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诚正在犯难之际,猛地想起,镇团委副书记前段时间被调到泾都市团委去了,不如就说让黄梅雨去做团委副书记,反正只是说说而已,又不用兑现。
想到这以后,朱立诚不禁为自己的借口暗暗叫好。
打定主意以后,朱立诚拿起电话给妇联主席打了过去,让她下午五点半以后,带着黄梅雨一起到她的办公室来。妇联主席虽很纳闷,但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连声答应。
吃完午饭以后,朱立诚去宿舍睡了一个午觉,他已经做好晚上熬夜的准备。李贺天这老小子一贯狡猾,谁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再搞出什么花样来,不管怎么说,保持一个旺盛的精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睡觉之前,朱立诚打了一个电话回家,告诉父母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要在单位值班,具体什么时候回去,明天再电话联系。朱国良接的电话,应了一声就挂了,他很理解儿子的境遇。
躺到床上以后,朱立诚又把手机拿出来,打了一个给郑诗珞。她已经回肥城了,两人之前就约好,初三的时候,她到宁丰来,因为那天,郑相国要带着夫人去燕京给卢老爷子拜年。
朱立诚打电话过去的目的主要是告诉郑诗珞今晚有点事情,不能像往年一样和她煲电话粥了。郑诗珞一再追问是什么事情,朱立诚只好说出去抓捕李贺天,她对于李贺天的事情也是很清楚的。
郑诗珞听后一阵紧张,连忙问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朱立诚连声说没事、没事,她又叮嘱了两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下午朱立诚在办公室里基本没什么事情,除了在网上逛逛以外,还和市里的几个常委通了电话,算是给他们拜个早年,当然其中不包括李亮,知道他正忙得欢,自然就没有必要去打扰了。
五点半的时候,朱立诚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他在之前就打定注意了,到这时候把党委、政府两边巡视一遍,这样至少可以消磨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然后再和她们东拉西扯一阵,到六点半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朱立诚下楼以后,特意去了一下厕所,虽然大楼里有厕所,但他偏偏舍近求远。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位年近五旬的妇联主席,正领着黄梅雨准备上楼,见朱立诚过来了,两人连忙停下了脚步。
朱立诚微笑着说:“你们先上去,我看一圈,马上就上来。”
妇联主席微笑着看着朱立诚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楼梯处走去,黄梅雨虽心里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往楼上走去。
她在来之前,就担心会不会误了和李贺天约定的时间,她还特意拨打了李贺天的电话,想告诉他一声,然而,电话里传来的语音提示却是对方已关机。
自从上次去徐城市被李贺天放了鸽子以后,黄梅雨在电话里,和他吵闹了一阵,李贺天当即就保证,年底的时候,他一定想办法过来找她。
今天上午接到李贺天的电话时,她是激动不已,对方约她到老地方见面,她更是笑逐颜开,那儿曾经留下过她太多美好的记忆。今日旧地重游,并且是故人相约,她的激动也在情理之中。
在上楼之际,黄梅雨在心里把朱立诚骂了个臭要死,这是什么领导,简直是一个变态,哪有大年三十晚上约人谈工作的。
透过楼梯道里的窗户,黄梅雨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的爆竹声声,在这辞旧迎新之际,别人都是一家人欢聚一堂,团团圆圆,而自己和情人相聚这小小愿望,有可能都难以实现,真不知道是见什么鬼了。黄梅雨的心里充满了怨恨之情。
老妇联主席的心里也很奇怪,书记上午一个电话,让自己在五点半以后,把黄梅雨带过来。听那口气,应该是有急事,可现在人来了,他却忙着去检查巡视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自己儿子和媳妇带着小孙子,特意从应天赶回来的,这时候谈工作,还不现身,这不是折腾人嘛?
