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喜上眉梢,转动轮椅跟在她身后连声附和道:“对,大床舒服。”
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大床不单单舒服还结实,怎么折腾都行。
砰!
明月闪身进去,顺手将门带上,把笑意盈盈的宁王关在外面。
“哼,你就睡外面吧,敢叫人绑我去柴房,三天不许进屋。”
明月气呼呼的声音传出来,宁王望着紧闭的门,薄唇动了动。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面前这道门他只有一掌,就能够打开,但是这样做的话,自己和明月刚刚缓和的关系
宁王想到这里,抬起来的大手放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娘子晚安!”
斤斤计较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谁是你娘子,别乱喊,滚去睡。”
明月褪下衣裳往旁边一挂,扑到床榻上,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模样摆放。
床沿边上的小桌子还是放着自己喜欢看的医术,上面摆放的茶杯是自己当初亲手挑选的。
甚至被褥颜色都没有变,只是枕头旁边多了本兵书。
明月随手翻了翻,从里面掉出来一叠厚厚的宣纸。
宣纸写满了字,整整齐齐苍劲有力的笔迹。
虽然写满了字,但上面的只有两个字:明月。
手掌厚的宣纸,每一张都是明月的名字。
手指轻柔的拂过上面的字体,明月心房顿时被什么塞满,一种不明的情窦,悄然在内心深处一点点的滋生。
她眉眼带笑,喜悦的神色弥漫一脸,躺下后将宣纸贴紧自己月匈口,闭上眼睛笑嘻嘻的和周公会面。
宁王打开门的时候,明月已经进入香甜的梦乡。
小心翼翼的转动轮椅移到床沿边,宁王大手攥紧明月的手。
望着她宁静的睡颜,宁王轻轻翘起薄唇,低下头吻上她额头,随后呆呆的看着明月,笑眯眯。
倘若此时明月睁开眼睛看到的话,一定会一扬手打耳光刮上去,顺便问一句:傻笑什么?吓死个人。
夜凉如水。
叶白人事不省的躺在一张冰床上,他面前的人,一袭红衣似火。
千凤舞身边全是破碎的千纸鹤,她那两只半人高的千纸鹤亦是千疮百孔,倒在她脚边。
她自己靠在冰床边沿,后背紧贴冰床上面。
抬眼望着前方,看了眼那一袭红衣的男子。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千凤舞眼中的诧异活像是见了鬼般。
男子阳刚坚毅的脸庞,对于千凤舞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竟然是太子白非离。
“殿下?”
“嗯。”
白非离勾了勾唇,此时的他和平时完全两个样子,宛如千年化不开的寒冰,冷得令人无法直视那双冷眸。
千凤舞记得当时,十把小型刺刀飞旋着合并在一起,变成了一把巨型的刺刀,扎到自己后背,差点就搅碎了肌肤。
听到衣裙破裂的声音时,她转身的速度赶不上刺刀搅碎皮肉的速度。
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谁知道一阵劲风席卷而来。
戴着狐狸面具的夜盗,被劲风拍飞,紧接着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洞窟这张冰床边。
“多谢殿下救命。”
千凤舞感受到白非离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势,那股沉淀内敛却庞大的内力,萦绕游走在他身上。
暗暗心惊胆战之余,马上单膝半跪下去行礼道。
“这些虚礼就免了,把身上的伤养好,找个时机夜袭宁王府,务必把村民们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
白非离拂袖,留下这里一句话的同时,随手丢下两盒药丹。
等千凤舞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白非离人已经不见。
消失的丝毫没有声息,太子白非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千凤舞平日里见到的他,脾气暴躁并且武功勉勉强强。
但今晚的他,似乎一身杀气宛如地狱恶鬼。
差不多同时出手救了自己和叶白,这样的速度,真的是太子殿下做出来的事情?
