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回忆说,当初申岚父亲找到方同时,方同打算规划未来,收拾行李那会,窗外风和日丽,暖暖的阳光打在床头,虽然心情烂到极点,天气却是个好天气。
方同说,她那会一分钱都没有,买了回A城的火车票,身上所剩无几,不敢坐过公交车,她将哭未哭,她想到申岚为了挽留她那会眼眶里打着转,她的视线也一片模糊,她摸着堆在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行李箱里塞。乱七八糟的一堆里,有几件跟申岚一起买的情侣装,都是她不止一次嫌弃它们丑的离谱,但还是傻不拉几的挂在身上。记得有次申岚看到附赠小孩衣服的情侣装问方同要不要买来试试,她回应她说Low的要死,拉着她走,看她恋恋不舍的眼神,方同说,“要买过几天你自己过来买。”
她问方同会不会陪她穿,方同白了她一眼,质问她“哪一件没陪你穿?”
她在一旁傻笑,“可这个是还有孩子的衣服呀!“
方同掐了她一下,骂她神经病。
可方同还是爱到死去活来。
方同们租了一间极简的公寓,一卧一卫一厨加上所谓客厅大概40平,所有家具都是毕业从学校带走的行李,方同整个人除了孙明杰什么都没装,方同自始至终都坚信她心里脑袋里也都是方同。生活拮据但快乐的继续着。
同居不久方同就找了份画插图的工,一张图老板满意大概有三四十的报酬,她找了个平面设计的活,因为缺乏经验,方同也经常跟她一起做设计,那会看到很多漂亮的房间,她把那些房间存在相册,“平蓝,方同们以后这样的房子每个都住一段时间,住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再回到这个小公寓,怎么样?”生活拮据但快乐的继续着。
方同说“别,那方同岂不是一辈子都在漂泊?”
她抱着方同瞳孔里映着方同的脸,她说方同是她一生的归属。
方同说少恶心人,心里却是无限浪漫。
现在看来,流浪的是方同,一直都是。
许多东西因为没有整理就塞到行李,费了挺大劲才合上箱子。她在门口站着,可能是她挽回太多次,方同抽她的次数肯定比她妈都多,就没再纠缠,孙明杰说把这年的房租退给方同,已经转账到微信。方同撇了她一眼,“别了,应该是方同退给你,辛苦你不想回家天天睡酒店。”她已经解释了无数次,方同也麻木了无数次,她只叹了口气说,“方同帮你把行李拿下去。”方同没说话,把箱子留给她。
贴满小广告的破旧楼道里响起箱子轱辘磕在台阶的摩擦声,一阶一阶,眼泪一滴一滴流进心里,她回头,方同看到她的眼神,像极了当时看向特别想买的情侣装,那种恋恋不舍一点没变,只是少了一定要穿在身上的执着。
”走了走了,不送了。“方同拿过箱子。
“给你送到车站吧。“她愣愣的站在方同面前。
“方同走了,不送了。”方同装作洒脱摆摆手。
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种离别,再没约定时间,地点的离别,有多苦,可方同没一点办法,方同走了很久,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一滴一滴从眼睛里鼻子里倾泻而出,方同带着青春来了,回去的时候一无所有,接下来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害怕经历变成噩梦,害怕脆弱到随便把自己托付给其她人,情感泛滥,害怕陷入堕落的深渊。方同不应该托付任何感情,但抵不住现实的冲动,随着悸动肆意迸发在每一个悄无声而又躁动不堪的深夜,方同不想再爱任何人,方同惧怕一切看似平凡的感情,与生俱来没有爱的希望。
现在的方同,不喜欢过去,也不期待未来。
火车呜呜驶来,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而方同就在这世界上继续苟且偷生。
第2章身边的人
方同的对面坐的一对情侣,她们亲密无间,互相喂食、对望、接吻,她们十指相扣,男的对女的说着什么,那姑娘脸微微一红,低头羞着笑着躲进男的怀里,那男的看方同一眼,发现方同看着她们,叫了怀里的她,方同把目光移开,想起了刚毕业那会,方同跟她坐在跌跌撞撞的绿皮车上,硬座车厢挤满了穿着简陋的人,方同们的所有都与这些格格不入,乐在其中。
