都失控。
暗暗咒骂,宁王扭脸不再看明月,但那只大手搂住明月腰肢。
“湿了,睡得不舒服。”宁王平躺,闭上眼睛。
明月侧着身子睡在他身边,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一会儿他居然沉沉睡去。
瞌睡虫再次席卷,眼皮重的再也睁不开眼睛,明月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听着明月均匀的呼吸声,宁王侧身替她盖好被褥,凝视她脸颊,薄唇勾起,绽放出一抹淡笑。
“嘿,傻子你还站在这里。要不要来喝一杯?”血玲珑扬扬手中的酒壶,居高临下的站在墙头上看着站在后门外一动不动的长孙玉绝。
长孙玉绝嗅到烈酒的香气,抬起头,那双本来梦幻般美丽的紫眸,尽是赤红的血丝。
干涸的唇动了动:“拿来。”
血玲珑娃娃脸上绽放一抹轻笑,大大方方的把手中那壶酒扔给长孙玉绝。
长孙玉绝稳稳的接住,立刻拧开就往嘴里咕咚咕咚的猛然一通灌。
血玲珑摇了摇头,嫌弃的语气有些不爽:“真是个不识货的,这壶酒可是我师父亲手做的。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
“是啊,我只能糟蹋,配不上。”长孙玉绝忽然没头没尾的说。
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眼睛直愣愣的看向宁王府。
仿佛透过层层墨色,能看到心中所想之人的模样。
“不要这样啦,你好歹是大凉国京城四少之一,风流倜傥,何愁没有好姑娘,再说了明月已经嫁人,你就不要再肖想。”血玲珑伸手拍了拍长孙玉绝。
“说得容易,那你呢?从西域千里迢迢的过来,别告诉我仅仅是因为师门任务。”长孙玉绝看了眼血玲珑,丝毫不给面子的揭穿。
“嗯,是啊,我承认,我是傻子,你也是傻子,高兴了吗?”血玲珑忽然狠狠的瞪了眼长孙玉绝,眼中有丝丝雾气。
两人之间一瞬间陷入沉默,诡异的寂静没有维持很久。
“师门任务有两个,一是杀你,二是保护明月。”血玲珑重新扬起笑脸,仿佛刚刚那个歇斯底里的说自己是傻子的人压根不是她。
长孙玉绝听到杀自己的时候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听闻到保护明月,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致。
“你师父认识明月?”
“我怎么知道?明月有我保护,你自己小心,师门不止派了我一个人出来。”血玲珑直接坐在地上,大大咧咧的模样十分随性。
长孙玉绝苦涩的一笑:“嗯,她用不着我担心,宁王会保护她,我,连光明正大的靠近她都做不到。”
“看你那点出息,喜欢就是去抢,喜欢就去追啊,对了你那点破事自己解决,小六最近好吗?”
血玲珑忽然变了脸,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尤其是在说到小六的时候,柔情出现在那张娃娃脸上。
“他还不就是那样,神出鬼没的。”
“在哪里可以找得到他?”
“东大街胡同,那条深深的小胡同里,一群小乞丐是他的小伙伴。”
“够义气,我请你喝酒去,不醉不休。”血玲珑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慷慨的提议道。
长孙玉绝满口答应下来。
明月,祝你好梦!最后凝视了一会儿宁王府明月住的地方,转身和血玲珑一道离去。
太子府。
千凤舞坐在太子白非离对面,她依旧蒙着白纱,让人看不清楚本来面目。
太子白非离旁边坐在的叶白,那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落在千凤舞身上。
“叶公子似乎对凤舞很有兴趣,莫非看上我了?”
千凤舞柔柔的嗓音传出,抛了个媚眼给叶白。
叶白移开目光,轻抿一口酒:“刺杀失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的问话是看着太子白非离问出来,直接无视掉千凤舞。
千凤舞倒是也不生气,把玩着手中的千纸鹤,眼睛来回在太子和叶白身上打量。
“派人刺杀,显得太子殿下你心虚,这步走的不妥。”
太子还未开口说话,屏风后面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仿佛千年寒冰般的语气,令人闻听之下怀疑四周处于冰窖。
透过烛火的照耀,屏风上显示出一道男子的身影,戴着雄鹰形状的面具。
一袭宽松青袍摇曳拖地,袖口那双锋利的“爪子”呈现出一股阴寒冷风,吹得附近空气骤然降温。
青袍男子身边居然卧着一只巨狼,那双锋利的爪子就是狼爪。
“落花,你回来了,眼下的情况都知道了,该如何应对?”太子眼中的神色一喜,竟然语气隐隐带着商量的口吻。
“随他们来查,女尸埋藏的地方明显就是新鲜痕迹,但幕后之人的目的只怕压根不是女尸案,先看看情况再说。”
太子言听计从,一拍桌面满口答应:“好,就听落花你的。”
说完此话,他拿出那只九天净瓶,放在眼前看了好一会儿。
翌日一早。
砰砰砰!
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李裴拔高嗓音在门外大喊:“宁王,宁王妃出事了,那些女尸,那些女尸自焚。”
宁王淡定自若,反而是明月忽然从梦中惊醒,听到李裴的声音,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玉人和赵红冰一夜未归,不会是出事了吧? 夜盗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