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四）

　　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注释

　　①壮岁旌旗拥万夫：指作者领导起义军抗金事。时年二十二至二十三岁，正是少壮时期。在他的《进美芹十论札子》里说：“臣尝鸠众二千，隶耿京，为掌书记，与图恢复，共籍兵二十五万，纳款于朝。”

　　②锦襜（chān）突骑（念去声）渡江初：指作者南归以前统率部队和敌人战斗事。《宋史·辛弃疾传》：“绍兴三十二年，（耿）京令弃疾奉表归宋。……会张安国、邵进已杀京降金。弃疾还至海州，与众谋曰：‘我缘主帅来归朝，不期事变，何以复命？’乃约统制王世隆及忠义人马全福等径趋金营。安国方与金将酣饮，即众中缚之以归，金将追之不及。献俘行在，斩安国于市。”锦襜突骑，精锐的锦衣骑兵。衣蔽前曰襜。

　　③“燕兵夜娖（chuò）银胡（lù）”两句：叙述宋军和金兵作战的情况。燕兵，指金兵。娖，整理。银胡，银色或镶银的箭袋。，同“簶”“”。《集韵》：“胡簶，箭室。”（《广韵》作“弧簶”。）金仆姑，箭名。

　　④平戎策：平定当时入侵者的策略。《新唐书·王忠嗣传》载王忠嗣曾上“平戎十八策”。这里指作者所著《美芹十论》等论恢复中原的文章。

　　⑤换得东家种树书：表示退休归耕。东家，东邻的农家。

　　刘祁《归潜志》说这是辛弃疾“退闲”时写的词。虽然自称“戏作”，实在感慨很深。他南渡以后，始终不忘北伐事业，屡次陈述恢复方略，如《美芹十论》《九议》都是洋洋万言的名篇。直至五十四岁，还写过《论荆襄上流为东南重地》的奏议，要求“国家有屹然万里金汤之固”（见《稼轩诗文钞存》）。六十六岁还发出“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永遇乐》）的感叹。于此可见，把“平戎策”换“种树书”，显然是由于朝廷排斥主战派，被迫出此，非作者所愿。 宋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