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已晚,陆惊雨轻声道:“筱筱,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一听到回家,苏筱筱情绪逆转直下,刚才积攒的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
陆惊雨以为她是在撒娇,也许是在与家人赌气,“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我死也不回去!”苏筱筱坚决的说道。
陆惊雨一听,不敢再劝,“好!那就不回去了。”
苏筱筱一脸乞求的望着他,“你带我去看雪景,去爬山,去坐小船好不好?”
陆惊雨看到她哀求的神色,怕是叫他去死也愿意,“好~”
“嘿嘿!你可要说话算话哦!”苏筱筱见他答应了,心里异常兴奋。
“嗯!天这么晚了,在外面容易着凉,我们还是先去找住的地方吧?”陆惊雨也不知怎么,变得这么体贴人。
苏筱筱轻“嗯”一声,显得十分娇羞。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客栈。可是,苏筱筱坚持只要一间客房,非要陆惊雨陪着她。
客栈老板笑而不语,陆惊雨却不知如何是好。男女有别他还是知道的,可他又无法拒绝苏筱筱,她那眼神,仿佛连着他的心,她高兴,就让他心跳;她落泪,就让他伤心。
苏筱筱轻轻地躺在**上,一双葱脂玉手始终无力的攥着他,生怕一撒手就再也找不到了。
陆惊雨当然明白她的心思,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我不会走的!”
“嗯!”
第二天,陆惊雨找了辆马车,便带着苏筱筱北上。苏筱筱见到什么都很好奇,一路上走走停停。只要她喜欢,陆惊雨便背着她去看。
苏筱筱一路欢声笑语,好像这十几年来,都不如这几天活得真实,活得自在。
一路听她轻声细语,看她绝美容貌,陆惊雨只觉这周围景色即便再美,也不及其三分。
“你干嘛老看我啊?”苏筱筱见他时不时得盯着自己看,弄得有些不自在。
“呃?”陆惊雨像是被人发现了小秘密,低头轻声道:“你,真美!”
“啊!”苏筱筱从没听人这么说过自己,心里好像有一双猫爪在挠,痒痒的,“真的,美么?”
陆惊雨信誓旦旦的说道:“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
苏筱筱听了很是受用,手指不停地卷着一缕头发。忽然,不知怎地,一股热泪就涌了上来。
陆惊雨看到她流泪,惊慌失措的说道:“筱筱,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了吗?都怪我,嘴笨!”
苏筱筱也不说话,一下扑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感受着他无比温暖的怀抱。然后,慢慢得静了下来。
这可苦了陆惊雨,他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他轻声安慰道:“以后,让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真得?”苏筱筱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真得!”陆惊雨十分坚定的点点头。
苏筱筱很是高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却又伤心起来,“可我活不了多久了。为什么我早没遇见你?”
“现在遇到了,不也很好吗?”陆惊雨。
苏筱筱在他怀中,手指在他胸前不停地画着圈,然后轻声喊道:“雨哥!”
“啊?”陆惊雨知道她是在叫自己,听着十分享受,心里美滋滋的。
仿佛找到依靠,苏筱筱轻倚在他怀里,小鸟依人一般可爱。
一路北上,来到泰山。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转凉,苏筱筱受不得寒气袭体,棉衣加身,捂得严严实实。
山下树叶已经变得枯黄,随风飘落,洒在地上,踩上去沙沙作响。
陆惊雨背着她,小心翼翼的向山顶爬去。苏筱筱则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看着周围的树叶,由黄变绿,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到得山顶,向远处眺望,只见群峰如黛,或浓或淡,或弯如柳叶,或细若青丝。
看着如此景致,苏筱筱忽觉身体异常寒冷,瑟瑟发抖。陆惊雨感受到她的变化,想到自己可以用内功抵御寒冷,不知道可不可以运功给她帮她驱寒?
