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红黄色袈裟,提着禅杖的长眉老者出现在眼前,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帮拿着棍棒的和尚。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夜闯我少林寺十二铜人阵,有何贵干?”长眉和尚单手放在胸前,红黄色的袈裟在烛光下反射着光泽,看上去异常光彩。
“你是什么人?”吴迪问道。
“我是少林寺主持,无名。”比起老和尚,长眉和尚要年轻一点,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和尚的味道,哪里像老和尚一样性情古怪。
“原来是无名大师,在下得罪了。”吴迪连忙施礼道,“方丈,我这次专程过来少林寺,就是为了寻找苦禅大师,用他的八脉指,替我一个朋友疗伤。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
“阿弥陀佛,苦禅大师早已坐化,八脉指也已经失传,老衲也无能为力。”无名方丈慢吞吞的说道,“还请施主另请高明。”
“可是为什么尚武告诉我,苦禅大师就在少林寺内,何来的坐化?”吴迪焦急的问道。
无名稍稍一愣,眉宇间出现了一丝皱纹:“尚武?原来你认识无色师弟。”
“没错,就是他告诉我说苦禅大师的八脉指有续脉活筋之效,我才不远千里的赶过来,希望能够见到苦禅大师,请他前去救我朋友一命。”提到尚武,无名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吴迪连忙说道,“只要你们能够帮助我,我一定诚心向佛,以后每年都向少林寺烧香拜佛,捐助资款。”
“施主,我等青衣袈裟,红尘中的财物,与我们何干?”无名不着痕迹的摇摇头道,“实在抱歉,苦禅大师乃是我的师兄,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坐化了。”
“如果坐化了,尚武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找他。”吴迪不相信,质问道,“你们分明就是为说谎,都说出家人不打忘语,你们却满口谎言。若是苦禅大师真的坐化了,我也要见一见他的尸体!”
“放肆,苦禅大师坐化为舍利子,你为俗家人,岂能随意查看。”无名方丈低喝一声,左手一摆,“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还请施主下山去吧。”
“不行,要是没有找到苦禅大师,我不会走的。”吴迪坚决摇头,走出罗汉堂道,“若是苦禅大师一日不肯见我,我就在大殿佛堂外长跪不起,直到苦禅大师出来见我为止。”
“施主请自便。”无名方丈丝毫不为所动。
吴迪二话不说,直接来到了大殿佛堂,硬生生的跪了下去,直到天明,众多和尚都陆续起来做功课,见到大殿前的吴迪,都是一脸好奇,窃窃私语。
无名方丈走到跟前,劝说道:“施主,你这又是何苦,苦禅大师坐化已久,早已升天,就算你跪破了地面,也没办法让他出来。”
吴迪一言不语,跪的很笔直。
无名方丈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离开了。
时间渐渐推移,醒过来的王小宁发现吴迪还没有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当他看到大殿佛堂前跪着的背影,不由得跑过去道:“迪哥,你这是干嘛?”
“求见苦禅大师。”
“你见到他了?”王小宁问道。
“没有。”吴迪摇摇头,“但是尚武说过,苦禅大师性情古怪,恐怕很难能见到他,所以我只能在这里长跪,希望他能出现。”
“我陪你一起。”王小宁干脆利落,扑通一声跪在了吴迪的旁边。
“小宁,你赶紧起来。”吴迪扶着她的小手道,“你的脚本来就受了伤,长跪不起的话会让病情加重,我一个人跪着就行,你去休息。”
“不行,我就要跟你一起。”王小宁倔强道,“我都是你的人了,看着你受苦,我心里也不好受,倒不如和你一起。再说了,忆姿姐也是我的姐姐,为了救她的命,我付出一点辛苦算什么?”
“真是说不过你这小丫头。”吴迪苦笑,“好吧,那我们就长跪青灯下,一定要把苦禅大师请出来。”
这时候,老和尚优哉游哉的从厢房里面走出来,笑呵呵的经过吴迪跟前:“咦,这位施主,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要是想出家的话,可以直接到大殿佛堂,贫僧可为你剃度。”
看着老和尚笑眯眯的表情,吴迪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调道:“我这是求全寺庙的和尚还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阿弥陀佛,还俗有什么好的。”老和尚不喜不怒,依旧是那副看上去让人恨不得抽两巴掌的表情道,“做和尚挺好,不用红尘,不用为红尘中的事情所干扰。就像你一样,为了救人,你需要长跪再次,而且还没有任何效果。”
“你怎么知道会没有效果?”吴迪问道。
“因为根本就没有苦禅大师这个人,你硬求也没用。”老和尚还是那句话,眼神瞅了瞅旁边的王小宁道,“小姑娘,这位施主愿意长跪,你何必跟着一起吃苦,让他一个人跪着就好,你嘛,就先到厢房内去休息,什么时候这位施主起来了,你就和他一起下山去吧。”
“不行,在没有见到苦禅大师之前,我和他是绝对不会起来的。”王小宁倔强道,“要是老和尚你慈悲为怀的话,就和我们一起下跪吧。”
老和尚嘴角一抽:“既然你们愿意跪,那就跪吧。”
“本来就跟你没关系,费什么话。”吴迪没好气的撇撇嘴,“你今个怎么不下山去挑水?”
