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朱立诚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何尝不是这样呢,过年在家的时候,他们都不不放心那些花木,生怕它们被冻坏、冻死。朱立诚当时就觉得,让他们去照看花木场真不知是对是错,等有合适的机会,一定让老两口从那出来,好好的享享福。
朱立诚用连续两周的时间,跑遍了泾都市下属的所有四十个乡镇,当然除了第一天以外,他都是晚上回到市里去的。不光走访了学校,而且也关注了乡镇卫生院,看下来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但也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乡镇卫生院普遍的医疗设施都比较落后,工作人员的服务意识也比较淡薄,至于药价这一块和市里的医院相比,倒是相对较低。朱立诚了解以后,得知是因为医院级别的问题,这也是难怪一家家医院争创更高级别的根本原因所在。
学校这一块,最为突出的问题,除了教师素质和能力不高以外,就是收费问题,最让老百姓们觉得反感的是教育附加费的问题,居然每个学生高达二百元,要知道这对当时的农村人来说,可是一笔不低的支出了。
曾善学除了第二天没有跟在朱立诚的身边以外,后来可是一天都没有缺席过。他父亲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不光医疗费、营养费什么的,一个没少,就连误工费、护理费,泾都中学也多多地进行了赔付。他一个退休教师能有什么误工费,至于说护理费,更是之前想都没想过的。
曾善学把整个事情向朱立诚一一做了汇报,朱立诚听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试想泾都中学之前的嚣张态度,这时候让他们出点血,倒也无可厚非。至于说对方是冲着谁的面子,那个并不重要,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何况曾父也确实肋骨骨折。
恒中那两个打人保安的处理,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自然不需要朱立诚再去操什么心,对校长褚宏强的处理结果也已经出来,调出泾都中学,仍保留教育局副局长职务。他本来就是一个挂名的副局长,并不负责教育局里的具体事务,现在名副其实成了一个副局级闲人,仕途算是彻底交代在这了。
在这一轮的较量中,苏运杰无疑是最后的赢家,但潘亚东也并没有输掉什么,撇开和褚宏强的同学关系不谈,他一个小小的校长,还真没有如潘市长的法眼。
通过这事潘亚东对朱立诚多了几分怨恨,要不是他在里面推波助澜,也不会如此被动,看来这小子就是自己的克星,以后遇到机会的话,一定要狠狠地把他踩下去,让他永远也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朱立诚跑遍了所有的乡镇以后,最后一天决定在市区的三所小学转一转。泾都市区除了有实验小学以外,还有邵仙镇中心小学和胜利小学,实验小学和邵仙镇中心小学的规模较大,胜利小学在老街上,是一所老校,但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已经渐渐没落了,现在一共只有六、七百个学生了。朱立诚决定把实验小学放在最后,上午的时候先去另外两家学校。
也不知是事先得知了消息,还是其他原因,这两所学校跑下来,基本上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尤其是胜利小学,虽然教室、办公室以及相关教学设施非常陈旧,但管理却非常到位,教学秩序紧紧有条,环境卫生什么的,也没有任何问题。朱立诚看后还是非常满意的。
中午三人回市政府食堂吃的饭,倒不是朱立诚故意做样子,而是好多天没有在大院子出面了,别被有心人传说什么事情来,也算显显山露露水吧。
朱立诚刚从车里下来,就见到吴远琴往座车那走去,朱立诚点了个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刚准备抬脚走人,吴远琴却站住了身子,微笑着说:“朱市长,听说你这段时间下乡了,感触怎么样,没发现什么问题吧?要是我之前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你可别忘了给我提个醒呀。”
朱立诚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捉弄人的意味,于是认真说道:“吴市长,真是不跑不知道,一跑还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我还真准备改天向你请教呢,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帮助,我对于教育和卫生这两块来说,还是个新人,有很多事情,都是一头雾水。”
“呵呵,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只不过是实施者,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吴远琴看似随意地感叹道。
朱立诚听对方的话似乎有所指,但一下子搞不清她究竟在说什么,所以也不便再搭腔,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再见以后,就转身走开了。
吴远琴边走边想,这个朱立诚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她还真有点担心,对方这样拉网式的走访,难免会发现一些问题。
如果这些问题和自己有关,他到时候往桌面上一放,还真不太好解释,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番感叹。看他刚才的样子是否有了一些收获,看来改天一定要找这个年轻人交流交流,别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立诚吃完午饭以后,回到宿舍睡了一个午觉。这段时间在下面跑最不舒服的就是没有午觉睡,要说习惯有时候真是害死人,不睡午觉,整个下午都没有什么精神,有时候还有浑身发冷的感觉,非常不爽。
朱立诚睡醒以后,洗了一把脸,刚出来,于勇已经把车开到了跟前,曾善学则连忙下来,帮朱立诚开车门。朱立诚见状,笑着说:“善学,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不麻烦你了,你也得让我有锻炼的机会,要不再有个几年,还不知道退化成什么样呢!”
