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夏宛月难得用这么撒娇的语气说话,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就觉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但是夏成还是不为所动。
夏成目光瞥向书架上的棋盒,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法子。
“你会下棋么?”
夏宛月此时还不知道夏成的想法,茫然的摇了摇头,“不会。”她只会喝酒和练功。
他越过她拿下书架上的棋盒,在书桌旁的棋桌端坐着,夏宛月还不明所以呢,夏成就招呼她过来。
“我教你下棋。”
教她下棋?她不要学什么棋好不好,她想要的只有能自由出入夏府,“古语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宛月还是不学的好。”
看出她的抗拒,他还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搞得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父亲可真会给她出难题。
夏成并不打算让时间如此静默,“你若是学会了围棋,我就给你自由出入的权利。”
“真的?”夏宛月还没高兴一会儿就想到了夏老夫人,“可是祖母那边……”
这丫头倒也不傻,还知道谈些条件,不过他从来都不会溺爱孩子,有些事还是要她自己去解决,
至于他为什么不理会夏府的其他少爷小姐,这就不得而知了。
他右手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还不过来。”
夏宛月是极其不情愿的,可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父亲……”
他把棋子放到了棋盘上,并不理会她那哀怨的语气,自顾自说起来,“这九个醒目的黑点称为‘星’,其中最中间的星又称为‘天元’。”
她根本都没答应父亲的要求,看父亲这势在必得的样子她也不能不答应了,只得敷衍一句,“是,宛月记住了。”
见她如此敷衍的回答,夏成并没有生气,拈起了一枚白色的棋子,并没有慌着讲解,而是意有所指,“若是你不通过我的考核,可还是要被关在夏府里的。”
这还没完,说了后果他又开始用外面的事情诱惑她试图让她屈服,“听说醉仙楼新推出了几道菜色,味道很是不错。”
夏成做冥想状,“京都前些日子新开了一家明柔医馆,传言医馆中的女大夫是晚神医的弟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京都新开了什么夏成倒是不在意,不过他每次从皇宫回来就能听到百姓在议论这个明柔医馆,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夏成以为夏宛月出去只是为了玩,所以特地挑了些新鲜事物告诉她,不过这也阴差阳错的勾起了夏宛月学棋的决心。
夏宛月想出去不就是为了去明柔医馆么?如今父亲告诉她明柔医馆的事,她以后去明柔医馆就有了由头,若是祖母再问起她就可以将责任推到父亲身上,说是是父亲告诉她让她去看看的。
这么想着也不那么抗拒学棋的事了,毕竟有这么大的彩头等着她呢。
眉眼弯弯,笑嘻嘻的把胳膊放在了棋盘上,“这可是父亲说的,通过了你的考核你可不会再过问我的行踪了。”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总感觉其中有什么幺蛾子,不过他也不深究,将手中的白棋放在了棋盘上,“等通过我的考核再说这些条件。”
她笑了,伸出自己肥嘟嘟的小手,眉眼中藏了些得意,“拉钩,父亲可不能耍赖。”
“都快及笈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夏成虽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两人就这么幼稚的完成了一个约定。
棋盘上摆满了棋子,密密麻麻的倒像是山势险峻的山水画,夏宛月盯着棋子觉得有些头晕。
刚才的“嚣张”气焰明显下去了不少,夏宛月方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意识到围棋的厉害心内都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答应了这个接近变态的约定。
她刚才脑子一热倒是没想到,抉择权全在父亲手里啊,若是他有意不让她出去,她围棋下的再好也是白搭。
不得不说夏三小姐你还真猜对了,你父亲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这抉择权在夏成手里,但夏成绝对没有故意拘着夏宛月,一切都是为了夏宛月的身体着想,仅此而已。
为了出去她脑中还在回忆着刚才夏成所说关于围棋的一切,此时她的肚子很不应景的响了起来。
她突然记起之前去厨房准备拿些吃的填饱肚子,不过碰上夏宛烟就没吃成,后来就被夏成叫到书房学棋,从早上到现在是真的滴水未进。
夏成听到这让气氛尴尬的声音面上并没有不喜之色,只是关切的问道,“你没吃饭?”
