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斯年没有愣住，反应得很快：“你回来了？”

　　叶澜泽不回答，坐到了床边：“画展是在下午才开，你可以再睡会儿。”

　　方斯年抱住叶澜泽：“你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方斯年的心思就是他的心思，他也想和方斯年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日，只是他知道方斯年已经在提前准备了，也就没有插手。

　　画展的票叶澜泽不知道方斯年放在了哪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星期四他看到了方斯年的书本里夹了一张画展的宣传册，上面标注了时间和日期，正好是他生日前一天，叶澜泽也就明白了。

　　叶澜泽没有回抱方斯年，低低的：“嗯。”。

　　方斯年兀自在叶澜泽颈间蹭了两下，闻着叶澜泽熟悉的气味不知怎么就一下上来了脾气，他还是没有松开叶澜泽，从声音却能听出一些气愤：“你怎么还不和我说？！”

　　叶澜泽有些许迷茫：“什么？”

　　方斯年一生气就会鼓着脸，这是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了，叶澜泽略一思索，问：“电话？”

　　方斯年还是不说话，就是鼓着脸看着叶澜泽。

　　叶澜泽无奈一笑：“我和你说过的，打电话的女生是一个学姐。”

　　方斯年完全没有印象叶澜泽和他说过这件事，他明明记得从他看见叶澜泽和那个女生走到一起后再到叶澜泽在他面前接的两次电话里听到的都是女声，从头到尾，叶澜泽一句多余的说法也没有。

　　方斯年的神情告诉叶澜泽，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向他说过这件事。

　　那是在方斯年那天去找周翰之前，叶澜泽去过一次学生会，回来后和方斯年略微提过一句：“会长是位学姐，之后可能会有电话联系。”

　　方斯年想起来了，这几天他一直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全然不记得叶澜泽有和他说过什么。

　　方斯年问：“之后和你走在一起的女生也都是那个学姐？”

　　明明高三的教学楼在另一栋。

　　叶澜泽却在回想他什么时候和女生单独走在一起过。

　　叶澜泽觉得莫名，好像又知道了方斯年指的是什么时候：“如果是单独的话，没有，但如果你指的是看见我和女生同路的话，还有他的男朋友在她旁边，是我们三个人同路。”且他和那个学姐还隔了相对的距离。

　　说实话，方斯年是真的没看见除了叶澜泽和那个女生之外的任何其他人有和他们走在一起，但是方斯年也知道，为这件事，叶澜泽没必要撒谎。

　　他当时眼里只有叶澜泽和那个女生并排的画面，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去注意其他人。

　　方斯年今天像是质问一般，但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多怀疑叶澜泽，他只是又开始不安了，不安让他忘记了叶澜泽对他早就解释过的话，也让他忽略了还有没有旁人在，这样太糟糕了。

　　他总是在庸人自扰，叶澜泽做得很好了，常是他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方斯年感到无力，他说：“我不是在胡乱怀疑你，我只是，我只是...”

　　方斯年只是想在他陷入不安的时候，叶澜泽能给他一句话，哪怕只有一句，只是他却没记住在他陷入不安之前，叶澜泽早给过他安心。

　　叶澜泽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的画面太扎眼，让他觉得害怕。

　　他没有对叶澜泽说对不起，叶澜泽说过，不喜欢他说对不起。

　　在叶澜泽有所动作之前，方斯年又说：“可是叶澜泽，你又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方斯年再一次抱住叶澜泽：“你说希望我把自己的情绪说出来，可是你呢，你自己的情绪却不对我说，你让我怎么猜呢？”

　　如果只是因为叶澜泽和那个女生的事情，方斯年也不会这么不安，毕竟叶澜泽没有表现出一点和那个学姐熟悉的样子，就连电话也是简短的两句，导火索不过是他的心魔和他昨晚做的那个梦，梦里的情绪太真实，让方斯年一时有些走不出来。

　　真正让他不安的是，叶澜泽明明不太高兴了，却还是什么都不和他说，叶澜泽把自己的想法藏得太深，他能感觉得到叶澜泽有些低落，却找不到这一切的源头。

　　叶澜泽的瞳孔微微扩大，没想到方斯年察觉到了他的心情。

　　无言良久，叶澜泽终于抱住了方斯年，声音更低了：“你很介意我们的关系吗？”

　　方斯年怎么也没想到叶澜泽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有些不知道叶澜泽问这个问题的源头在哪里。

