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世明还未说完,身体便突然急速的萎缩下去,喉咙里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没十秒钟只剩下了一具枯瘦的干尸,这回是彻底的躺尸死掉了,临死的最后一刻,邓世明的表情并不是痛苦和狰狞的,而是一种安详的解脱感,像是放下了一切。
虽然是站在对立面,但对于邓世明的死我还是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这家伙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付出了太多,从隐忍了二十年到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再到现在一具干尸,其中经历的多少事情我不甚清楚,但是能熬到今天,一定经历了许多非人的痛苦,比如先前用化鳞粉化去身上的鳞片,痛苦到让邓世明抓掉了身上的皮肉。轻轻的摇摇头,我见目光移到盛满黑色液体的池子中,邓世明说的另一道出口就是在这个下面,先不说这条路上的危险也是一个未知数,就连水里满满的化鳞虫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文艺多,我记得邓世明说化鳞粉只对鳞片有用,对皮肤和肉体都是没用的,如果我没推算错的话,现在用手伸入水里是没用的。”
文艺多脸色大变,慌忙制止道:“俊哥,你该不会是下到水里找那道门吧?这孙子弄不好临死前还想阴我们一把,话不能听啊!”
“不,这个险值得去冒,原路返回的距离太长,而且现在有个活着的巫祭祀在遗迹里,一路上的危险因素太多,不说别的,血河里那条大蛇的关咱俩也是过不了的,别忘了那条大蛇是受巫祭祀所控制的。所以现如今的活路只有池子下方的这一条了,这条路被放在这下面,肯定是个类似逃生通道的地方,危险系数应该没有多大,所以我宁愿相信邓世明的话走这条路,也不愿原路返回。
我撸起袖子趴在池子边,将手试探性的深入其中,一股酥麻的痒意直冲大脑,随后这种感觉又立马退了下去,我从水里拿出手,见到手上的皮肉的确完好无损,可指甲却见不到了,被彻底的消融掉,只见到了一层粉嫩色的肉膜。
见到手掌现在的样子,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好厉害的化鳞虫,悄悄咪咪的腐蚀掉我指甲,却又不伤一丝皮肉,真他娘的有本事!”
“不过好在邓世明没有忽悠我,总算说了句人话,做了个人事。”
感叹一句,我继续将手深入到池子中,开始在池底摸索所谓的暗道,可摸遍整个池底都没有摸到一个拉环,一个掐口,池底平坦的像一面镜子,没有任何地方有暗道的迹象。继续摸了一会,我收回了手,让文艺多见邓世明的身上又翻了一遍,看有没有关于暗道的有价值线索。
邓世明对遗迹肯定是知根知底的,不是来过这里就事先见到关于遗迹里的记载,至于来过不大可能,这地方进来是有限制的,可能他也是当年那批和科学家一起进来的人,但之后绝对没有进来过,排除了这个可能,那他得知这些就是从别的地方看来的,那就是那么多的线索一一记在脑子里不现实,如果是我肯定会将它们记在一个本子上供以后作参考,没发现只是因为隐藏的太深了。
文艺多发挥出他的特有长处,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邓世明上衣的内侧有个缝着歪歪扭扭的小兜,看样子是他自己后来加上的:“果然有一个红皮本,还有一个乱码本,先前怎么就没在这扑街仔身上找出来。”
“咦,还有一颗天珠?”
从兜里掏出了俩个本子后,文艺多又翻出了一颗天珠,这颗天珠和在林子里俩死人身上发现的差不多,只是颜色略微不同而已,这颗天珠呈棕色。邓世明说过,有天珠的把握更大一点,他已经有了天珠,还要更多的有何用?
我带着疑惑的翻开了从他身上找出来的本子,本子用的白话写得,并没有用的乱码,所以还能看的懂。本子的开头记载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见不是我想知道的东西,便一目十行的略过,等出去后有时间了再说,现在还是找到出去的路再说。
翻倒一半的时候,在本子的一页记载道:阴阳界的第二层,有一人形的往生池,这是巫和荒永生不死的地方,在池子里可以重新唤醒身体各项退化的机能,再回年轻时。在池子的俩脚处,有俩个凹槽,放置天珠进去便可打开通向第三层的路,在第三层有一条逃生通道,可以直达迷雾之谷。
看完这些,我终于明白为何邓世明要说那句话了,如果没有俩颗天珠,他就要原路返回,这样一来,危险系数明显大得多。可在将我们拿去当大蛇的诱饵时,他并没有搜去我们身上的天珠,难不成是忘了?刚放下本子,在翻页间眼睛扫到一句用红笔写的字,和它周围的黑字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在迷雾之谷的迷雾散开之前一定要离开阴阳山,提防山神!山神!”
