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五章举目无亲
江叡朝旁边迈了一步,以身挡住阿庆,扫视那些几欲动手的奴才们,“你们谁敢!”
太子一声呵斥,果真震慑住了那些奴才,他们相互看看却不敢上前。
贵妃冲着那些奴才后道:“连太后的懿旨都敢违抗,你们也想挨棍子吗?”
奴才们打了个激灵,唯恐惹祸上身,不得不从命,过去抓人。
阿庆跪在江叡身后,拉着江叡的衣摆央求:“殿下,殿下救救奴才啊……”
江叡挡着阿庆,一动不动,眸中的醉意已彻底消散。他深知这儿谁强谁弱,较起真来,阿庆的命就悬了。
江叡看着魏国公,语气软了不少:“敢问国公大人要怎么才肯放过阿庆?”
“只要殿下有个殿下的样子,臣自然不会迁怒于殿下身边的人。”魏国公指向李清清,接着说,“这李贵人是陛下的嫔妃,殿下的长辈,只要陛下还安在,殿下就做不了嫔妃的主,请殿下速速回宫歇息,这儿的事臣来善后。”
太后又冷言:“叡儿,你若再不回去,这个奴才的命,哀家要定了!”
贵妃也跟着劝劝:“殿下,你可得知好歹,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忤逆自己的恩人,不值得。”
江叡一言不发地杵在原地,紧握起手,却狠不下心……
“太子殿下,您回去吧,谢过殿下的好意,闹成如今的局面,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能再拖累殿下。”李清清沉下眸子道。
“李姑娘……”
江叡回头,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李清清已经转身朝着密牢的方向走了,走得毅然决然。
魏国公下令:“来人,把李贵人带回大牢,明日午时押去西市街口示众,后日行刑!”
江叡已无力阻止,眼睁睁看着禁卫将李清清押走。这样的无可奈何最是如火焚心。
他不止为没救出李清清而难受,还为自己错信了一帮人而悔不当初……
广场上安静下来,江叡六神无主地开口:“阿庆,我们走。”
“慢着!”
江叡看向魏国公,神色如霜,再无从前的顺从和老实,“国公大人还有何吩咐?”
“殿下,这个奴才没有伺候好主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可不罚。”
江叡霎时恼然,“你刚才明明说……”
太后打断江叡的话,“这样吧,看在他服侍你多年的份上,小惩大诫,杖责三十便是。”
贵妃瞥着阿庆道:“狗奴才,太后娘娘和国公大人饶了你一命,还不快谢恩。”
“谢太后……”阿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江叡看着阿庆被两个太监拖走,满心愤恨,又孤立无援。从前对他好的人都已撕下了伪装,他此时才发现,除了他昏迷不醒的父皇外,整个大宁,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亲人……
*
次日午后,天上阴云密布,西城门内广场上从没像今日这样热闹过,百姓将入城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连西市大街都站满了人。
不一会儿众多的禁军开始沿街驱散百姓,清理出路供囚车通过。
百姓翘首眺望,看见缓缓驶来的囚车上关着一个姑娘,一个长得极漂亮的姑娘。听说她是宫里的娘娘,又说这个娘娘谋害了陛下,所以要被处死,而且是当着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面被处死。
李清清站在囚车上,平静地扶着铁栏,绝望已让她忘记了流泪,她只是很想爹娘和哥哥们,很想梅姐姐,也很想那个冷得像块冰似的人。但是她情愿不见,也不要他们来冒险。
城门内和西市街口之间的广场上有个石台,平日这儿就是官府斩人犯的地方。今日台上立着一个十字桩,囚车到了之后,李清清就被带上石台,绑在那个十字桩上,手与脚都不能动弹。
台下是众多防守的禁军和围观的人山人海。
时间流逝,从午后到了黄昏,天色越来越沉,百姓看够了热闹,陆续回家。禁军还守在石台下面,谨慎地提防着有人劫囚。
李清清滴水未进,之前的风寒还没好,整个人像枯草一样蔫了下去,神智模糊,浑身发烫。
天上开始飘起了小雨,浇在脸上冰凉,李清清徐徐睁开眼睛,用力地抬起头望向天上,月亮被乌云遮挡,只能从云层缝隙里看见看见月光。
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佳节,而她再也没有机会和家人团聚,如果她的死能换来家人朋友平安,她便不后悔。
李清清干涸的唇边浮出一缕浅笑,垂下头去。
城楼上,魏国公凭栏站立,俯瞰着下面的一切。李清清一动不动,禁军站立如松,四周除了风声外毫无动静。
纪南柔走到魏国公身边,问:“爹,会有人来吗?”
“梅萧仁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上次她能豁出命去救李贵人,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是她不在京城,咱们的人多方打听都不知她身在何处,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师兄带走了她。”
魏国公淡淡道:“不可能,顾楚钰会不知此行有多凶险?他怎忍心让心上人跟他一同犯险,梅萧仁必定还在上京附近,只是不知藏在何处,若无诱饵,怎能让她露面。”
纪南柔安了心。夜已深,她和她爹守在城楼上,只为等一个人。这个人不好抓,否则也不会辛苦李贵人这么早就被绑在大庭广众之下……
秋风瑟瑟,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大,纪南柔的侍女给她添了件披风,可是城楼下的李清清还身处大雨中,看上去十分可怜。
纪南柔又叹:“幸好爹支走了叶知,他若是在,看见李贵人吃这等苦头,怕是会不知好歹,向爹求情。”
“柔儿,以后莫要再讲叶知的不是,别忘了这个人是谁抓回来的。”魏国公侧目轻责。
纪南柔笑着颔首,“是,爹记他一功,有人便会记他一仇,他若再费力不讨好地向着梅萧仁,可就说不过去了。”又看向魏国公道,“待梅萧仁自投罗网,爹可否把人交给女儿?”
“你随为父等在这儿,就是为了这个?”
“女儿已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唯独不想让她好过。”纪南柔的目光冷去。
“人可以给你,但是在顾楚钰彻底失势之前,你不能伤她性命,否则为父手里不仅没了筹码,还会逼得顾楚钰破釜沉舟,与为父鱼死网破。”魏国公望着城楼下,淡然道,“其他的,任你处置。”
“女儿明白。”纪南柔轻轻一欠。 奸臣当道,县令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