“筱筱,你放松身体,我运功给你!”陆惊雨提醒一声,紧攥着她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缓缓输气过去。
“嗯!”苏筱筱初时不适应,慢慢地,只觉一阵凉,一阵暖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这真气,怎么时冷时热的?”苏筱筱娇嗔道。
“呃?”陆惊雨听了,想到或许是自己同时修炼两种内功的原因吧。便试着只输给她一种真气,发现从绸布上练的内功才对她能起到暖身的效果,不知是何故。
苏筱筱感受着他的真气在体内游走,格外温暖,就好像被他抱在怀里一般。
陆惊雨自身御寒消耗不了多少真气,输给苏筱筱真气虽然有损耗,但也不是很大。而且,他感觉那股真气消耗多少就马上补充多少,似是绵绵不绝。
陆惊雨见她身体越来越虚弱,便想到此为止,准备送她回南方。怎知苏筱筱坚持继续往北,一定要去看看长城。陆惊雨于心不忍,拗不过她,只能带她继续北上。
杭州,锦绣山庄,苏筱筱不见了,整个庄子像是炸开了锅。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不见人影。父亲苏清河和大哥苏瑞如热锅上的蚂蚁,唯恐她出去遭遇什么不测。苏瑞想要遍发告示,悬赏重金,请官府和江湖侠士帮忙寻找。可父亲苏清河认为不妥,他怕会被歹人利用,对苏家不利,还可能伤到苏筱筱。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向只江湖各大门派发去密函,请他们帮忙留意。至于找人之事,想她一个人也不会走远,就由山庄自己的人去寻找。因此,山庄生意也暂时收缩。
陆惊雨总算是背着她来到了长城,看到宏伟大气的城墙,屹立在山巅之上,延着崇山峻岭,起伏逶迤,像是一条巨龙,俯卧群山之上。
去了泰山,又到过了长城,苏筱筱便想着再去华山看看。
“筱筱,现在都冬天了,山路滑,而且华山又极为险峻。不如咱们先去南方,等来年再去华山吧?”
“不,我就要现在去。你要是嫌我烦了,把我扔路边上就是。反正我也活不长了。”苏筱筱赌气道。
陆惊雨最是怕她说这样的话,连忙说道:“好!好!我这就带你去华山,你千万别再那么说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舍不得我死么?”
“舍不得!”
“可我还是得死!”
“筱筱,人总是要死的。你别老提死好不好?”
“我不想死,我想你一直陪着我。”
“我会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可我要是死了呢,你怎么办?”
“我······”
“你说啊,你,你会不会把我忘了?去,去找别的女孩子?”
“筱筱,你乱说什么呢?咱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不,我要你说,不然我这就去死。你肯定是看我可怜,才对我这么好的,对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筱筱,我说的都是真得,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你说啊,你说,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我!”
“你还是骗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只想你快快乐乐地,我不想你死。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那我就不会离开你,哪怕你死了!”
“雨哥!”
······
刚刚下过一场雪,大地银装素裹,空气格外清爽,苏筱筱更是迫不及待的“驱赶”陆惊雨带她去华山。
陆惊雨背着她,艰难的往华山上爬,乐此不疲。山路被积雪覆盖,看不清路况,深一脚浅一脚的。不得已,陆惊雨接连用起踏雪无痕,如猿猴一般攀爬而上。只不过,轻功用的太猛了,太上忘情神功也是有些不济。回想起从绸布上习得的内功真气回复快,一试之下,果然如想象的那般。于是,踏雪无痕一路上放开来用。只是,当他爬到山顶时,忽然觉得下丹田一阵刺痛,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也没放在心上。
站在峰顶,望着远处一座座被冰雪覆盖的山峰,傲然挺立,好似一簇簇洁白的棉花;松树枝头,被积雪压弯,有一些承受不住重压,从中折断;有些十分柔韧,树枝垂下,积雪滑下一半,另一半则被随之弹起的树枝打散,四处飘飞!