又是山神,关于山神的存在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见,在大屯寨里听张岷岸的大爹也提过一次,当时那老人也是忌讳莫深,没有说出山神具体是什么,现在又见到邓世明用红笔提醒自己,一定要在迷雾散开之前离开阴阳山,小心山神,这是个什么东西?
“俊哥,你想那么多干嘛,咱先出到迷雾之谷再说,再墨迹下去,早就起雾了。”
文艺多见我发呆,在一旁提醒道,我一想也是,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就好,已经拿到了“源泉”,只要能活着出去,我俩就是最大的赢家,祖坟天天冒青烟。
我接过文艺多递过来他的那颗天珠,在人形池子的底部摸索了一会,在侧墙上摸到了俩个孔洞,于是将俩颗天珠塞了进去,画有眼睛和同心圆的那面墙传出轻微的“隆隆”声,墙上的俩幅壁画中间石头的缓缓分开,露出了扇仅供一人通过的窄门,我和文艺多对视了一眼,收起从邓世明身上翻出来的本子,我又趴下将天珠从池子侧壁的凹槽里给抠了出来,还来不及站稳便撒腿跑向露出来的窄门。
穿过窄门后,窄门缓缓的合上,正跑着的我忽然感觉一阵不安,立马回头看去,借着最后一丝光,我恍惚见到了一个人影跟着闪进了门里,打着手电仔细看去,合上的石门处空荡荡的,并没有人跟着穿过来。暂且放下心中的疑虑,我转头打量窄门后隐蔽的石室,石室内有一三层的架子,上面早已经空了。我走近去看,在地上却发现一对带血的鞋印,蹲下去丈量了尺寸,发现这是个女人的鞋印,而且才走没多久,鞋印是现代人的鞋印,还是解放胶鞋的鞋底。
我对凑过来的文艺多说道“吴亚男还没死,给她逃掉了,这个鞋印是她的,我们几个人当中穿这个尺寸的鞋子,还是解放胶鞋的,就只有她了。”
文艺多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啊,邓世明说亲眼看见她化成水的,难不成邓世明要死了都要摆我们一道?”
“不好说,可能他是在替吴亚男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又或者他看到的不过只是幻觉,巫祭祀的控制人的方法你不是没见过,反正不管怎么说,吴亚男没死是个既定的事实了,咱们现在不只是要防着巫祭祀还得提防着她,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别一个不小心咱俩就阴沟里翻船了。”
我在心里长了个心眼,这女人隐藏的太深,必须得防着点。站起来后继续寻找邓世明笔记中记载的逃生通道,在架子的背面我见到了一条向下的通道,同时还有一道血脚印踏进里面去了。
“赶紧走,在这里待久了我感觉闷的很,还是外面的世界舒服自在。”
我总感觉之前我看到的人影不是的幻觉,当时心里一阵添堵,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很有可能就是消失了的巫祭祀,想到这里我心里越发的堵,对文艺多说完,便先一步踏进了通道里。通道有俩米高,一人行走有多余,俩人并排又不够,只能说不算窄。
顺着通道我俩一路狂奔,途中我不时猛然回头查看了下后方,但每次都没有发现有人影,反而文艺多被我的动作弄得有些惶恐,牙齿打颤的说道:“俊哥,你别吓我啊,你回头这么多次看啥?我感觉后脊梁都发凉,别说是邓世明的鬼魂来找我麻烦了,虽然他活着我都不怕他,不用说死了,但毕竟他是鬼,咱们之间有种族代沟,给自己积点阴德也好啊,要不把东西还回去算了?”
“你想哪去了?我在看巫祭祀跟上来没有,也好提前做好防备。”
“哦哦,这样啊,没事的!咱不虚,不就是脸比我多了俩张,还比我多了几条胳膊嘛,站在我面前,一样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咦,你不走了干嘛?”
文艺多低着头边跑边说一下子撞在了我的身上,见我停了下来,不由的问道。
“巫祭祀来了,做好战斗准备!” 史前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