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闲情逸致
昊阳愣了愣:“排……排队?”
“想要入主相府的女子能从上京排到宣州府了吧,上至你的好姐姐,下至小家碧玉,即便没份也得论个先来后到。”
“梅萧仁,你放肆!”
“外面天凉,公主衣裳单薄,还不赶紧找个地方避避,万一被别的男子撞见,宣扬出去,你恐怕就要另与他人煮饭了。”
昊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单手遮住胸口,想遮住外泄的春光。
梅萧仁看着斜对面,抬了抬下巴,“那边有侍卫来了。”
昊阳大惊失色,急忙抽回手,双手覆上肩头,听见“哐!”的一声,她面前的门被骤然关上,还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她猛地敲门无果,张皇四顾,不一会儿,见远处果真有侍卫提着灯笼往这边来,她无路可走,外面又在下雨,只得飞快地躲到殿侧。
梅萧仁说得没错,她这个样子要是别的男人看见,太后一定会抓住机会将她嫁出去。
走为上策,即便她今日不能得偿所愿,也便宜了别的男人好。
梅萧仁推开门进了寝殿,里面光线昏暗,一股媚媚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抬手扇了扇,驱散鼻前的香味。真不知道昊阳上哪儿学的,尽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氤氲的香气里,那身影平躺在雪白的绒毯上,像一份呈于云端上的饕餮美宴。
点媚香就罢了,昊阳竟然还想在地上吃抹了他,真是别有一番“闲情逸致”。
兴许是她的脚步声惊扰了他,梅萧仁见躺在地上的人徐徐睁开了眼。
她止步不前,漫无目的地看向殿旁的陈设。
她在京西的公事还没有办完,半道上接到大学士给她递递的消息,说昊阳设了鸿门宴,邀楚钰前去,而楚钰已经答应。
她得知消息后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在城门口碰见了前来接应她的卫大学士。
卫大学士特地在那儿等她,只为告诉她昊阳手里有一种叫“软筋散”的药,乃是深谙药理的前太医院院判所制,从前不为人所知,后来被太后发现了。
太后在送昊阳公主去夏国和亲前,将此药给了自己一手养大的昊阳。
太后知道,夏国人越是醉心于研制蛊毒,就是越是迷信鬼神之说,所以她教昊阳利用此药在夏国装神弄鬼。
夏君一靠近昊阳就浑身发软,即便他不信昊阳是什么神明附体,也找不到能破解的办法,便不得不对昊阳避而远之,最后索性将她关了起来,直到大宁派人去接。
梅萧仁耳边很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她站了会儿才收回目光看向前面。
顾楚钰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卫大学士说软筋散是药不是毒,不会迷惑人的心智,仅是让人四肢无法动弹而已。
梅萧仁沉下眸子,往前走了几步。她已经回来了,总不能再掉头走掉,再说,照他现在这个样子,她要是一溜烟地走了,把他留在这儿,他还是得被人吃抹干净。
梅萧仁时而看看地上,时而顾盼左右,就是不看顾楚钰。
这点距离,她没走几步就走到了绒毯边上。
“能说话?”梅萧仁启唇问道。
“嗯。”
梅萧仁还是不看他,淡淡问:“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
“别人兴许会老马失蹄,但是相爷会?”
“那你看我如今的样子,像什么?”
梅萧仁侧目瞥去,见楚钰直直地躺在绒毯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他除了唇角在上扬、胸膛在起伏之外,浑身上下没点别的动静,不是中了招是什么。
“还生气?”
“为什么不与我说实话?”梅萧仁直言相问。
顾楚钰不解:“什么?”
梅萧仁凝望着烛台上唯一一支没有熄灭的蜡烛,道:“杀叶知是老丞相的意思,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些。”
她只在老丞相那儿住了一晚,第二日下午就离开溪月涧去京西属县处理公事,走之前老丞相得知了她和楚钰的矛盾从何而来,与她说了实话,说杀叶知是他的主意,楚钰只是奉父命行事。
至于原因,她也已经知晓,即便她仍不希望叶知因此送命,但那好歹是个她不赞同但可以理解的理由。
“萧萧,我爹与你说了什么?”
“一旦魏国公手里有了兵权,就会撼动相府在大宁的地位,危及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顾楚钰的神色并无变化,心里却有所松缓。
上次他向他爹问起将军府一案,他爹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不仅如此,他爹以自己对叶家的了解,还怀疑受魏国公器重的叶知可能是叶淮的儿子。
他回京之后多方查证,果不其然。
他爹早在对叶知起疑时就让他杀了叶知以绝后患,他知晓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也知道她必定不会同意,不得不瞒着她下手。
至于他们顾家和魏国公府的恩恩怨怨,他也曾与父亲说过,不会让她知晓,所以他爹在告诉她实情时有所保留,让她仅以为他杀叶知只是为了维护相府的权势。
内殿的窗户还开着一丝缝隙,风灌进来,梅萧仁身着湿衣,不禁打了几个哆嗦,抬手抹了抹双臂。
“萧萧,先换身衣裳,小心着凉。”
梅萧仁埋头看了看自己,她得知消息后风雨无阻地往回赶,如今的模样怎一个狼狈。
她环顾殿中,木架上仅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但旁边床榻上有棉被。
梅萧仁取来木架上的白纱衣,走到床侧角落里换衣裳。
她脱去湿透的外衣,解开层层缠绕的裹胸,发现连中衣都潮潮的,最终不得不将自己扒得像昊阳那样干净,穿上薄纱衣,再薅来床上的被褥把自己裹起来,走回顾楚钰身边。
“之前的事我是不会同意,可是你为什么不与我说真话,还故意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气我。”梅萧仁撇过脸,忿忿,“不可理喻!”
“站着不累?”
他躺着,她站着,说话不便,低头看久了脖子还酸。
梅萧仁光着脚踩上绒毯,裹着被子坐到他身边,皱眉道:“快说,怎么才能解了软筋散的药性?”
“身上越暖,药性散得越快。” 奸臣当道,县令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