“今日不挑啦。”老和尚摆摆手,“有贵客来我少林寺我,我作为师伯,自然需要好生招待。”
“幸灾乐祸。”
老和尚笑而不语,挥着僧袍就要离开,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转身,似笑非笑道:“施主,我觉得你们应该跪好一点,据我所知,苦禅大师最见不得吊儿郎当的人……”
“什么意思?”吴迪一愣,问道。
但是老和尚已经走远,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压根懒得回答问题。
“怎么感觉他怪怪的?”王小宁蹙着柳眉,道。
“我也觉得。”吴迪扫了扫头发,还真就跪直了一点,“管他呢,估计是个怪人。”
一天很快就过去,山顶的烈日照耀,让空气中泛着燥热的气息。
虽然已经是十月份的天气,秋老虎刚刚过去,但依旧气温很高。
火辣的阳光照射下,到射出两抹跪着的影子,在大殿佛堂前的场地上,纹丝不动。
汗流浃背,却依旧不为所动。
王小宁也是倔强的咬着牙,丝毫不肯动摇。
期间无名方丈来过几次,见劝说无效,只能叹气离开。
还有一些小和尚心生怜悯,劝说的劝说,送水的送水,塞馒头的塞馒头,但都被他们拒绝了。
一夜过去,已经是第二天。
在少林寺已经是第三天。
要是还不能请出苦禅大师的话,孙忆姿就彻底没有活过来的希望,这是最后的期限。
脸色微微泛白,被烈日晒了一整天的吴迪,都感觉有些难受,毕竟他的伤势还没有好。就更不同提生下来就是小公主般的王小宁,哪里吃过这种苦头,但吴迪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也就没有赶她走,而是不停的安慰。
“咦,下雨了。”王小宁忽然摸了摸发白的脸,仰头说道。
“看来是老天爷被我们感动了,知道我们口渴,特意下雨。”吴迪发现是真的,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从一点一滴,到后来的哗哗哗,越来越大,。
这是一场秋雨,也是夏天后的第一场雨。
都说第一场秋雨之后,便是凉天,虽然对于干燥依旧的空气,下雨是一种享受,但对于长跪在雨里的吴迪和王小宁,很快就成了煎熬,先是暴晒,然后是雨林,这样下去,非要垮了不可。
大殿佛堂内,无名方丈盘腿而坐在一盘黑白棋前,手指捏着一枚白指放下,目光似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外面,说道:“无望师兄,你就不出去看看?”
“无名,我提醒过你多少次,需心静如磐石,不为外界所干扰,你总是无法做到,怪不得多年以来都参不透禅学经典。”坐在无名方丈面前的,正是老和尚,他端静安详,光头头的脑袋始终都没有抬过,比起先前的古怪和猥琐,倒是看山去像换了个人似的。
“禅学经典,也之后无望师兄你一人能够参透。”无名方丈淡淡一笑,“不过似乎无望师兄也有所触动吧?”
老和尚手指微微一僵硬,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却丝毫没有逃过无名方丈的眼神,让他的笑意更盛。
“真正的禅学并非只是不问世事,整日坐在佛堂前念经诵佛,那只是最假的和尚。”老和尚眼皮一台,“真正想要返璞归真,还需历经红尘世俗中的千辛万苦,方才能够正道。”
“无望师兄说的是。”
“下完这盘棋吧,让他们多跪一会儿。”
日头渐渐偏西,雨也淅淅沥沥的停了下来,佛堂外的吴迪和王小宁,此时好像落汤鸡一样,浑身湿漉漉的一片。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最后的期限到了。
若是现在还不能赶回去,等待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吴迪心中苦涩,王小宁失落,难道这就是命?
“我们走吧,至少能见忆姿最后一面。”吴迪说的,和王小宁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就要起身,却见无为方丈和老和尚这时候走了出来,仰头看着天空道,“雨过天晴,当真是好天气啊。两位施主,感觉如何?”
“还行吧,至少让我品尝了失落至极的滋味。”吴迪苦笑道。
“很好,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历练。”老和尚说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不用你说,我们自己会下山。”吴迪没好气,这老和尚,现在过来幸灾乐祸,忒缺德了。 妖孽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