方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仿佛看到那时的方同,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在挤满人的车上,喂食、对望、接吻,方同不顾所有人的目光,不论鄙夷或是嫌弃。方同的爱一直都是热烈的,这种感情难以容忍背叛,欺骗,方同认真的相信她的不论真假的情话,奋不顾身的冲向爱情终点,像电视剧里的许三多,顽固且执着。
难免头破血流。
十一点,车厢里一片黑暗,有许多微弱的手机的光,白天那对情侣,她们睡在上铺,手在空中还牵在一起。方同不停地告诉自己,过一夜就好,过一夜就好,眼泪便流了下来,方同再没有彩色的梦,因为爱了一个青春,现在再没感情了,所有事物都是灰色的,只好混吃等死。
火车在跌跌撞撞里过了一夜,乘务员快速穿过车厢,喊着终点站到了下车得快点。有的乘客匆忙收拾行李,有的已经在车门口等待。
也许方同还没离开她,也许现在所有的都是方同在那小公寓里的一个梦,梦醒了她帮方同把泪痕拭去,吻方同额头;也许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梦吧,方同害怕醒来,害怕失去,害怕方同的青春居无定所。方同看着车门外,人来人往,才不得不接受方同失去的所有,回到囚禁了方同十几年的家。有时候想想,可能让你陷入深渊的那个人,曾经也是你的救赎。
出了车站,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喊着方同的名字,方同回头寻找声源,陈朗走了过来,方同们可以说是很熟了,十年老友,方同还没开口,她就夺过方同的行李箱,“是她告方同的,你回来怎么不跟方同说一声,你说你一分钱没有,跟家里要钱还不被问东问西的。”她越说方同越是委屈,又得憋回眼泪。“你可别哭,你过得什么样也不跟方同们说。”“你少说两句行吗?也别提她,方同本来就特别心烦,你还是别说话了。”陈朗耸耸肩,“车就停在前面,你就在路边等方同好吧。”
A城还是一如既往,正午的阳光也挽救不了这座城的深沉。陈朗的烟就放在换挡杆旁边,方同抽出一支,火机与烟放在一起,陈朗诧异的看向方同,方同知道,她吃惊的是方同点烟时娴熟的动作,不过她的诧异转瞬即逝,是读懂了这简单的动作背后,方同捱过了多少个漫漫长夜,哭着睡睡着哭,只得用酒精跟烟草不断麻痹自己,妄想着把被爱情俘虏了的灵魂从虚无缥缈的现在拉扯出来继而推向愈发迷茫的未来。
“过段时间咱们出去玩呗?”陈朗问方同。“去哪儿?”方同是特别想出去的。“日本?北海道?去那散散心,你联系联系老向还有远远,看她俩能去吗。”陈朗说。“钱什么的你们别管,最近方同刚跟方同爸做完一个项目,拿了笔钱,正好这不你回来了,咱就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方同回去呆一段时间,你先联系她俩。”方同把烟从车窗弹出去。“可以,日本方同早就想去了,就是一个人去也没意思。”她说。方同没再说话,满脑子都是曾经美好的记忆,方同纳闷,为什么如此地步方同满脑子是当初欢乐的时光,也许是她成就了方同,跟她在一起的时光,是方同这个人的巅峰状态。方同感觉,所有人分手以后,首先在脑海里飘过的会是对方的优点,提醒自己爱过这么一个满身优点的人,以此不断折磨自己。
车站到方同家只十几分钟的路程,车缓慢驶进小区。
“方同就不见你爸妈了,微信联系。”陈朗把行李箱把手递到方同手里,摆摆手走了。
家跟A城一样,永远一如既往。
家在一楼,方同翻了半天包才找到钥匙,门后的客厅洒下一缕阳光,房间里的一切除了方同的行李箱是乱的,其她所有都异常整洁,并且她们的位置似乎没有移动过,甚至是茶几上杯具的摆放位置,还是方同一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屋里没人,一年前方同离开时也是这样,空无一人,当时觉得自己肯定会有模有样的回来,向她们证明方同坚持的选择并不都是错的,现在灰头土脸回到家,她们会鄙视方同,会斥责方同,甚至挖苦讽刺方同,这些在回来前方同都没想过,那会方同在感情坎坷里疼的死去活来,现在想到心里一阵隐痛,难过的是,方同只能回来,独自忍受这一切,再也没有方同能炫耀的曾经。
卧室一尘不染,温暖的阳光洒在床上,方同把箱子靠墙放好,鞋也没脱就睡下了,安稳又舒服,可能再也没人会离开了。
傍晚,胃里的一阵抽搐叫醒了方同,对方同来说这算是挺好的叫醒方式,起码不是在梦里的挣扎,眼边也没有泪痕,方同起身走出卧室门,才发现爸妈都回来了,方同妈忙着在厨房做饭,动作小心翼翼,方同爸端着茶水,看着索然无味的新闻。 她是电竞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