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清凉,天边无云,却也不见星辰。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反而更像是夜幕中的繁星点点。
指尖的烟徐徐燃烧,尼古丁混合着淡淡的奶香缓慢的散开来。
“很香,跟你一样。”
腰间缠过一只手臂,后背处传来男人结实胸膛处炙热的温度。
稍稍扭过脸,我正要回一句,就听他的手机响了。
这已经是林策来我这儿以后,不知道第几个电话了。
“不到十分钟,你手机铃声就没断过。”
扭过身子,轻推了一把他的胸口。
“先去忙吧,我这儿又没什么事。”
幽黑沉寂的眼看着我,林策的目光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显的有些清冽。
他摸出手机,按下了接听。
“嗯,好,知道了。”
接电话的时间不长,我听着电话里的漏出来的声音,对方似乎挺急的。
林老爷子去世的事儿,大小媒体都在报道,无论是后事的安排,还是工作上的协商,估摸着够林家人忙活几天的。
含着烟,我到他近前,伸出手帮林策整理一下衣领:“回去吧,下次来的时候别这么野。”
唇角上翘,勾起一抹痞坏的笑,林策抬手,在我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记住了。”
十分钟以前,他来找我,我一开门他就不由分说的吻了过来,走廊的感应灯没亮,我以为自己遇见了什么变态,抬腿就给了他一膝盖。
好在,没伤到要害,林策躲开我的时候,牙齿撕破了我的嘴唇,两人算是谁也没讨到便宜。
“晚上等我?”低哑暗沉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别具质感,他简单的四个字背后藏着怎样的暗示,我不是听不出来。
“不等,”松开他的衣领,我往后退一步,手指夹起唇间的烟回:“我累了,这就睡。”
乌亮的眼瞧了我好一会儿,他才应了一个‘好’字,然后转身出去了。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摸不清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我?
弹烟灰的时候,眼睛搭到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差点忘了这事儿。
抓起钥匙,我快步到走廊,扶着栏杆弯腰对着下面喊了一声:“林策!”
好几层的感应灯都被我喊亮了。
沉缓的脚步声往上近了几步,接着林策靠近扶手的位置,仰起脸来问我:“怎么了?”
“钥匙,”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笑着问他:“给你扔下去?”
像是看出了我的玩心,他也勾起唇角轻笑:“扔吧。”
见他伸手,我对着瞄了瞄,然后手一松,钥匙顺着扶手间的空隙掉落,被林策接个正着。
我还没等夸他一句,手机铃声又响了。
“快走吧。”
说完这句,我率先撤回来,紧了紧身上的睡衣,回屋了。
原本身子疲乏,脑袋里也装进了不少事儿,本来贴面膜的时候都有了困意,林策折腾一趟,反倒是精神了。
黑暗里,我瞪着眼睛瞅着天花板,总是琢磨着他那句‘晚上等我’的话,现在的时候都已经近凌晨了,他不可能来了,我明知道,心里却总是隐约的在期待着什么。
自从我爸去世以后,几乎很少再起过玩心,失去了最亲近的人,生活少了的滋味不是一星半点,但林策出现以后,好似一切都在被弥补。
清晨,打开窗户,空气特别清新。
许是昨天的下了大雨的缘故,外面的微风带来的舒爽感,不像是炙热的夏季,更像是凉爽的秋天。
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儿,上班打卡,雷打不动。
网上不是流传过这么一句话么: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公司照样算你迟到。
说的对极了。
简单的打扮一番,拎上包下楼,正巧要坐的公交车来了,我忙抬脚要跑,就听身后传来两声车鸣。
扭头去看,林策的卡宴略微显眼。
上了车,发现林策今天穿的特别正式。
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简单的黑色领带,立刻凸显出他不寻常的气质。
俊黑深邃的眼,越发的迷人深陷。
系上安全带,我问他:“忙的如何?”
“早着,”林策清浅的回了我一句,伸手从后车座上拎过早餐放在我的手上:“刚买的。”
“谢谢。”接过早餐,心比外面阳光还要更加灿烂。
“配合你演出的小捷达呢?”前不久,林策新提了一辆小捷达,我就见他开过一次。
轻笑出声,英俊的脸,在阳光映衬下,更显白皙。
林策一手开着车,另一手过来握住我的手。
“落灰去了,忙完这一阵儿再转手。”
“要是,”喝着现磨的豆浆,我咬着吸管语速低缓:“要是我们关系没说开,你以后准备怎么做?”
“等你心结打开为止,”深邃的眼看着前方,林策的神色认真,掌心温暖又温柔:“我会等你接受我,以任何身份。”
握着豆浆的手一顿,原来他早就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知道我此前一直在纠结身份的问题。
放下豆浆,我细细的看着他,他的侧脸真好看。
“那佟文惠呢,你打算怎么处理自己的‘未婚妻’?”