曾善学听后,嘿嘿一笑,退在了一边,让朱立诚自己上车,省去之前一直做的用手遮车顶的做法。于勇在一边,也跟着笑了两声。
三人来到泾都市实验小学的时候,两点刚过,可能是开车的缘故,保安看了一眼,也没有多问,就让他们进去了。在一般人的眼里,能坐着轿车进出的自然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也就无需多加盘问了。
见了校门以后,于勇把车停在了一块空地上,朱立诚示意曾善学和他一起下去。两人往前走了两步以后,见有一个班级正在操场上上体育课,朱立诚连忙走了过去。远远地看见有两个学生正站在体育老师跟前,那体育老师年龄虽然不大,但绝对的五大三粗,身高足有一米八五,体重应该不下两百斤。朱立诚估计他上师范学校的时候,应该是练举重或是铅球之类的。
突然不知怎么了,那老师突然抬起脚给两个学生的屁股上分别来了一下,然后大声喝道:“去操场上跑五圈,要是中途停下了的话,加罚一圈。”两个学生对望了一眼,迅速向操场走去。
朱立诚在那个体育老师抬脚的一瞬间,清楚地看见他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曾善学通过朱立诚的面部表情,知道老板的心里不爽了,于是紧走几步,到那个体育老师跟前和他说了几句。那个体育老师,连忙快步向那两个学生追去,那速度和他的身形真是很不配,让人不禁怀疑他学生时代是练短跑的。
曾善学回头的时候,见朱立诚已经往教学楼走去了,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实验小学不愧是一个大校,一个年级居然有十二个班级,朱立诚也暗暗咋舌,再看看里面黑压压的人头,一个班估计足有六十个学生。
教师们的整个工作状态和乡镇的学校比,确实有不少的差异,那些音乐、美术任课教师的弹琴、画画之类的基本功,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是扎实,确实很不错。
朱立诚和曾善学从教学楼下来以后,直接上了综合楼。在科学实验室门口停了下来,看看墙上的课表,这一节应该是五(6)班的课,此时却大门紧锁,学生的人影全无。
朱立诚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见有个四十岁左右的教师模样的男同志走了过来。曾善学上前一步,问道:“请问这位老师,这个实验室怎么没有学生在上课,课表上面这节好像有课。”
“你们是什么人,有没有人上课,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来人不满地反问道。
朱立诚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想不到开口说话的时候,口气却冲得吓人。
朱立诚见曾善学满脸的不快,怕他和对方吵起来,这毕竟是在学校,影响不好倒还罢了,在学生们面前像什么样子。这时正好下课铃响了,不时有学生从其他专用教室里走出来。
朱立诚上前一步说道:“这位老师,你别误会,我们是市政府,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下。”
“市政府的?”中年男人一愣,扫了朱立诚和曾善学一眼,不屑一顾地说道,“我还是教育厅的呢,请你们迅速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和我装,你们还嫩了一点,市政府的,教育局的,只要是和教育有点关系的,我哪个不认识。”边说边往朱立诚这边走了两步,那架势大有扑上来的意思。 权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