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级的第一学期过去了一大半,阿皌始终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
阿皌想要好好学习,却怎么也学不进去,再加上老师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于是恶性循环;阿皌还想帮家族收人,可是也收不到,因为阿皌既没有人脉也没有资本,再加上名声在外,连朋友都交不到;阿皌又想要去县城或者去鸡毛岗和杀马特家族的人联络,但是他既没有钱又没有充分且必要的理由。
等到阿皌意识到时间过去很久的时候,整个秋天都已经快要过完了。
这一天阿皌回到家里,刚一迈进院子大门,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因为他发现自己家里的锅碗瓢盆以及其他一些日常用品,全都七零八落的丢在院子里面。
莫非是家里进了闯空门的强盗?可是阿皌转念一想也不对,自己家里这么穷,谁会抢劫这里?就在阿皌努力思考原由的时候,从他爹娘的屋子里,传来了李二姑的抽泣声。
阿皌心里有些不安,于是赶紧走进屋子观察李二姑的情况,阿皌掀开门帘问道:“娘,你咋滴嘞?!”
李二姑听到屋门的响动声,先是吓了一跳,她确认了闯进屋子的不是别人而是阿皌的时候,这才放心下来。李二姑一下子扑到阿皌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二姑哭了好久,才从阿皌的怀里离开。一边抽搭着一边跟阿皌说:“儿啊,你娘命苦啊,自从跟了你爹,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呜呜呜……这你爹出事做了手术以后,变了个人似的,天天打咱骂咱娘两个……唉……”
阿皌心想,整天打骂我倒是真的,也没见他怎么打你啊?不过他虽然这么想,却没办法这么说,只能安慰着李二姑说:“娘,俺已经习惯了,不碍事。他咋打你嘞!?”
李二姑摇头叹息着说:“唉……要钱!你爹现在迷上赌博,天天找家里要钱。前些日子咱们家虽然过的清贫一些,但是好歹还有些之前的积蓄,现在咱们一家三口是一穷二白,已经是坐吃山空,彻底没钱嘞!”
阿皌心中一惊,因为虽然阿皌平时从来不花家里的钱,也从来没找家里要过什么零花钱,但是他却深深知道贫穷的滋味。这没钱分成两种,一种是穷,另一种是根本揭不开锅。他家是一直都穷,如果他娘说没钱了,那想必是已经到了更严重的地步,彻底揭不开锅,上顿不接下顿了。
阿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继续安慰着他娘说:“娘,不碍事的,实在不行俺这学不上了,俺出去打工养活你!”
李二姑听到自己的孩子这么说,心中倍感欣慰。但是仍旧远水解不了近火,她只是摸了摸阿皌的头,并没有说什么。
沉默的这会功夫,李二姑和阿皌娘俩在屋子里,又听到院子的大门发出了一声巨响,明显是被人用力踹了一脚所致。
紧接着从院子里传来了阿皌那个换头手术的爹的声音:“他妈的,那个老王八蛋是真绝情,说断绝父子关系都不带眨眼的,我拉下脸来求他要点钱,他愣是一毛钱都不给我!我那三个哥哥也是混蛋!”
看来阿皌的爹出去这会功夫,是找阿皌的爷爷以及三个伯伯借钱去了,结果显而易见,全都没有成功。
男人一边骂着,一边用力的踢着院子里的锅碗瓢盆以求发泄,那些锅碗瓢盆在院子里快速滚动发出的声音让屋子里面的人听着颇为不安。
紧接着男人掀开门帘子走进屋子来,他看到阿皌和李二姑抱在一起,李二姑的脸上还挂着泪痕,骂骂咧咧的说:“妈的,死婆娘,你不做饭在这里哭什么?”
李二姑平时是个任打任骂的窝囊人,但是这一次李二姑也不得不发话了。发话的原因并不是愤怒,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李二姑委屈的说:“他爹,不是俺不给你做饭,是咱家真的没有米下锅了,没钱了!”
男人走过去,扯开阿皌,一巴掌扇在李二姑的脸上,继续辱骂道:“妈的嘞的,钱呢?你是不是藏起来了?老子在外面打牌输钱,找你要你不给,就没跟你计较,这次你连饭都不做,还有理了?做饭是做饭,钱是钱!”
“那做饭不也是得用钱的,咱家真的是没有钱了。”李二姑捂着自己的脸,低声下气的又回了一句嘴。
男人彻底急了,顺手抄起一个破花瓶,照着李二姑的头上便砸了下去。啪嚓一声,李二姑的脑袋顷刻见了血。
男人仍旧不依不饶,嘴里骂道:“你还敢顶嘴了?没钱了你他娘的给我借去啊!你在这破烂村子里住了那么些年,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么?你找你爹要去啊?你爹不是个老鳏夫吗?他的钱自己能花的了?你他妈好意思让你男人饿着?”
阿皌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他站了出来,伸出双手拦在了他爹和他娘的中间,高声说道:“住手!你别打嘞!大不了俺去打工,俺给你钱!别打俺娘嘞!”
那男人二话不说,上前一脚把阿皌直接踹到了桌子底下,没好气的跟阿皌说:“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去挣钱?!你早干什么去了?你就不应该上学,8岁你就应该出去挣钱!要不然现在家里也不会这样!”
李二姑不顾自己淌着血的脑袋,从地上爬过去一把抱住阿皌,对自己男人说:“他爹,你可别胡闹。挣钱是大人的事,俺现在给你借钱去就是了。”
男人依旧咬文嚼字的说:“别废话,什么叫给我借钱?你不吃饭?你借钱就说自己去借钱,别推到我身上!”
这要是换做平时,蒋国祥时期的阿皌也就忍气吞声算了,可是现在阿皌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再加上年龄大了也懂事了一些,一下子火冒三丈,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据理力争道:“以前俺爹在外面打工,年年都能寄好多钱回来,你现在天天喝酒打牌啥都不干,你还有理了!”
只见阿皌的爹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缓慢的把头扭向了阿皌,一连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的表情,恶狠狠的说:“你、敢、顶、嘴?”
阿皌把这话说出口以后,其实自己也有些后悔,但是现在也不由得他打退堂鼓了,只能挺起胸膛坚持说道:“咋了?俺说的没道理么?”
阿皌的爹没有再接过话头,只见他两只手提住阿皌的衣领,用力一甩,直接把阿皌一整个人狠狠的甩到了墙上。 杀马特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