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下喷在脸上的飞沫,笑骂道:“你个孬子以为野生药材是大白菜啊,还几筐,能碰到就阿弥陀佛了,要真的有那么好弄,还能轮到我俩?”
“不不不,这你就错了,你是不知道,那地儿山势有点危险,所以去得人少,不然价格也不会高。”
“你就吹吧,就没见你哪次靠谱过。不过话说回来,的确可以去看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没碰到就当长见识了。”我思量着最近过得也是郁闷的紧,出去散散心也好。至于药材之类的随缘就好,有时候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想那么多没用。
见我答应了,文艺多猛拍了下桌子,咧嘴笑道:“好,那咱明天就走,咱干完这一票,回来娶老婆生娃去!”
我赶忙瞪了他一眼“得,你能稳重点行不,还这么毛手毛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要去抢银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蒙蒙亮时我就给文艺多拖了起来,俩人草草的洗漱了一番,早饭都还没来的及吃就踏上了绿皮火车。
“文艺多,你说的那地儿在哪?用得着这么急?”
昨天酒喝多了,我最后还忘了问那地在哪。现在是真的搞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这憨包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么急急匆匆的,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文艺多凑到我近前,用手半掩着低声道:“那地儿在四川岷山,本来咱俩慢悠悠的晃过去都不急,可现在情况变了,我那朋友他昨晚给我介绍了几个也是去那地儿的,我这不寻思着人多力量大嘛,所以想搭个伙,人家明天就进山了,不然我也犯不着这么急。”
“你朋友介绍的?那几个人靠谱不?”
文艺多拍着胸脯说道:“准靠谱,听我朋友说,里面还有研究野生植物的专家,放心!这次绝对没跑了,你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
我忽然觉得这前前后后的事让人感觉有点不对劲,想了一会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也就懒得浪费脑细胞了,撇嘴道:“还数钱到抽筋?你是起得早没睡醒。”
“醒了!脑袋妥妥的!不是我说啊,这火车只要一到站,咱俩和他们一进山,就等于这票子……”
还没等文艺多说完,火车的乘务员就开始拿喇叭喊了起来:“旅客朋友们,火车因为故障将停车检修,我们会将为你们办理换乘手续……”
我摊手看向文艺多无奈的说道:“好吧,看来是没法和他们一起去了,这火车到四川最起码得一天,现在是赶不上了,你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呔,我丢他个仙人板板啊!今早出门早,没看黄历啊!”文艺多骂咧了俩句,还整了个四川话和广东话结合体,顿时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得,别絮叨了,能不能装下斯文人?整天就知道骂骂咧咧的。”
“这不怪我啊,我也就读过俩天书,还碰上了星期六星期天,现在就这点文化了。”
“行行行,怪我怪我,别在这里耍猴了,赶紧办手续去,不然下一班车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
我俩去大厅办理了换乘手续,当晚才坐上了火车,这次一路上没出什么变故,听了一天多的“哐当”声响后,总算是到了站。可能因为海拔的变化,一路上耳朵眼就和被针扎一样,说不出的刺痛和难受,就没睡安稳过。
“现在去哪?”
文艺多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也是个萎靡不振的虚脱样,不过眼睛很有神,看起来兴奋的很。
“去哪?当然坐长途去啊!”文艺多说完便拖着我去汽车站,那股子力气我都挣脱不得。
在颠簸了四个多小时后,文艺多在一个镇子上叫停了汽车,俩人刚刚下车就吃了一脸的土路灰,原先还是晕晕乎乎的,瞬间就变得神清气爽。
“到地儿了,起床干活了!这趟捡票子的活儿咋的这么不上心?”文艺多的大嗓门见我还有点蒙跟着就喊了起来。
我看了眼周围,这是一个不大的镇子,也是十分的落后,看不到一辆拖拉机,街道上基本上都是牛或者人在拉货。
我翻了文艺多一眼,说道:“咱总不能就这么进山吧?总得准备点东西,这挖药材不是拔萝卜,坏一点就得掉价好多。”
“这个我当然知道,镇子里就有的卖啊。别看这里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可是啥玩意都有,去弄个俩套就行了。这山里药材多,最近俩年来这的人也多,镇子里就有卖各种东西的,装备齐得很。”
“我说文艺多你咋知道这么多的?又是你那朋友和你说的?”