妇联主席的心里虽有不满,但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见黄梅雨不耐烦地把玩着手机,她伸过手去,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然后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那意思是淡定一点,虽然我也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半点办法,人家是领导,领导怎么说,我们就只能怎么做。
黄梅雨看了主席一眼,投过去一个感激的微笑,她看见这位妇联主席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妈妈。这是一个慈善的如长者般的领导,不管是李贺天在位时,还是离开后,她对黄梅雨都是一如既往的关心,甚至她至今都认为她绝不是李贺天的情人。
想到这以后,黄梅雨从心底处涌出一阵抱歉之情,把手轻轻地抓住老主席的手,顿觉心里平静了许多。
黄梅雨见状,心里开心一笑,想到,要是在十分钟之内,把事情说完的话,自己下去打个车,赶过去,完全是来得及的。于是,她眼巴巴地望着朱立诚,希望他金口快点开,谈完了以后,她好直接走人。
朱立诚的表现注定是令人失望的,他到了办公桌前,拿起茶杯,准备去倒茶。黄梅雨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帮朱立诚的茶杯里面加满水。朱立诚接过茶杯,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黄梅雨心想,我的大书记,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别说谢谢,我给你作揖都行。当然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绝不可能说出来。
在黄梅雨和妇联主席焦急地期待中,朱立诚终于开口说话了,然后停了他的话以后,两人气得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只见朱立诚喝了一口茶以后,冲着妇联主席说:“顾主席,黄梅雨同志近段时间的工作表现怎么样?”
妇联主席被他猛的这一问,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黄梅雨虽然是走了李贺天的路子才到田塘镇妇联工作的,但毕竟是年青人,又上过大学,平时在工作中的表现还真是不错。
妇联主席感觉到惊愕的原因是你堂堂田塘镇的一把手,大年三十的晚上,把两个下属叫过来,竟然只是为了打听其中一人平时的工作表现,这未免有点太扯了吗?
妇联主席的心里尽管充满了疑惑,还是把黄梅雨平时工作中的表现详细地作了汇报。领导问什么是领导的事情,怎么回答可就是你的事情了,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你连直接下属的工作情况都说不清楚,那么你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估计也不用再坐下去了。
朱立诚显然对妇联主任的回答很感兴趣,一一详细地打听。妇联主席在详细解释的同时,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书记这是想干嘛,听他的意思是想把黄梅雨的一切情况都打听清楚,难道他对她有什么想法?不对呀,他好像有女朋友了,上次还在食堂里遇见过。
这黄梅雨可是和那李贺天有一腿,虽然她平时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是心里确如明镜一样。她在田塘镇工作了大半辈子了,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难道书记不知道,妇联主席心里暗暗想道,有心想要暗示一下,可黄梅雨就坐在身边,这话还真难以启齿。
黄梅雨此时其实根本就没有心思听朱立诚和妇联主席的谈话,她的心思开始集中在了左手手腕上的那块表上,希望朱立诚快点谈完,她好去赴约;现在她的心思已经放到手机上了,她害怕手机猛地响起来,不用说那一定是李贺天打来的。她的这个号码是新换的,目前整个镇上还没有人知道,包括眼前的这位妇联主席。
黄梅雨可是清楚地知道朱立诚视李贺天为眼中钉、肉中刺,担心要是电话响了以后,自己一激动露出马脚,那样的话,可就是害了李贺天。
一番交流以后,妇联主席终于搞清楚了朱立诚了解黄梅雨的原因,原来是她提拔她为团委副书记。她连忙示意黄梅雨向朱立诚表示感谢,而黄梅雨竟浑然未决,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妇联主席连忙轻轻推了她一把,黄梅雨才如梦初醒,连忙跟在妇联主席后面,感谢朱立诚,其实她根本就没听清楚刚才朱立诚的话,至于感谢什么的,也是人云亦云。
朱立诚眼睛一瞥墙上的挂钟,已经六点四十了,于是决定结束这次让三人都倍感纠结的谈话。
听了朱立诚的示意以后,妇联主席和黄梅雨连忙站起身来告辞,这次黄梅雨倒是听得很清楚,抢先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跑去。妇联主席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已经下到二楼了,匆匆地打了一个招呼以后,直接继续往下冲去。
她们走了以后,朱立诚匆匆整理了桌上的东西以后,也跟着下了楼。他到大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黄梅雨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刚准备转身去开车,只见孟怀远的桑塔纳已经停在了他的跟前。
朱立诚拉开车门以后,快速地窜了上去,在他关门的时候,孟怀远已经猛地一脚把油门踩了下去,桑塔纳呜的一声,冲了出去。 权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