　　叶澜泽怎么会感觉不到，开学起在学校方斯年就在适当的保持他们两个的距离，中午和周翰一起，三人去吃饭，方斯年也会注意着两人的距离有没有挨得过于近了，明明是正常的距离，方斯年却会去看周围的人有没有特别的反应，以至于那天他不过是想感受一下方斯年有没有受凉，方斯年给他的反应却有些大了，更何况那还是在黑夜，没人看得清呢。

　　对于距离的把控叶澜泽自然有分寸，太亲昵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做，但是方斯年在人前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难言，叶澜泽可以规划他的未来，但他却规划不了和方斯年的感情。

　　这是一件不可控的事，他们现在的感情还太稚嫩，可能真的禁不起太多，这是叶澜泽不愿意看到的。

　　叶澜泽问：“我们的关系如果被发现了...”

　　叶澜泽也说不下去了，方斯年的态度让他不自信起来，原本面对和方斯年的感情，叶澜泽就是不自信的。

　　感情好像就是这样，没人能在用了真心的情况下，还骄傲的说，我有绝对的信心能把握好我们的关系不因为外界的一切而变得支离破碎。

　　方斯年有些明白过来是怎么一件事，他这个学期以来，确实会在学校刻意控制叶澜泽之间的距离。从意识到另个男生在一起是一件多艰难的事后，方斯年极力想保护好他和叶澜泽的感情，极力保护好叶澜泽。他的前排是一个女生，有天突然和他说：“你和3班的叶澜泽玩的真好，看起来比一般朋友好多了。”这句话让方斯年开始敏感起来，不是只有叶澜泽会想很多，方斯年也害怕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他和叶澜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迫于现实分离了。

　　只是方斯年回想起自己的反应，他确实有些过度了，不过是一些平常的事情自己都要有这么大的反应，一副心虚到下一秒仿佛就要甩开走人的样子，将心比心，要是承受自己男朋友这样态度的人是他自己，他不知道得不安成什么样。

　　方斯年再一次觉得这段感情里他做的实在太差劲了，就像他和一叶澜泽在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仅没有帮上什么忙，还总是拖后腿。

　　叶澜泽没对方斯年说，其实他也有些小气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方斯年会不会看到他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虽然旁边还有别人，叶澜泽也想过再和方斯年简单说一下这件事，只是方斯年那晚挣开他的手的动作让他联想起开学以来方斯年的态度，有些生气，也类似于赌气的就什么都没说了，他没想到方斯年是真的看到了这一幕，还自动忽略了有别人。

　　接到学姐电话让他星期六也参加学生会会议好配合修改演讲稿的那天，叶澜泽拒绝的话早到了嘴边，他当然记得方斯年已经准备好了陪他以前过生日，可是不知怎么的，叶澜泽就明知故问，方斯年有没有安排，方斯年却只摇头说没有，这让叶澜泽真的是生起了气，居然意气用事了一回，答应了学姐的要求。

　　他看到方斯年暗下去的眼眸，可是方斯年还是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叶澜泽以为，方斯年是怕他推脱了学姐之后，两人一起出去会碰到同学，到时候不好解释，却不知道方斯年也是在耍性子。

　　叶澜泽想要冷静一下，于是周五提前回了家，晚上他没有和方斯年联系，方斯年也还是没有找他。

　　就算再怎么意气用事，叶澜泽也不会在星期六真的就抛下方斯年去开会了，他舍不得。

　　晚上他也没怎么睡好，似乎能感觉到方斯年的难过，一大早就过来方斯年家了，只是迟迟没有进方斯年的卧室，就在客厅等着。

　　他在等方斯年给他打电话。

　　感情会让人变得幼稚，叶澜泽终于认可了这句话。

　　叶澜泽欣慰于方斯年终于学会了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想，需要改变的不只是方斯年，他也需要改变。

　　就像方斯年说的，别人要怎么猜你的情绪呢。

　　方斯年回想起往事，似乎还能感受到叶澜泽怀里的温度，他低头看手机，叶澜泽已经回了他的信息：“还早。”

　　上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许景霁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员工轻声喊了句：“顾怀瑾，你等会儿!”

　　许景霁听到这三个字觉得有些熟悉，下意识顿住了脚步，停在休息室门前不远处，两个员工穿着正装推门走出来，看到许景霁忙打招呼：“许总。”

　　许景霁看到了走在稍微前面一点的小圆脸，有点印象，问：“顾怀瑾？” 一别两宽，愿你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