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八章放下你不容易
殿中的大臣里不乏有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天宏帝也是,便没让刑部尚书回去提审,而是让他押了刺客来,当着文武百官和他的面审问。
六个身着囚服的北漠人站在大殿里,面面相觑。
漫无目的的试探怎敌已接近真相的假设,北漠诸国都各自的习俗,有的相近,有的不通,有的甚至互为禁忌。
礼部尚书以习俗差异为据,亲自问话,而几个刺客都是下人,对别国习俗孤陋寡闻,根本不知有什么异同,答出来的全是自己族人的喜好。
这些喜好汇在一起,足以证实他们是契罗国人。
此时契罗使臣并没退下,其被侍卫押着,藏在柱子后面听。待几人招了,天宏帝才让人将他押出来。
使臣的脸色已是煞白,他刚回到殿中就被侍卫踢了腿弯,被迫跪下,目光却时不时看了看大殿左边。
天宏帝猛地拍了案桌,怒道:“好一个契罗国,使诡计挑拨离间不说,还敢伤朕的皇子!”
契罗国使臣埋低了头,再在无先前的理直气壮,沉默半晌后才开口,说的竟是:“求陛下宽恕。”
不管是上京府署揭露真相,还是刑部审出实情,这期间顾楚钰没有插过一句话,直到案子水落石出,他才拱手,“陛下,臣即刻调派十五万大军讨伐契罗,以正国威。”
使臣惶然:“陛下……陛下开恩,这是臣一人的主意,与国王无关,国王他……他对陛下是忠心的。”
魏国公道:“陛下,出兵之事是否要酌情考虑,契罗在大宁的属国里疆域最广国力最强,贸然攻打,伤亡不可估量,不如先弄清契罗国王是否知情,是否有错,若知情,再行讨伐也不迟。”
礼部尚书反驳:“使臣来京朝贺,其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他们的君王,契罗使臣刺杀裕王嫁祸乌珠,好比契罗国王图谋不轨,绝不容恕!”
顾楚钰无心理会谁的言辞是否前后不一,直言:“另外,臣决定派叶知带兵征讨契罗。”
“这……”魏国公府的幕僚议论纷纷。
顾相先前不说话是为了避嫌,谁知他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给了国公府狠狠一巴掌。
谁都知道少将军好不容易才在禁军里站稳脚,而且有了这次救了裕王殿下的功劳,少将军升为禁军都统也不为过,一旦他离京,看似升迁成了真正的大将军,实则会丢了如今得来不易的一切。
何况打赢了还好说,赢了就有战功,若是输了,丢的不止有他和国公府的颜面,还会损及他老子的威名。
最重要的是,会使国公府失去禁军这一不可或缺的势力。
魏国公即道:“陛下,臣不赞同,叶知为救殿下身负重伤还未痊愈,臣本让他在府中多休息几日,谁知他执意要回禁军大营主事,以致伤势加重,更不适合带兵出征。”
兵部尚书冷笑,“负伤能是一个军人不战的理由?”
魏国公对顾楚钰道:“丞相大人,大宁的将领不止叶知一个,大人为何要为难他?”
“他是叶淮的儿子,千千万万的将士敬他为少将军,他们都在等着看少将军施展身手,看看虎父是否无犬子,本相是在给他机会。”
“父皇,魏国公说得对,叶知再是将帅之才,现在也不该带兵出征,他是为了救儿臣受的伤,若父皇要他此时远征漠北,岂不是让百姓诟病我们江家忘恩负义吗?”江叡皱眉道。
自从江叡死里逃生,天宏帝对这个儿子是越发地疼爱和将就,听见江叡此言,他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顾卿,叡儿说得有道理,为君者,‘仁’字当先,朕不应逼一个功臣带伤出征,此事你再好生考虑,朕也想想,过几日再议吧。”
魏国公拱手:“陛下英明。”
顾楚钰也应了声“是。”兵符在他手里,他有什么好急的。
天宏帝又看向还站在殿中的姚府丞,叹道:“裕王遇刺的事,上京府署虽然有过,但你能助刑部查出真相,功劳也不可忽视,功过相抵,朕还会另行赏赐。”
姚府丞跪地叩首,“臣谢陛下隆恩。”而后抬起头道,“启禀陛下,其实能推测出真相不是臣的功劳,臣只是代人揭露事实,还望陛下能奖赏真正的有功者。”
“哦?那你且说说,真正的有功者是谁?”
姚府丞看了看右前,答:“回陛下,是丞相大人的夫人。”
早在府丞站出来的时候,顾楚钰心下就已有揣测,如今令他觉得惊异的是她竟瞒得天衣无缝,让他对她插手查案的事毫无察觉。
天宏帝沉了脸色,“荒谬!”
“陛下,臣说的是实话,这次臣既无人证在手,又无法接触其他使臣,若不是夫人多加提点,臣和衙门的同僚实难推出真相。”
“父皇,儿臣相信他说的是真话,梅萧仁任上京府尹的时候,多少要案、大案都是她带着下属们查出的真相,而姚府丞刚刚独当一面,若没她出手相助,怎能这么快就挖到隐情。”江叡正色道,“父皇,她虽有错,但她是个能者,更是个好官,这是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都有目共睹的事,父皇心中也该有数。”
吏部尚书道:“陛下,殿下说得是,夫人固然有错,亦可功过相抵,即便不能再为官,也不该身负罪名,否则这与让叶将军出征一样,都是在为难有功之人。”
江叡力谏:“请父皇宽恕她的过错。”
刚才一同附议的大臣们再次齐声道:“请陛下宽恕顾夫人之过。”
魏国公见江叡如此袒护梅萧仁,不好唱什么反调,便帮着请命:“陛下,臣赞同殿下的提议。”
魏国公都点了头,天宏帝也没什么好坚持的,道:“那就传朕旨意,免了她的欺君之罪罢。”
天宏帝说话时看了看顾楚钰,即便群臣都在说“陛下英明”,顾楚钰也没什么反应,其神色依然淡漠。
他连梅萧仁的欺君之罪都宽恕了,还有什么旨意是不能一并下的,又言:“朕再补一道旨意,为顾相和她赐婚。”
顾楚钰此时才客气地揖手,“谢陛下。”
江叡刚松一口气,转眼就被他父皇一句话给扎了心。放下是能轻松,说放下却不容易…… 奸臣当道,县令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