快速的瞅了我一眼,林策不以为然的反问我:“你见我什么时候多看她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压根没在乎这些,我在乎的,只有你。”
车子缓缓停在公司楼下,林策解开安全带,他靠近我,淡淡的香水味钻进鼻尖。
“柯冉,你是我的女人,无论你的名字和姓氏是什么,我要的,是你这个人,明白吗?”
‘咔哒’一声,林策帮我解开安全带,而后他看了一眼手表,握起我的手,轻轻的在我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晚上我来接你,记得等我。”
抿了抿嘴,怎么说我也是二十好几的人,就这么被林策的三言两语弄得红了脸。
“知道。”
跳下车,我匆匆进了公司的正门,打卡的时候,呼吸还有点絮乱。
扭头看着外面林策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禁嘀咕:这家伙,真会撩。
正午时分,透过窗子往外瞅。
天气没了清晨时的友好,马路上隐约的往上冒着热气,街上的人们一个个被晒的龇牙咧嘴,隐约的能听见走廊里外面回来的同事,嘴里骂骂咧咧,鬼天气。
上午还能穿个薄外套,中午就恨不得扒光了扔冰箱里。
翻着手机里的软件,想着中午订餐,但又不知道吃什么,看什么都油腻。
“咚咚咚。”
身后传来敲门声,我扭身去看,季子然穿着一套休闲的便装,站在门口的位置,他一只手放回到裤袋里,另一只手拎着个打包袋,清秀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季子然?”
起身,我拉过椅子让他坐:“怎么找来的?”
“给你带了午饭。”
修长干净的手指,将打包盒放在我的办公室上,他左右打量着,平和的嗓音询问我:“在这儿吃?”
鼻尖嗅到了香味,我伸手去打开袋子,几道清淡的小菜加米饭,正适合。
“没事,我经理下午不回来。”
转身关了门,我回到办公桌,就见季子然正不紧不慢的往外拿着打包盒。
饭菜摆放的规整,季子然递给我干净的一次性筷子,笑着说:“来找你,还真不容易。”
坐下身,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含糊的问他:“怎么讲?”
“也没什么。”
他动作优雅,吃饭的频率跟他说话一样,不紧不慢,夹菜似乎都有着自己的顺序。
“别说一半,到底怎么事儿?”
好奇心被他勾起来,我瞧着他,心想着这人一点没变。
小时候邀请过季子然到我家吃饭,那阵儿他吃饭就是这样,有着自己的节奏,不管是多爱吃的菜,他也是慢慢的吃着,细细的咀嚼。
我爸说他像个大姑娘。
出了趟国,我还以为他吸收一下西方文化,性格会改变一些,这么看来,没变,就是个子高了不少。
“遇见一位男士,”他咽下嘴里的食物,轻慢的开口:“我跟打探你的办公室,他指了个错误的方向,我在其他楼层逛了一圈,没找见你,后来还是一位好心的大姐,告诉我你具体的位置。”
咬着筷子,这事儿怪了。
在公司,我虽然不怎么出席集体活动,也没有跟太多人有交集,但也没得罪人啊。
“那男的长什么样?”
“个头比我矮一些,短发,长的还不错,皮肤颜色挺健康的。”
嘶……一说皮肤颜色就知道了。
蒋宇哲。
翻了个白眼,我有些带气的夹着菜说:“他啊,甭理,人轴,小气。”
“跟同事相处的不好?”
“没。”
简单的把蒋宇哲的事儿跟季子然讲了,讲完之后,饭也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习惯性的从桌上摸起烟来含在嘴上。
季子然深黑清澈的眼看着我,开始没说话,起身默默的收拾着桌上的残骸。
“小柯,你似乎变了些。”
吐出一个眼圈,我瞧了眼手上的烟,笑了。
五年前季子然出国的时候,我还是个爱笑爱开玩笑不抽烟的良好少女,后来念了大学,空闲时间多了,经常往我爸工地跑,他的工友们都抽烟,我跟一帮老爷们在一起耳融目染的习惯了,也就慢慢学会了。
我爸也没管我,对他而言,抽烟就是个排遣。
估计那阵儿,我爸也没想到,我烟瘾会这么大。
后来我爸没了,我的性子也开始变得寡淡了,其实上了大学,我就开始有变化了,不过是在最特殊的阶段,更为明显。
“是变了,”帮着季子然收拾,我淡淡的说:“我爸走了以后,生活看似一如既往,内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干净的手指一顿,季子然垂着眼,静默片刻,继续将打包盒放进袋里,轻浅的‘嗯’了一声。
失去亲人的苦楚,他的体验要比我深的多。
昨天我带季子然回家,他见我租的房子只有我自己住,估计就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只是没说没问而已。
收拾好桌面,我去开了窗户放放风,外面酷热的气息让人烦闷,估计一出去就要弄个汗流浃背的。
季子然才回国,也没车,这个时候让他走回酒店去,也够受罪的。
“陪我坐一会儿吧,外面太热,等等再回。”
一转身,办公室的门开着,季子然不见了。 岁月从来不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