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婷赧然道：“确实是糊了，我没把握好火候，下回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前面烧火死活燃不起来，后头火又太大了，粥起锅时泛着一圈黑黄，冒着糊味。

　　她只能撇去糊了的部分，留下勉强能吃的那一点儿。

　　关朔寒扁了扁嘴，倒是没有说出嫌弃的话，只是拖长了声音，要求道：“要放糖。”

　　这粥很难吃，不仅因为糊了，还有小米本身的口感问题，颗粒分明，尝着像在嚼沙子，但贺婷一直不喜欢她挑剔食物，关朔寒慢慢地也把臭毛病纠正过来了，再难吃也不再浪费——至少不会在贺婷面前浪费。

　　贺婷心头一片柔软，连声说好。

　　撒了糖再端上来，一勺一勺喂她，这回吃着甜滋滋的，勉强能下咽了。

　　碗里的粥喝了一半，关朔寒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贺婷，问道：“你呢？”

　　贺婷一愣，“什么？”

　　“你吃了吗？”

　　“吃了。”贺婷面不改色道，确实吃了，只不过是在车上啃了两块压缩饼干，喝了口凉水。

　　“不信。”关朔寒伸手去推粥碗，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你也吃点儿，不然我不吃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自己昏迷期间的事，但也能猜到贺婷肯定过得不容易，带着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要提防周遭的危险，人都憔悴了许多，两颊微凹，看着至少瘦了十好几斤。

　　贺婷拗不过，只能敷衍着和她一块儿吃了两口。

　　关朔寒盯着她吞咽的动作，这才继续接受投喂。

　　比起昨天，她精神好了不少，吃完粥也没觉得困倦，便询问起贺婷这段时间的情况。

　　后者挑挑拣拣地说了，不过略过了其中一些细节，例如她每天自虐般地训练，又例如她常常在夜里低泣，懊悔从前，恐惧未来。

　　这些都是不足道的小事，没必要告诉对方。

　　关朔寒闻言叹了口气，“是我不好，冒进了，也没提前知会你一声。”

　　想也知道，要是提前说了，贺婷绝不会同意她的做法。

　　正如她先前所猜想的那样，关朔寒就是冲着那祸福相依的卦象去的，两人前些日子都在瓶颈期卡了很久，要是能趁此机会突破，那可算是一个大机缘。

　　她想得很好，唯一的缺陷就是错估了那“祸”的厉害程度，没料到那只0号实验体会如此强悍，一出手便将两人置于险境。

　　要不是有戒指与命盘那样的逆天灵器，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们恐怕九死一生。

　　解释到这里，关朔寒神情凝重了几分，“不知你注意到没有，那只丧尸的气息很怪，和一般的丧尸不一样，和白洁那种智慧型丧尸也不同。”

　　“它确实强得出奇。”贺婷点点头，这一点是最诡异的。

　　“不是……”关朔寒有些说不清楚，这东西说起来确实玄乎，“我的直觉告诉我那玩意儿很诡异，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他不太像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这么一说，贺婷便想起紫叶那个荒谬的猜想，与关朔寒的说法似乎有某种互通之处，转述道：“我听紫叶说……”

　　她将那个推断一一道来，关朔寒听完后，沉吟许久，才道：“她的说法也有道理，大部分都对得上，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就算真是这样，也还是找不出缓解丧尸病毒的方法。”

　　贺婷眸光闪了闪，没有接这个话茬。她并不打算告诉关朔寒子母双戒的传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别的，忽地双双沉默下来，对视一眼。

　　关朔寒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说起来，我昨天醒来，你怎么哭那么厉害？怎么了，不是一直很讨厌我的吗？”

　　贺婷想起自己昨天的窘状，辩解道：“那是因为太激动了嘛，再说，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不讨厌么？那刚认识的时候，一天到晚跟我顶嘴的人是谁？后来又是哪个笨蛋把我踹了，跑去跟那个娘娘腔待在一块？”

　　“那时候只是……只是对你第一印象不太好，所以才那样的，以后绝对不会了。”贺婷越说声音越小。

　　她先前确实对关朔寒太坏了，一心只顾自己，享受对方的保护和关心，却不懂感恩与回报，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心安理得地忽视她对自己的好。

　　“哦？”关朔寒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想不到。

　　“而且，”贺婷轻咳一声，决定还是把这事儿告诉她，“以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以前？”关朔寒怔愣一瞬，以前的意思是……

　　“对，从十二岁到十四岁，我还叫贺锦云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我全都记起来了。”贺婷有些不敢去看关朔寒的眼睛了，她很忐忑，不知道对方对此会是怎样的反应。

　　可能会骂她不知好歹？关朔寒小时候对自己那么好，虽然后来重逢时嘴有点毒，行事却处处替她考虑，结果到头来，自己那么忘恩负义不识大体……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寒心吧。