苏筱筱偎依在陆惊雨的怀里,忽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晕厥过去。
“筱筱!筱筱!你怎么了?”陆惊雨之前从没见她这样,一时吓慌了神。
感受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陆惊雨便抱起她,向山下冲去。来时,他们曾路过华山三清观,他知道三清观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道家门派,很是懂得炼丹养生之术,便前往求救。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只要一用力过猛,下丹田就会刺痛。虽然觉得异常,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陆惊雨直接闯进山门。两个看守山门的年轻道士,本来想要阻拦他的,见他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气息微弱,便紧跟在他后面。
穿过三清殿,来到玉虚殿前。
玉虚道人正在殿内看书,见到有人擅自闯进来,右手浮尘刚要挥出。却听陆惊雨大声喊道:“道长,道长求您救救她!”
“师祖!”两个年轻道人叫了一声,看到玉虚道长点点头,便退出去回守山门。
人命关天,玉虚道长也不计较他擅闯之事。“放到这!”玉虚道人让他将人放到一旁的榻上,然后仔细为她把脉。
陆惊雨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觉得下丹田一阵悸痛,双手捂小腹。他疼痛难忍,却又怕干扰玉虚道长诊断,大气也不敢喘,强忍着,盘膝而坐。
玉虚道长替苏筱筱诊过脉,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觉得很是奇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转身想要询问陆惊雨,却见他盘膝坐在那,满头大汗,像是受了内伤,在那运功疗伤,便不打搅。
再看时,见他脸色时而发紫,表情痛苦;时而又发黄,而且在背后隐隐看到一幅太极图案,大为惊奇。
玉虚道长来到殿外,叫来一名弟子,对他耳语几声,又回到殿内,好奇的看着陆惊雨。
不多时,一位年轻道人来到殿内,只见他身材颀长,走路生风,潇洒飘逸,也是一副仙风道骨。
且说,玉虚道长弟子众多,又三大弟子最为出色。大弟子流逸尘,玉清剑只比师父差了些火候,已经奉命去了七星盟;二弟子云逸远,精通医术,在炼丹养生这方面,比之师父还要擅长,当然,他的武功也是不容小觑;三弟子林逸清,喜静不喜动,很少与人切磋争斗,只有玉虚道长知道,他的内功精湛,已是远超其他弟子,剑法怕是也不在流逸尘之下。
来人正是二弟子云逸远。
“师父,您叫我?”云逸远走到玉虚道长面前。
玉虚道长也不说话,示意他静声。
云逸远向旁边看去,正好看到陆惊雨在那盘坐疗伤。
玉虚道长示意他来到一旁的榻边。却见上面躺着一位肌肤白净,柔若无骨的少女,看上去很是虚弱。
“逸远,你的医术精通,看看她是什么情况。”玉虚道长说道。
“哦!”云逸远很是谨慎的走上前去,难道连师父都看不出来?
云逸远好一番检查,却也是眉毛紧皱,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道,长!她,怎么样了?”这时,一旁的陆惊雨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
玉虚道长看着他,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朋友!”
“那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玉虚道长想从他口中问出一些讯息来。
“她,怎么了?”
“她的身体这么虚弱,应该在家好好调养才是。你怎么敢将她带到华山上来呢?”云逸远在一旁责备他的无知。
陆惊雨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她。不知道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想到她那忧郁的眼神,欢快的笑声,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玉虚道长见状,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她暂时已无大碍,只是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需要好好调养。”
陆惊雨擦掉眼泪,说道:“嗯,谢谢道长!我知道了。”
陆惊雨站起身,走到苏筱筱身边,又一次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云逸远无奈的看了看师父,一同走到旁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陆惊雨来到二人面前,“两位道长,还请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她。我去趟山下,很快便回。”
玉虚道长不好推辞,说道:“帮忙照顾自然没问题,少侠尽管快去快回。” 剑侠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