碰上夏宛烟那个小祖宗她哪能吃的上?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肚子,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嗯。”
夏成终于知道夏宛月夏宛烟两人为什么会在厨房发生争执了,应该是夏宛月觉得饥饿去厨房找吃的,正巧碰上了夏宛烟,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所以发生了他看到的那一幕。
并不是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明明是夏宛烟看夏宛月不顺眼,她就这么无辜的被记恨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夏宛月悲催的想,现在已经要到晚饭的时辰了,父亲应该不会在晚饭之前还让她吃东西。
结果是夏成让厨房做了碗养胃的粳米粥给她,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怕是有诈她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粥,却没有动作。
夏成只以为这粥不合她胃口,“若是不喜欢就命厨房再做别的。”
她不明白夏成知道她不是他女儿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一般来说有人假冒自己的亲人不都是会心存芥蒂,想尽方法将人揭发或者是赶走么?
虽然她身份敏感要弄走她倒是有些难度,但她觉得若是夏成想赶走她,她是真的在夏府待不下去,而且夏成肯定还有足够的借口和理由让皇帝不怪罪他。
“父亲明明知道我不是父亲的女儿,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好。”
原来这粥不是不合她为胃口,只是她对他还存着戒心,在陌生的环境里对人存着戒备之心警不失为一件好事,不然她怎么自保?
“我刚才教你的东西记得多少?”
这怎么又和围棋扯上关系了?父亲教她的东西她很认真在记,不过还真没记得多少,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
这才一会儿时间夏成就把围棋的基本说了一大半,夏宛月不记得也正常,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你听到的也不一定事实,唯有用心方能破局。”
这句话她隐约记得夏成说过,只是这话太深奥她不太理解,所以记得并不清楚,她的眼神还是充满了茫然。
他端过食盘上的粳米粥一点一点的冷了起来,防止粥过烫伤到主子粥碗下会配有小瓷盘。
瓷勺碰着粥碗“叮叮当当”旁夏宛月很是不安心,就算气氛不压抑她还是会胡思乱想。
他对着粥碗轻吹了好几口气,“就像我给你叫了一碗粥,你看的不是我对你的关怀而是怀疑我是不是另有所图。”
他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夏宛月突然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夏三小姐,你这次可真有自知之明。
冷了一会儿粥他将粥碗又放回了原位,“不过,你怎么辨别我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
夏宛月还真的看不出来夏成的心思,若是能看出估计她也不用被关在夏府了。
望着面前被夏成冷过的粥,她想端起又觉得手是如此沉重,根本拿不起来。
扪心自问,除了被带回夏府时夏成凶了点,后来她在夏府里生活夏成都是比较关照她的,她有时候觉得夏成真的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不过也只是像而已,夏宛月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她的父亲是谁。
夏成和她谈论姑姑所作的那副画时流露出的情绪不是作假,这么看来姑姑失踪夏成应该也是伤心的。
但是夏成经常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不问世事的那种人,应该说是油盐不进吧,她在他那里总讨不到好处。不,应该不止她,她觉得所有人在他这里都讨不到便宜。
一开始没来京都,没来夏府的时候她以为一定是姑姑受不了夏成才会带着小堂妹离开夏府。
如今看来并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至少她来夏府倒没看出夏成哪里令人受不了的方面。
夏成如此开门见山,倒让她不好接话,他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她果然还是玩不过他。
“父亲应该知道对生人保持一定的戒备这是每个人生来的本能。”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她多想不是她的错,是他的行为令她不能理解。
她说的很对,她对他有戒心,他不也是一样?只是他的戒心会在某个时刻尽然消失,而她不会。
谁让她像洛樱,而他并不像她的父亲呢?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夏成温言以对的原因。
他目光转向那有些惨不忍睹的棋盘,教训中又带着点讽刺,“对人倒是挺戒备,换成棋就毫无戒备了。” 一品红妆画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