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高云淡。
天空呈现出干净的蓝色，薄云寥寥，阳光投射下来，一片温暖。
香望月的售楼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楼外高大的梧桐树下，季子然穿着米色的外套，他面色平静，见我来了，露出温和的神色。
“小柯，你来了。”
眼睛往来售楼处里面瞧，我拉上季子然的手臂往里走：“来的够早了，香望月竟然这么火。”
进了售楼处，有售楼小姐过来询问，第一句话就是：“先生，小姐，请问你们是买婚房吗？”
“怎么，婚房有优惠？”
眼睛看着沙盘，寻找着哪一处更适合季子然。
“是的，我们公司老总的父母金婚周年，所以今年结婚的新人，买婚房是有一定优惠的。”
我就那么随口一问，还真有优惠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手臂一抬，直接挽上季子然，我往他身边靠了靠，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是的，我们买婚房。”
扭头看季子然，我故意跟他撒娇：“亲爱的，我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还想要宽敞一点的，你想啊，以后有了孩子，太小的房子，多憋屈啊~”
没想到季子然这货居然脸红了，清澈漆黑的眼躲闪着我的视线，他抿着嘴唇，“嗯”了一声。
“二位感情看起来真好，咱们B座的位置相对来说安静一些……”
售楼小姐细细的介绍着，我跟季子然都是从事这方年行业，两个人问的问题很专业，给人家售楼小姐问的一愣一愣的。
“二位，你们不会是同行吧？”
“不是。”
“算是。”
我跟季子然同时开口，仰脸去瞧他，见他脸色平静，我干笑两声对售楼员解释：“是这样的，我亲爱的从事建筑设计这一行，所以我跟着耳融目染也知道一些，我不是同行，他算是。”
半信半疑的，售楼员继续给我们介绍着。
全程几乎是我一直在问，季子然只问了几个他关心的问题，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季子然，”用手捅了一下的他的腰，我趁着售楼员给我们接水的功夫，问他一句：“怎么样，刚才她说的那个，你喜欢吗？不喜欢我们再去别家。”
眼睛扫视了一圈，季子然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你呢，你觉得如何？”
“我？”转眼看向沙盘，根据刚才售楼小姐的介绍，感觉还不错，B座房子普遍面积大一些，买的人相对少，刚才我也观察了，大家询问的几乎都是小户型，像我们这样专挑大的买，很少。
“还行，”我回：“刚听她说，楼上楼下都没有人，倒是够清净的。”
“好，那就这个。”
正好售楼员回来了，她放下水，微笑着询问：“二位感觉如何？”
就见季子然点头说了一声：“很好。”紧接着就来一句：“刷卡可以吗？”
刷、刷、刷什么卡？？
“等会！”
捂住季子然的手，我用后脑勺对着售楼员，然后面对着季子然跟他瞪眼睛。
这就要给钱了？不问问具体怎么优惠么？不问问员工内部价格吗？
他们怎么都这么有钱？
感情我这一圈朋友里，我是最穷的那个啊！
“亲爱的！”咬牙切齿的松开季子然的手，我瞪他：“我还没发表我的意见呢！”
“刚才你不是说……”
“我还没说完呢。”
直接捂住季子然的嘴，掌心触碰到他柔软的唇，眼看着季子然的脸又红了。
他深湛的眼定定的望着我，眼里闪烁着光泽明亮耀眼。
拿下我的手握在手心，季子然对我宠溺的一笑，声音里满是爱意：“好，听你的。”
瞧他深情的那模样，要不是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差点就要沦陷在他深刻的眼神里了，演技实在太赞。
“你们是我见过的新人里，感情最好的一对。”
听见售楼员这么说，我抚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点头满意的回：“那是自然。”顿了一瞬，我接着说：“来说说婚房的优惠吧。”
“好的，请出示二位的结婚证，一个人的也可以。”
“嗯？”
没听过错的话，她刚才说的是结婚证吧？
谁的，我和季子然？
空气刹那间，好似停止了流动，结婚证这个东西，我去哪弄？就算弄的出来那也是我跟林策的，怎么可能拿得出我跟季子然的。
“啊……结婚证啊。”
扭头丢给季子然一个‘不妙’的眼神，我叠起双腿抱着膝盖：“没带。”
对于这样的情况，售楼员也很平淡，毕竟没人成天把结婚证带在身上。
“没关系的，二位看重的房子，我可以先保留，等二位拿着结婚证来，我再给二位办理。”
“算了，我太太嫌麻烦，外面太热，不想她折腾，优惠不要了。”
握住我的手，季子然瞧着我，清澈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宠爱：“就这样，可以吗？”
也算是打着‘恩爱’的旗号给我一个台阶下了，看样子季子然是真的挺喜欢这里的，我就顺着他说了。
“好吧，那就不要这个优惠了。”
后来，我又跟售楼员又是套近乎又是说好话的，总算是拿到了点优惠。
手续开始办理，我瞧见季子然眼睛都不在眨的花了一大笔金额，默默的感叹自己真穷啊。
拿了钥匙，季子然买的是B座的16层，楼上楼下，左右邻居都没有，安静极了，从电梯上来，我跟季子然说话，感觉都带回音的。
房子很大，季子然到里面的转了一圈，详细的讲解着哪里是承重墙，哪里是可以拆掉的，问了我很多关于装修设计的观点，按照季子然的喜好，我说了一些，他一一记下。
天色渐暗，我靠在窗台边上打量着毛坯房，从包里拿出糖盒来倒了两颗糖丢进嘴里。
含着糖，口齿有些模糊。
“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事了，我都做好了陪你走遍B市，杀价到最低的打算。”
说到杀价，脑海里浮现出季子然潇洒的交钱的模样。
“季子然，你会不会觉得我小气，一点点的优惠也要跟人家掰扯那么久。”
伸手出，跟我讨了两颗糖，季子然将糖丢进嘴里，手顺势放在口袋里，夕阳正好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清俊的五官，干净利落的头发，眸子漆黑又清澈。
“不会，持家。”
稍稍的低着头，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换了其他话题：“你戒烟了？”
“嗯，是，林策让我戒烟，他说陪我一起。”
转过身，眼睛眺望着远处，这里不比半山腰的别墅能看见大片郁郁葱葱的树，不过，景色也很好。
最主要的，这里足够安静，我们两个都不说话，除了耳边清浅的风声，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小柯。”
“嗯？”扭过头去看季子然，他眼里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浓郁的深沉。
“你要不要也搬过来，房子很大，我们两个人住也足够，你出租屋那边，也不太安全。”
说这话，他似乎有些害羞了，低了低头，然后才重新看我：“反正我们一起长大的，你也知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听完他后半句，我扑哧一下笑出声。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不然这么多年，我们也不可能还是朋友关系。
“不了，”我回：“我还是在我的小出租屋挺好的，而且房租到年末呢，我不住也不会退钱，太浪费。”
“那，等过完年以后，你过来吧，家里有个人聊天，也不会太冷清。”
我深知季子然口中的冷清究竟有多寂寥，更知道孑然一身的孤苦，尤其是季子然，他对这种孤独体验更是深入骨髓。
如果没有林策，我一定花天喜地的答应他。
“季子然，过完年以后我也不能搬过来。”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答应林策了，年后我会搬过去同他一起住。”
窗外的风，吹起了我们的发梢，清瘦的季子然站在我面前，他沉默良久，白皙的脸上落寞的神色越来越深。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安静的原因，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苦涩。
“好。”
四目相对，他唇边泛起温和的笑：“要是他敢欺负你，我决不轻饶他。” 岁月从来不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