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撞过来的一刹那,柳清伊原本想要拉着身边的于茯苓一起躲开,谁知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前就被猛地推了出去。
虽然她第一反应就去保护了孩子,但被撞倒后身体就好似不是自己的了,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地上爬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可她却没再无力气求救。
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边路过,救护车也很快过来,可惜她离得太远。
何嘉木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柳清伊很确定他看见了自己,却又像是没看见。她全看见了,何嘉木他选择了于茯苓,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不能任性地要求对方一定要先来救自己,但她是真的伤心失望,她是真的该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后来意识越来越模糊,柳清伊就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再次醒过来时,她能听到的就是机器发出的“滴滴”声,这里她知道,是病情很严重的人才会被送进来的,原来她还没有死啊,这么想着、柳清伊又陷入了昏迷……
“柳小姐?柳小姐?”声音仿佛由远及近,由模糊变清晰。
困乏的眼睛睁开,眼前是一片白,她记起来了、那场车祸以及何嘉木的选择,他应该是去陪着于茯苓了吧。
呼唤自己的应该是护士吧,她为何要那么同情地看着自己?一阵恐慌,柳清伊挣扎着要支配自己的手脚,却徒劳无功。
孩子!他还在,一定还在!怀着这样的期盼,柳清伊终于可以恢复平静,在见到身边围着的医生后、眼前越来越模糊。
“何先生,柳小姐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你最好是过来看一看。”院方通知何嘉木通知地很急,让正处理着公事的何嘉木也不得不丢下了工作赶到医院去。
在车祸发生的一个星期后,柳清伊终于醒了过来,也知晓了肚子里的孩子早在车祸发生时就没了,她开始不吃不喝、像是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意志。
何嘉木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柳清伊,他慢慢地走过去靠近,她的视线甚至都没有变化,他满心里的劝慰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去。
“何嘉木,孩子没了你难过吗?”突然的,嘶哑的声音还颤抖着,何嘉木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揪着、疼着。
他坐在了床边,柳清伊没有反抗。“我难过,很难过。”那个孩子他见过,在被医生取出来之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再也生不起之前的怀疑,这就是他的孩子、可惜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难过?”柳清伊终于去看何嘉木了,也确确实实地看见了他真实的情感,她拼命地压抑、却还是没办法忍住,要是他的这些情感都是真的、为何当初连那么简单的救助都不愿意给?
“你知道吗?当时我没力气去喊,当初出现的你是孩子活下去唯一的可能,只要你过来、把我先送上救护车,孩子、孩子可能就会活下来……”泪水无论你流了多少,好似都不会干。
何嘉木愣住了,一向是自信的他开始慌张、像是个做错事的大孩子,想要解释却又终究抵不过自己真的做错了事。
柳清伊那双肿起来的杏仁眼不再透彻,里面都是幽怨的控诉,她明晃晃地望着何嘉木,一字一句说道:“因为在你看来,于茯苓比我、比孩子更加重要,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何嘉木!”
是!他是做了选择,但当时、他看到的柳清伊根本没有多严重,他以为就算是没有他、她也是好好的,谁知道这么一个错误的判断会损失这么惨重?