　　“真记起来了啊？”关朔寒声音有点颤抖。

　　贺婷为了证明，将小时候的事一一罗列出来，“嗯，我记得你脸上这道伤疤是为了救我，在石头上磕的，也记得我们俩一起去村口小卖部买零食，还记得你教我引气入体，还有关爷爷……”

　　关朔寒安静地听她说，并不开口打断。

　　贺婷直说得口都干了，她还是悄悄的，便抬头去看，却被对方眼里的光闪了眼。

　　那种小狗崽儿似的表情，是应该出现在关朔寒这种高冷酷姐脸上的吗？

　　怀念、惆怅、渴慕……许多复杂的情绪与感情掺杂在一起，全都汇聚在她这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

　　贺婷有点经受不住这种目光，悄悄撇开视线，小声道：“你看啥，说句话呀。”

　　“没看啥。”

　　关朔寒垂眸，嘿嘿傻笑一声，继续道：“既然你想起来了，那爷爷的封印也该解开了，手伸过来，我看看。”

　　贺婷乖乖把右手伸过去，摊开掌心。

　　一股熟悉的暖流沿着手指相接处蔓延，贺婷刚想感叹不愧是温和的水木系，这么有走一圈下来，简直叫人浑身舒畅。

　　忽听关朔寒闷哼一声，迅速收回手，捂着胸口，弯腰蜷缩起来，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怎么了？”贺婷急忙问道。

　　关朔寒先前也探查过一次自己的经脉，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关朔寒缓了缓，等到胸口那股钻心刺痛过去，才有力气说话，“大概是那个娘娘腔捣的鬼，他朝我身体里注射了什么东西，又趁我昏迷搞了什么实验看，现在一用异能心口就疼。”

　　她心中颇懊悔，当初如果不是存着逗弄折磨的心思，而是一刀戳死萧君彦，也不会有现在这些麻烦。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贺婷到底是心太软了，软得让人想锤她，万一她对萧君彦还有那么点旧情，肯定又要朝自己发脾气……

　　“现在还疼吗？我去把刘炜叫过来，让他用治愈异能给你过两遍，也许能缓解一点。”

　　“现在好多了，没事。”

　　“都怪我，”贺婷视线停留在被子上，并不聚焦，似乎在透过虚空看某个人，神情漠然道：“早知道就不该只插鸟，应该直接爆了他的头，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关朔寒：“……”看起来，贺婷确实变了很多。

　　这说话的调调，总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面向关朔寒，贺婷又恢复了柔和，轻声细语道：“保守起见，我还是叫刘炜来一趟，我们接下来就要进J省了，路还很长，我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驻扎点，没法及时陪在你身边，所以你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还是现在治疗的好。”

　　关朔寒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温柔的态度了，这通温言软语一出，便晕乎乎地点了头。

　　她心情愉悦地想，贺婷……或者说小云，现在是越来越关心自己了，真好。

　　过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贺婷不能停下来进空间看顾她，但是她还可以出空间一起上路啊。

　　进J省之后，关朔寒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动用异能、不剧烈运动，其他的都和正常人无异，便提出离开空间，出来和贺婷刘炜同行，多个人开车也好。

　　关朔寒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准备睡下，贺婷给她端了盆热水，道：“天气冷了，泡泡脚再睡，会舒服很多。”

　　关朔寒一边脱鞋袜，一边把话题拉回来：“别逃避这个话题啊，明天早上放我出去，知道了吗？”

　　贺婷垂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帮她把裤脚撸上去一些，握着脚踝，直接塞进热水里。

　　“啊！烫烫烫！你故意的吧？”关朔寒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把脚缩回来，搁在盆边等水变凉，同时不忘自己的目的，“别以为不吭声就糊弄过去了，快回答我的问题。”

　　贺婷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身体虚，又不能用异能，出去也帮不上忙，就待在空间里光合作用不好吗？”

　　关朔寒撇撇嘴，“你实力提升了，就反过来看不起我了是吧？不是我吹，要是你不用异能，我照样能吊打你。”

　　“是是，我一直都知道你能吊打我，但是你还是不能出去。”

　　贺婷坐在旁边，把自己的脚也塞进来，关朔寒下意识给她腾位置，两人脚挨着脚，一起在盆里浸泡。

　　“你还说不是仗着实力欺负我？”

　　略烫的热水缓解了一日的疲劳，让贺婷忍不住喟叹一声，悠悠答道：“不是仗着实力，是仗着比你大。”

　　关朔寒不屑，“真要论起年龄，我能比你大几千岁。”

　　“是这样没错，但那是你本体的年龄，你现在的身体就是比我小。”

　　“切。”

　　“来，叫声姐姐听听。”

　　“做梦。”

　　“叫好听了，我明天就让你出去。”贺婷眼里闪过狡黠。

　　能这样捉弄关朔寒的时候可不多，她当然要抓紧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关朔寒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贺婷怎么比没恢复记忆的时候还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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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婷同学逐渐关化 我很菜但我女朋友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