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进来的时候,沈母正被沈繁气得在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呢。
“这傻孩子非得要气死我啊。”沈母被沈繁直接的话气得直拍自己的大腿,哭着说道。“她肚子的孩子要是落地就是我的外孙子啊,我和她爸要不是为她着想,能狠心想着让她去把孩子给流了吗?她一个未婚的女孩子家,和男朋友分了手还执意生下孩子,以后日子那里还能过得好啊!”
沈父嘴拙,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妻子,也怕自己说多错多再惹得沈母更伤心。另一边躲到自己房里的沈繁也在房里哭,沈父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两个人,索性就站在自家门外打量着,一直就等着隔壁的常凌回来救急。
所以刚出电梯的常凌还没来得及掏出自家的钥匙,就被一直守株待兔的沈父抓了个正着。
“阿姨。”常凌看着沈母哭得满脸涕泪的样子,熟门熟路地进了洗手间,整了块湿毛巾,快步走到沈母身边坐下。“你先别哭了,小繁的性格你和叔叔作为她的父母都是最明白的。她性格看似乖巧、听话,可是一旦泛起倔来,可是八头牛都拉不回的。”
沈母自然是知道沈繁个性的,打小沈繁就是个好带的孩子,不爱哭、不爱闹。早先沈父、沈母还在车间工作的时候,没人能帮着照看沈繁,沈繁那个时候年纪又不到可以进托儿所的岁数。沈母只能带着沈繁去车间,沈母工作的时候沈繁就乖乖地坐在一边的小板凳,身上背着沈母给她准备的小水壶,渴了就自己喝水。任是谁来逗都可以,但是不给抱、不给带走。
沈繁长到现在这个年纪,基本上就没让父母操什么心。沈父和沈母也开明,只要求孩子不要犯原则性的错误,平安长大就好。
沈繁也着实是个让人不费心思的孩子,上学时学习认真,为人不算开朗但是善良。别家孩子青春期的时候多少会有一段叛逆的时候,沈繁就没有。
沈父、沈母担心沈繁长大了,会在学校早恋。沈繁也没有和别的男生有什么过密的来往,直到大学快要毕业时才和程明庭走到了一起。
有女儿的家庭都希望女儿将来嫁得好,婆家省事,衣食无忧。沈繁就找到这样好的婆家,婆婆喜欢,婆家出手还大方。
可是事情本来都是往最好的方向走的,如果那天在饭店没有那个陌生女人的闯入,沈繁在这个时候查出怀孕,该是一件多么皆大欢喜的事情啊。
但现在事情偏偏发展到了今天这么一个地步,原来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偏偏变成了沈家现在最棘手的事情。
“常凌啊,叔叔、阿姨也不想让她打掉孩子啊。”沈母接过常凌递过来的毛巾,刚把脸上擦干净了一把,说着话又落下泪来。“可她现在和小程分了手,再留下这个孩子算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和你叔叔和她是把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她死活就是油盐不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阿姨,你看要不这样,你们也别逼小繁逼得太紧。”常凌安慰沈母,说道。“其实从出事到现在,小繁受得伤害是最大的。现在这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阿姨作为母亲肯定是知道,做母亲的哪能那么轻易地就舍弃了自己的孩子呢。”
“你说的道理阿姨都知道啊。”沈母哭着指着沈繁的房门说道。“我心疼自己的女儿啊,她要是未婚生子,不说目前会遇到多少麻烦。就是孩子以后稍大了,指不定人家背后怎么说道小繁和孩子呢。”
“好,阿姨你和叔叔的顾虑我都知道了。”常凌思虑了片刻,和沈父、沈母说道。“小繁的身体状况也一直不是特别好,今天晚上我先找小繁说说话,让她好好休息。无论孩子是去是留,小繁的身体都是第一位的,对不对?”
“是啊是啊。”沈父眼见沈母慢慢止住了眼泪,连忙凑过来附和道。“常凌说得对,无论怎么样,小繁的身体最重要。小繁自从把自己关在房里开始,也一直在哭,赶紧让常凌去劝劝她。”
沈母哭得累了,沈父陪着她回房去了。
常凌轻轻地走到沈繁房门前,抬手扣门。
“小繁,是我。”他说道。“给我开开门,好吗?”