洞窟百里丛林,茂密的树林高耸入云。
树木枝干三五人手拉手环抱也不一定能够抱得拢。
一袭红衣似火,走路的时候随着微凉的夜风吹动,袖口流苏飘逸的白非离,阳光的脸,冰刺般的眸光,突然射向某棵大树。
他冷冷的显露出一丝笑意,然后随意的一扬手,飞镖顷刻间深深扎进右边五丈外的大树躯干上。
大树震动,抖落无数绿的、枯黄的树叶。
“阁下既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白非离脚步顿住,直勾勾的看向大树,白皙的手指,在面前来回的摆动。
在月光照耀下,他手指上的飞镖,闪烁着银光。
大树后,缓缓现身出来的男子,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脸颊上面青一阵,红一阵,涂乱了原来的脸面。
看不清楚本来的真面目。
唯有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奕奕发亮,惑人魅心。
“太子殿下,小六来讨教一二,还望赏脸。”
白非离目光中透出一丝诧异,此人并非宁王的人,还以为宁王派人来截杀自己。
看来是想多了。
“讨教本太子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小六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缩,直视白非离,无所谓的口吻:“大不了就是一死,代价什么的小六还是付得起的。”
完全一副地痞不羁的模样。
“本太子有得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小六没有再说话,脚尖轻点,疾飞空中双手化掌朝着地上的白非离脑门劈下去。
白非离就这么站在原地,身形未动,杀气腾腾的弥漫四周。
浓烈的杀意散发出来,神情变得冷酷无比。
拳头往上轻轻一托,小六带着狂劲的双掌正好击个中。
白非离脚底下的泥土转眼间凹了下去,他鞋子深深陷入泥土里。
小六衣衫无风自动,双掌仿佛黏住了白非离的拳头。
他忽然冲着下方的白非离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猛然收回一掌,往白非离微微淌开的衣领处掏。
白非离眼中的神色有些奇怪,但他此时右拳被掌力缠上。
左手快速的照着小六探出来的手打了过去。
但下一秒白非离脸色彻底的黑,身上传来凉飕飕的感觉。
低下头一看,身上的那一袭红衣,被剥掉。
裤裆上面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凉意袭来,白非离脑海中一个荒诞的念头刚刚生出来。
他立刻望向对面的人,只见亵裤被小六拿在手上,正在得意洋洋的挑衅般看着自己。
白非离连忙蹲下身子一把提起红衣随意披在身上,望向小六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暴喝:“本太子杀了你!”
小六借助茂密复杂的树丛,几个呼吸间飞快的跑远了。
徒留下白非离满脸怒气的望着小六最后消失的方向,一拳砸在了旁边大树上。
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
白非离此时内心是凌乱的,忍不住爆粗口:“直娘贼,打架就打架,抢人家亵裤干什么?”
一炷香后,五十里外的破庙小道路上,小六手里拿着两个有些硬邦邦的馒头,走进破庙。
破庙里面的木桌上布满了灰尘,缺了一条腿的长椅子上,血玲珑斜坐在上面。
她虚弱的把所有重量全部靠在墙壁上,半边的屁屁都抵在微凉的墙上,因为长椅子承受不住太大的重量。
小六解下腰上绑着的水壶,扔给血玲珑时将两只馒头一并递过去。
血玲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接过水壶却没有拿馒头,咕咚咕咚的大口大口灌水。
直到半壶水进了肚子,她才撇撇嘴有些不乐意:“馒头都凉了,不知道放了多久,吃坏肚子怎么办?我还受着伤呢。”
“你爱吃不吃,大晚上的我上哪给你找热气腾腾的馒头,呵,女人就是麻烦,不吃饿死拉倒。”小六横了血玲珑一眼,冷冷的把馒头直接扔在她旁边的桌面上。
原本干净的馒头都沾染上了桌面的灰尘,转眼间就变得脏兮兮的。
而小六压根不理会血玲珑委屈的瞬间眼眶溢满泪花,自顾自地找了个角落将后背甩给她。
血玲珑其实只是想要小六能够哄哄自己,所以才耍了点小脾气,谁知道他居然如此的冷漠。
身上的伤口时不时的疼痛,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只好慢慢挪动,勉强够到馒头时捡起来边吹干净上面的灰尘边含着泪小口小口的就着水往喉咙里咽。
泪眼朦胧的她,梨花带雨的凝视着另一边的小六。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忽然鬼使神差的幽幽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我们好歹认识好几年了,当初在西域的时候,你也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
“”
没有听到小六的回应,血玲珑啃完一只馒头的时候,恢复了一点体力,她拿起另一只沾满灰尘的馒头。
小心翼翼的吹干净,然后放在怀里捂了好一会儿,一瘸一拐的慢慢挪到小六身边。
“你也没有吃东西吧?要是不嫌弃的话,水壶里还有点水,这只馒头给你吃吧。”
小六始终没有说话,血玲珑那张娃娃脸上全是泪痕,她放下馒头跟水壶,再次一瘸一拐的回到长椅子上。
她身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只是幸好没有再流血。
疼痛时刻伴随着,她头靠在墙壁上,眼睛凝向小六。
擦手擦干净脸上的泪花,恢复了一丝笑,曾经的小六,是个爱笑的少年。
在西域的时候,一起骑马,一起在草原上追逐羊群,一起喝酒。
一起欢笑一起疯,现在的小六冷漠难以接近,一切都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尽管曾经的他也不喜欢自己,但彼此还是有说有笑的朋友。
想着想着,血玲珑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住,昏昏欲睡。 夜盗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