“我……”何嘉木想要解释,却被柳清伊制止。
“就这样吧,我要休息了。”闭上双眼,完全拒绝了交谈,无论后来何嘉木又在这里坐了多久,她都不再理。
离开了病房的何嘉木耳边还回想着柳清伊说的话、脑海里还有那张控诉的脸,他逃一般地坐到了车里,在无人的停车场怔楞了许久,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在何嘉木走了后,柳清伊才由沉默变成了小声的啜泣,她抚摸着腹部、那里本来有住着一个自己那么期待的天使,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外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她已经失去了他、永远的。
期间护士进来换药,为防止被人发现、柳清伊用手抹了抹脸擦掉眼泪,装作平静。
“柳小姐,药已经换好了,要是难受的话就按前面的护士铃。”查房的护士对这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非常的同情,想要安慰一番却又害怕自己失言让人更加伤心,只能是以其他的方式来帮助她。
柳清伊点点头,神情有些木讷,引得护士更加同情的目光。
“请问这里是市三甲医院吗?”在护士确认了柳清伊的状况后要走时,柳清伊忽然开口说话了,这让护士们都觉得很惊讶,要知道自从她醒来后就没再和她们说过一句话,一直都像是沉浸在悲伤里的样子,没想到今天何先生来了一次就有了这么好的效果。
护士还一边安抚一边回答:“对,这里是市里、甚至是省内最好的医院了,柳小姐你就放心、你一定会早早恢复的。”
“谢谢。”柳清伊终于舒缓了下来,然而这都是表面,她现在真正地可以确认这里就是母亲所在的医院,她必须赶快地修养好身体去见母亲。
在这样的心愿驱动下,柳清伊积极地配合着医生护士,伤口恢复得很快、就是流产以及大出血导致的身体虚弱还需要继续调养。
然而还没等到柳清伊养好了伤去见母亲,有关于母亲的消息就直接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一天晚班,留下来守夜的护士在多好了分内的事情后,难免就会八卦几句,而年轻有为、英俊的何家明、何主任就是这群护士们最好的谈资。
“小莉,你说何主任是不是已经有老婆了?”这护士是被医院里专门派去护理那些高级病房的病人的,这日就留在了柳清伊的病房里,见柳清伊在一边无聊得发呆,她也有意说些八卦来。
被叫做小莉的护士是才调到上面来的,但对于医院里面的消息那是非常的灵通,由此她才会问她。小莉撇撇嘴,有些不确定地说:“这我可不确定。”
“哎、你今天这么久不确定了?要知道前几次问你的时候,你都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何主任肯定是没结婚的!”听到自己爱慕的何主任居然有可能早就有老婆,她反应非常的激动,不过好歹是注意到这里是病患休息的地方、不敢太大声。
两人都朝着柳清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柳清伊也没有觉得被打扰到,现在的她确实是需要有什么事情可以分了她的注意。
柳清伊甚至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何主任很受欢迎?”
“那当然,何主任不到三十岁、却已经坐到了主任的位置上,再说他长得还那么好看,我们这市三、大半儿的女医生护士都喜欢他。”小莉见柳清伊不反对,说着自己的八卦。
而喜欢那何主任的护士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无望的很,垂头丧气道:“看来就算是何主任没老婆,我也入不了何主任的眼的。”说完就被小莉好一顿地安慰,安慰好了后还非得让小莉告诉她为什么现在不确定何主任没有老婆了?
小莉只好说了:“还不是这段时间有人说何主任很关注一个病人,不光是走了自己的关系给她拿到了最好的病房、还帮她去问了有没有合适的肾源。”
“真的?所以何主任是喜欢那个女的?”被引起了好奇,那护士问。
谁知小莉却是摆摆手,道:“不是这个病人,这病人是个五六十的老人,不过看何主任的样子也有可能是为了这老人的女儿。”
“何主任多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别人破例,看来这老人对他很重要、要是这老人和他没亲戚关系的话,还真的有这种可能……”虽然早就认清了自己没有可能,但这会儿她还是伤心得很。
柳清伊一直在一边听着,越听越觉得心如擂鼓,吞了一口口水后才问:“那老人叫什么你知道吗?”
“好像是叫程婉,不过何主任好像一直叫她柳伯母……”小莉直接回答,却不知道这回答在柳清伊的心里激起了多大的波澜。
柳清伊压制住自己,然后继续问下去,“那现在那柳伯母怎么样了?何主任找到合适的肾源了吗?”
“肾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何主任虽然是破例给了那柳伯母便利,但也不可能让她坏了规矩、抢了别人的份额,再说肾源确实是很难匹配……”小莉自顾自地说着,却被身边的护士戳了戳手,小莉顺着看过去,就见柳清伊面色苍白、就像是要呼吸不过来了一样。
小莉收住嘴,柳清伊却决定要问到底,她眼里带着尖利的坚决,问:“那柳伯母现在怎么样了?”
看管的护士都想拦住小莉的嘴不让她说,小莉自己也有些害怕,但最后还是在柳清伊那注视中说了出来,“柳伯母早在一个多星期之前就去世了……”
柳清伊哭了,嚎啕大哭…… 恋上你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