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虽然留给泰方市操作的空间并不大,但也不是一点没有。作为泰方市的一把手,梁之放此刻需要的是对市里最为有利的一个答案。如果这时候就把曲向强请过来的话,那事态的发展就难以控制了。
等所有人都就位以后,朱立诚开口说道:“书记、市长,诸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儿召开五一一事故调查通气会,目的很简单,就是把我们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向领导和同志们做一个汇报,然后再商量一下下一步具体该怎么操作。下面我们首先来请贺齐副市长和安监局的李局长向大家介绍在船舶集团调查了解的情况。”
华夏国体制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大家有意忽略这个“副”字。就拿贺齐来说,他虽然只是泰方市的副市长,但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只会称他为贺市长,而不会说贺副市长,那样当事人听后可能会认为你对其不过尊重。此刻由于在正式场合,所以朱立诚并没有给往对方脸上贴金,直接称呼他为贺副市长。如果不把那个副字去掉的话,那元秋生该有意见了。
贺齐等朱立诚说完以后,冲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诸位领导,现在我就把这几天和安监局的李局长在船舶集团调查的情况向大家做一个汇报,这段时间为了迎接省.长过来视察,船舶集团一般人还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不管是工程进度,还是施工安全都抓得非常扎实。在新场地这边,由于实行的三班倒,夜班的时候,专门安排了两个安全监察员,发现工人们在工作的过程中如果有违规操作的情况的话,是要实行重罚的。在这个高压政策的作用下,大家的头脑中安全意识这根弦还是绷得挺紧的。”
听到贺齐的这番话,梁之放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这件事情出了以后,船舶集团的华翔连打了几个电话表示要向他汇报工作,梁之放都没有松口。他知道对方找他想要说什么,但在这件事情上面,他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承诺的。这起事故由于有了省.长的高度关注,别说华翔是他的下属,就是他的儿子,他也没有胆子公开为其打掩护。
梁之放听到贺齐的这一番说辞以后,心里有数了,看来正如那个工程师说的那样,这件事情的问题还真不一定出在船舶集团这边,要真是如此的话,下面的事情可就好办了。如果确实是他的人搞出来的事,梁之放不准备护短,但如果不是,别人硬要泼脏水的话,梁书记也绝对不会答应的,否则的话,以后谁还会跟在他后面混呢?
贺齐稍作停顿以后,继续说道:“我们除了对船舶集团的生产状况进行了了解以外,还重点关注了事发当天的情况,经过仔细的调查研究,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工人们在当天并没有违规操作的情况,也就是说,货轮移位的事情看上去是船舶集团的问题,但我们经过调查、走访,却没有发现直接证据能证明这起事故与船舶集团的管理或是操作有关。李局长,你说是吧?”
安监局的李局长听到贺齐的问话以后,连忙说道:“书记、市长,各位领导,贺市长说的是我们这个调查组经过仔细认真地调查走访以后,集体得出的结论,如有什么不到之处,请诸位领导指正。”
朱立诚听到这以后,冲着两人微微点了点头,他刚准备开口进入下一个议程,元秋生却轻咳了一声,那意思表示他有话要说。朱立诚立即转过脸,开口说道:“下面请市长为我们做指示!”
由于本次会议是五一一安全事故通气会,所以不便鼓掌什么的,但大家听了朱立诚的话以后,还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元秋生的身上。
元秋生在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在朱立诚、贺齐、魏美华身上都稍稍停顿了一会,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贺市长,李局长,按照你们刚才的说法,这件事情就和船舶集团没有关系了?这起事故发生在船舶集团的场地里面,又是该集团正在建造中的货轮出的问题,现在反过头来反而和船舶集团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这样的说法,我看不管到哪儿,似乎都不太说得过去吧?”
朱立诚听到元秋生的这话微微一怔,对方这番话语给人的感觉似乎另有所指,这就有点让人奇怪了,对方这么搞有什么用意呢?
朱立诚左思右想,还是有点不太明白。这两天他的注意力都在这起事故上面,没有考虑其他东西,所以这会还真有点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听到元秋生的这番话以后,最为开心的是林之泉。看来他昨天晚上和市长一番促膝长谈还是起了一定效果的,否则对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直接站出来,质疑贺齐和安监局长的观点。意识到这点以后,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事发当晚,林之泉、牛全宝、郭郧三人商议以后,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三人都没有闲着,各显神通,打探相关的消息。
不知是调查组的有所防备,还是确实没有查到什么东西,总之他们通过多方打听,收效甚微。
为了防止万一,林之泉特意找到了元秋生,虽说这次对方在省.长面前栽了一个跟头,但谁也不可否认他还是一市之长,有些事情他说一句话,抵得上林之泉说十句。
林之泉在前一天的晚上,亲自去了元秋生的家里,为了便于说话,他还特意带了两瓶从老丈人那儿蹭过来的茅台,已经有些年头了,据说是从原产地搞过来的,绝对正宗。元秋生当然不会缺酒喝,林之泉这么做,主要是表达对对方一个尊重。
看见对方摆出这个架势,元秋生就知道林之泉一定是有事相求,于是也没有和他兜圈子,直接将其让到了书房里面。元秋生的妻子帮两人泡了一杯茶以后,将书房门带上,让两人闭门相商。
林之泉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游说元秋生在五一一事件的处理上多留一个心眼,免得让别人有机可乘。他轻抿了一口茶水以后,将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开口说道:“市长,我听说现在有人想帮船舶集团开脱,硬说这起事故和他们无关,这个时候,您可一定要出来说句公道话呀,否则的话,往后那些人联合起来,在市里可真要只手遮天了。”
元秋生听到这儿以后,立即明白了林之泉的意思,他是说朱立诚和梁之放联合起来,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他暗暗思考了一番,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首先,船舶集团的华翔是梁之放的人,在这个时候,书记大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陷进去;其次,这艘巨型货轮是在朱立诚的努力下,最终才落户泰方的,这是他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笔政绩,他当然也不希望船舶集团出什么事情。两人的目标相同,只要其中一人稍一暗示,另一人一定会立即响应,这属于典型的一拍即合。
看来我确实应该做点什么了,否则的话,梁、朱联手,那以后我在泰方市的话语权真会越来越弱了。元秋生心里想道。
这是他决定出手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省.长马启山来了以后,他由于想设套给梁之放钻,谁知误打误撞却把马省.长给装进去了。对方意识到这点以后,心里自然极为不爽,所以一直到上车离开泰方都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这种情况要是在私下场合出现那也罢了,偏偏省.长不鸟他的时候是在公众场合,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场,这让他一市之长的威严扫地。他一定要扭转这个情况,否则的话,那他还有什么脸做这个市长呢!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让他重新树立威信,他没有理由不抓住的。
尽管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元秋生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之泉呀,这些小道消息,你听听也就罢了,要是当真的话,那可就没有必要了,市里既然把这事让必溱书记和立诚市长领头去做,就是充分相信他们能把这事处理好的。你刚才的这话要是传扬出去的话,可不利于同志之间的团结呀!”
元秋生和林之泉的岳父唐允成之间素有来往,所以他一直将对方当子侄辈看待。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容忍小字辈到他跟前来指手划脚的,就算对方说得再怎么在理也不行,那样的话,岂不是意味着他这几十年的江湖岂不是白混了。
林之泉听到对方的这话以后,心里虽有几分失落,但他相信元秋生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绝不会一样的。至于说元市长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那得到明天开通气会的时候才能知道。他一点也不急,不过就一夜的时间,等得起。 权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