透过紧闭的房门隐隐约约传来的缀泣声,停顿了一下。
“你来了?”过了一小会儿,哭得双眼通红的沈繁打开了反锁的房门。
“嗯,我才出电梯就被沈叔叔拉过来了。”沈繁开了房门就转身回房了,常凌只能跟上她的步伐进了她的房间。“你和阿姨,一人坐在房间里哭,一人坐在客厅里哭,沈叔叔也是没办法了。”
“常凌,我爸妈和你说过了吧?”沈繁颓然地坐在床边,哀伤地说道。“他们都不希望我留下孩子。”
“是的,阿姨和我说过了。”常凌从沈繁的书桌边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沈繁的对面。“其实叔叔和阿姨的顾虑,我觉得是有理可循的。你一个女孩子未婚生子,今后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和困难。叔叔、阿姨作为你的父母,不可能不为你的将来考虑的。”
“他们是为我好,我都知道。”沈繁低着头,眼泪不停地落下,落在她的裤子上。
“既然知道的话,就算你现在的想法和叔叔、阿姨相悖,想要和他们好好地沟通。”常凌略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今天把自己锁进了房里来多久,阿姨就在外头哭了多久。你不要以为阿姨和叔叔说的那些麻烦和困难,都是编造出来的。你如果坚持要生下孩子的话,你遇到的麻烦只会比他们说得更多。”
沈繁低着头哭,常凌也十分无奈。
说起讨父母欢心这点,原先自己还真不如沈繁。他的父母过世得早不说,就是他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和他这个儿子之间也说不上多亲昵。
看似从小到大乖巧、温顺、听话的沈繁,青春期没有的叛逆也来了。
听了常凌的话,沈繁再也没有主动和沈父、沈母提及孩子的事情。
她正常地上班、下班,有不知情的同事问起她和程明庭的婚事,她还能微笑和她们解释说道,自己已经和程明庭和平分手了。
沈母在沈父和常凌的劝说下,给了沈繁几天缓和的时间。
“什么?!”沈母被沈繁慢条斯理说出的话,气得满脸通红的,扬起手来想要打沈繁,被察觉出她动作的沈父和常凌急忙拦了下来。“沈繁!你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执拗呢!你就看看你大姨,她离婚后带着你大表姐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妈。”沈繁看着被沈父和常凌拦下的沈母,突然站了起来。
“小繁,你要做什么?”常凌疑惑地看向沈繁。
沈繁站起身来,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沈父、沈母过了好一会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爸,妈。”沈繁跪下来,和沈父、沈母说道。“我真的不想放弃我的孩子,我求你们了。”
“老沈,你看啊!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她竟然学会用下跪来威胁父母了。”沈家向来都是慈父严母,往日不过因为沈繁乖巧,不用父母特意管教,沈母少有会对沈繁这么严厉。
“小繁,你快起来。”常凌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把沈繁从地上拉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快起来!”
“常凌,你放开她。”沈母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气喘得厉害。“让她在地上跪着,她已经不分好歹了。”
沈繁也不再开口了,只是跪在地上。
常凌使力想要扶她起来,她都暗暗推开了常凌的手。
沈家一家三口正无声地僵持着的时候,常凌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叔叔、阿姨。”常凌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
“常凌,你有好办法啊?”沈父一边拦着妻子,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繁。“赶紧说。”
“叔叔,阿姨。”常凌挡在沈繁面前,看着沈父和沈母说道。“你们不愿意小繁生下孩子的原因,无非是担心她未婚生子,将来会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可如果小繁现在结婚领证,这个孩子要留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常凌啊,你这算哪门子的解决问题啊。”沈父说道。“小繁要是能顺利和小程结婚,我们还巴不得小繁能抓紧给我们生个外孙子。”
“我说得是,我可以和小繁领证。”常凌思量再三,郑重地对着沈父、沈母说道。“只要我和小繁领了证,孩子就有个合理的来路和身份了。”
常凌的一番话,惊到了沈父和沈母,也吓到了跪在地上的沈繁。
“不行。”沈母听完了常凌的建议,虽然在短暂的一瞬间内心中的确有所意动。“这法子不行,我们家的事情不能拖累到你。你也快到年纪了,以后要是万一遇上了合适的结婚对象,那可怎么办?”
“是啊,不行。”沈父也同意沈母的观点,也拒绝了常凌的建议。
“现在小繁的事情才迫在眉睫不是吗?”常凌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以后别说结婚了,就连会不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交往对象都是不可控的。如果只是一段婚姻,就可以解决沈家目前的困境,他毫不介意和沈繁领证。 明日繁花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