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东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蒋安国,鼎鼎大名的蒋安国,他何止是听过,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可是他怎么可能跟自己亮出身份呢?马鸣东不是没有自知之明,自己犯的案子还不够九处蒋安国亲自出马的程度吧?
蒋安国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看马鸣东脸上跟调色盘似的一会白一会绿一会又黑了,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正玩命儿琢磨呢,于是好言好语的说:“按说马老板应该交由H市警方处理,不过你犯的事儿有点大,我估计还要往省里走,可既然我给劫下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咱们一步通天……我之所以叫马老板来这,是有几句话要问,我想马老板应该会配合的,是吧?”
马鸣东咬紧牙关,半天挤出一句话:“在我的律师到之前,我是不会……”
“啪!”
鲁志平忽然起身把一摞文件扔到了马鸣东的桌上,马鸣东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文件的第一页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01.13凤鸣山特大毒品案证词,提供人:何解放
鲁志平面无表情的站在马鸣东面前,没什么语气的说:“能聊么?”
马鸣东的嗓子咕噜咕噜的响,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文件,好像不认识字一样,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鲁志平又甩出了一本账本,这东西一拿出来马鸣东只觉得头上立时中了一记闷棍,老何没有死,而且还招了供!老何的证词,工厂的账本……
“能聊了么?”
鲁志平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见马鸣东还是不说话,掏出个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放到马鸣东耳边,一段对话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这次小波反水,跟着他的金刚除了疯子和阿鬼还有谁?”
“七爷和三爷也站了他的队”
“嗯,我记得老七是孤儿,老三还有个女儿吧?”
“老板记性好”
“一块解决了!做的干净点!”
“老板……三爷的闺女还不到十岁,也要……”
“就是让所有人明白,背叛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是,我立刻就去办!”
这是马鸣东在医院和心腹刚子的对话,马鸣东为了麻痹海波,假装被海波派去的人下了药,其实那个假装护士的女人刚走,梅姨就把药袋里的药挤了出来,等女人估算时间已经输完液的时候,又来到病房取走的空药袋,她以为药已经输入到了马鸣东的体内,但实际上却是被梅姨挤到了垃圾桶里。
海波派去的女人一走,马鸣东的人就把门口被换了的保镖打晕关了起来,之后马鸣东的心腹一个叫刚子的人躲过了在住院部楼下一直巡视的人,悄悄潜入了病房,和马鸣东进行了此番对话。
九处的人真是无孔不入,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偷偷的在病房安置的窃听器,当鲁志平又再一次把几张纸平铺到马鸣东跟前时,马鸣东看着纸上用订书器钉上的,刚子在看守所戴着手铐一脸颓败的照片,和纸张上那从照片之下显现出的“故意谋杀未遂”几个字时,终于彻底崩溃了……
“能聊了么?”
鲁志平说罢还要从档案袋里掏东西,马鸣东看着鲁志平手里那个厚厚的档案袋,不知还有诸如此类多少他的罪证,几乎是带着哭腔说:“能聊了!小哥,你,你别再往外掏了!”
鲁志平满意摊摊手,转身对蒋安国说:“其实,当多啦A梦的感觉还不错!”
鲁志平云淡风轻的坐了回去,但连同档案袋和已经掏出来的所有罪证都留在了马鸣东的桌上,这是一种震慑手段,也是一种心理战,让马鸣东时时刻刻的看到这些东西,从他肚子里掏话就更顺利一点。
蒋安国笑呵呵的说:“马老板既然能聊了,那咱们就好好聊聊,不过桌上的这些东西,我并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红月组织到底跟你有什么来往!”
红月组织?!
马鸣东的脸一下就更白了一层,他不安的搓着手,他做的毒品生意,东南亚的上线就是红月!原来蒋安国之所以亲自出马,竟然是为了这个而来?!
马鸣东明白,自己到了这个地步,桌上的罪证已经是罄竹难书,随便拿出一件来定罪,也够自己这把老骨头把牢底给坐穿了,他不是没有这个觉悟,有胆子捞一辈子偏门,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他已经过了六十耳顺的年纪,实话实说,就算警察不找上门来,他还能活几年?
既然到了这一步,马鸣东也就不怕坐牢了,甚至死刑也不过就是一颗子弹的事!他马鸣东想想,这一辈子不算白活,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关系到红月……
东南亚那边都是一帮亡命徒,一旦知道了马鸣东出卖他们,就不是他老头子自己死这么简单了,恐怕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全都得赔上!
马鸣东心中泛起苦涩,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蒋安国,不是我不配合你,这些,我认!不就是个死吗?我马鸣东一世枭雄,这个年纪我还怕什么?!可你问的这事,别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红月不红月的,就算我知道,你以为我能说么?”
蒋安国好像早就料到马鸣东会这么说,点了点头,对鲁志平使了个眼色,鲁志平起身转到戏台的后台,蒋安国笑意不减,把自己杯里的冷茶倒了,重新斟上一杯滚烫的热茶,道:“不急,你会说的,既然这茶楼有戏台,那咱们不妨先听场戏,如何?”
说着,一声胡琴声悠扬响起,云锣梆子齐鸣,戏台一侧的写着“出将”的红色布帘一撩,一个珠钗浓翠扮上妆的身段窈窕的青衣粉墨登场。
老生,花脸相继登场,一场青衣名段《二进宫》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蒋安国很是闲适的从桌上的干果碟里抓了一把炒白果,一粒一粒剥着,剥一颗就往嘴里丢一颗,马鸣东几乎错愕,京剧梆子一向,他几乎有了种穿越的感觉,刚刚的剑拔弩张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马鸣东不知道蒋安国到底要耍什么把戏,不知所措的也看向了戏台。
蒋安国一边吃个白果,一边颇有闲情逸致的说:“马老板,我听说你也是这家茶楼的常客,这里的戏班叫德胜班,武生跟花脸唱得好,可是旦角儿却不怎么样,今天的旦角儿是我特意请来的,机会难得,你可要看仔细了……”
马鸣东只觉得脑子好像不够使了,听蒋安国这么一说,呆呆的看向正在念白的青衣,青衣的身段极好,只是马鸣东是内行,一看就知道功夫还没到家,眼角眉梢僵硬的很,丝毫没有青衣传神的眼神,呆板中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心不在焉。
马鸣东摇摇头:“功夫差了点”
蒋安国失笑:“马老板果然是内行啊……这出二进宫旦角戏份不多,马老板可知到底唱了什么?”
马鸣东根本没有心思听什么戏,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蒋安国也不在乎,笑了一声解说道:“明穆宗死后,太子年幼,这旦角演的李艳妃垂帘听政,李艳妃之父李良企图篡位,这台上的花脸老生,就是定国王徐延昭和兵部侍郎杨波,两人于龙凤阁严词谏阻,李妃执迷不听,之后不欢而散。李良狼子野心,封锁了昭阳宫,使内外隔绝,徐、杨二人于探皇陵后,二次进宫进谏,此时李妃悔悟,遂以国事相托,这就是台上的《二进宫》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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