我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这货咋的知道这么多的?他从来都是想到啥就干啥,头脑有多少干货我是清清楚楚,在部队的时候他一张口我就知道下句会说啥了,这次倒很是反常。
文艺多干笑了俩声:“俊哥你咋知道的?咋的啥事都瞒不过你?”
“就你那点头脑我还不知道?你那朋友靠谱不?我怎么感觉是他在唆使你来这儿的?”我双手插了下头发,感觉有点头疼,越发觉得这是个坑了。
“靠谱,他是做药材生意的,肯定会这么做,他还让我到时候药材别给其他家,就卖给他一人。”
我听文艺多他这么说这才觉得正常,人家做药材生意的,肯定希望有更多的好药材了,不然卖不上价钱。
“那的确没什么问题,不过从现在开始得听我的,不然我就不去了。”
“行,俊哥你说了算!”
“咱俩兵分两路,文艺多你买东西去,除了采药的工具再买俩把快刀,我去打探下消息,问问山里是个什么情况。一个小时后,还是这个地方会合。”
文艺多转身就拉住一个板车夫走了,我也走向镇里的一家饭馆,里面吃饭的基本上都是外地来的挖药人。见到我走进了屋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随后又把头扭了过去,脸色都很冷漠。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见到抢生意的又多了一个很是有意见啊,不过。
最后我找到了坐在前台的老板,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圆脸敦厚的男人。
“师傅,山里的情况咋样?听说药材多得很?”
老板倒很是爽朗,拉我坐在了一张凳子上,还给我倒了一杯泛着油光的茶叶水,这才说道:“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对吧?这山里药材确实多,好的也有,前几天还有人挖到了一根上百年的人参呢,不过也有人空手而归的,看运气吧。”
我看了眼油糊糊的水壶,掐灭了喝水的念头,继续问道“那有没有什么要避讳的地方?我听说山里危险的紧,要拜山头才能进?”
老板牛饮了一口,用袖口擦了下嘴巴,道:“没影的事,别听他们瞎掰掰,这都是怕好东西被别人挖了去放出去的话,我在这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过有什么危险的事。要不是身体老了,这片地的药材都是我的,哪有你们的啥事。”
又唠叨了一会,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便起身准备出店去找文艺多,这时老板喊停了我:“小兄弟,你这茶水钱还没给呐,我这是小店,不带赊账的。”
这时我哪还不知道是被下套了,之前我还觉得这老板为人还挺憨厚老实的,可没想到是个背里阴人的笑面虎。僵持了一会后我还是结了账。在这里我是外地人,这笑面虎万一使点绊子还是自己不好过,犯不着。
到了集合点,见到文艺多已经提着个麻布包等在那里,我换了个脸色,以文艺多的小暴脾气要是知道了刚刚那事,我怕待会可能付不起医药费。
打开麻布包,我在里面翻倒了俩下,拿出一张当地的地图看了眼,对文艺多说道:“现在的天色还早,可以进山探探风,踩下点。这地方按照地图上严格的来说,已经不算是岷山了,应该是在岷山和邛崃山的交界处,地图也是个翻印的西贝货,好多地方看不清。先进山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再走一步看一步的来了。具体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反正都迟了也不急那一会了。”
“行,你说了算。”
为防止山里的蚊虫钻进衣服里面,我扎了下裤腿袖口,而后抄起一把快刀别在腰上,检查一下没啥纰漏。我和文艺多便出了镇子,找到了一条进山的路进山里去了。
山路不算陡峭,就是窄了点,仅供一人行走。走了没多远的山路,树林子渐渐浓密了起来,光线也因此昏暗许多,到这里山路就和树枝丫一样,分开了许多的岔路,看痕迹已经有了些日子了,恐怕是之前进山的采药人踩出来的。
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地图上标记没印刷清楚的地方,这样也方便做好万全之策,到时候进山也方便的多。
正忙着,文艺多拉住我指着一棵树疑惑的问道:“俊哥,你看这上面的是啥?我之前见到好几颗树上也有这玩意。” 史前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