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军方,还是官场,龙长海的人头都很熟,但官场突然巨变,原来不冷不热的人,突然成为最重要的几个主官,毕竟今日不同往日。而且他也知道,无论是哪一方的势力,都很难把这几个巨头邀在一起,忝为末座就已不错,他自然不会贸然开口。
心中怔忡,席间交流,血锋也都随口而答,并不走心。好不容易饭局结束,离开九号公馆,血锋只想独自呆一会儿,于是让青瑶送姜梦柔回家,便沿着湖畔,漫步而行。
湖水清澈透明,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早上的阳光,照在岸边的树林里,落下斑驳陆离的影,潮湿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里,给人清新舒畅的感觉,他的心情很好,禁不住小声哼起曲来。
走过湖畔的渔人码头,有一颗蚕豆大小的异物,忽然滑进了血锋的喉咙,淡淡的老酒味中,还夹杂着一股酸臭,他顿时觉得非常恶心,回过头,就见到那个留着锅盖头,腰间挂着酒葫芦的老乞丐。
老乞丐正眯着眼看他,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刚回龙城的时候,在东湖胜景附近,老乞丐曾撞在方巧儿车头上,还狠狠揍过他一顿。
以血锋现在的反应速度,老乞丐居然能把异物,在不知不觉中弹进他嘴里,这就让他十分惊骇。
好一个绝顶高手!
血锋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老乞丐,他忽然看到老乞丐的手,居然伸进了裤子,似乎还在搓着老泥,喉咙里的那一股酸臭,一下就冒了出来,他的心里,突然就有一万匹马。
“不会是边搓边……”
刚有这个念头,血锋心里一阵恶心,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他赶忙蹲到湖边,哇哇狂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屁股上居然挨了一脚,刚刚掉入水中,就感到钻心刺骨的寒冷。
难道是萧家的老怪物?血锋满心恐怖,让自己无声无息挨一脚,还无力抗拒,这得多深的修为?
大夏天的,怎么会这么冷?血锋正想划水,稳住下沉的身体,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他心里顿时冰凉。
“老东西下的什么毒?我怎么不能分辨?”
血锋本来精研毒术,没想到遇到大行家。呕吐的时候胸闷气促,因为挨着湖面,他没有反应的时间,所以肺里的空气很少,他非常清楚,即使处于静止状态,他也不可能浮出水面。
看到老乞丐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渔人码头没几个人,老乞丐敢公然踢自己下水,应该也没人注意,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指望别人救自己。
难道真是萧家派来的?先下毒,然后沉尸湖底,等尸体再浮上去的时候,早已逃之夭夭,这样的杀人计划,堪称完美。
身体沉到湖底,虽然绝望,但血锋舍不下的东西太多,纵然结局已定,他也要垂死挣扎。这样想着,他开始逆运经脉,血行渐渐变慢,修炼了血灵诀,龟息功就更简单,他要在保持灵台清明的同时,让生命慢慢趋于静止。
这两天读《天医经》的时候,正好练过驱毒诀,他忽然看到了生的希望,龟息功和驱毒诀,都是极端情况下的保命手段,他自然下过苦功。
“时光不语,静待花开!”
想到此处,血锋不禁有些得意,让身体顺其自然,像鱼一样浮在湖底,开始运转驱毒诀,可刚一运转,心就如坠冰窟,因为他骇然发现,全身的经脉已经阻塞,所谓的保命手段,在这一刻,都是浮云。
血锋没有惊恐,他的眼睛还睁着,湖底是浅浅的水草,在夏日的阳光中,尽显绿意,即便在静静的湖底,也在渲染夏天的蓬勃和热烈。
身体没有任何痛楚,灵台清明,他突然发现,虽然肺里的空气不多,但是没有自主呼吸,或者是生命趋于静止,自己的身体,对空气的需求,已经降到最低,这让他恍然而觉,现在的状态,比以前龟息时候,更加自如。
“如果对方只是跟自己开玩笑,那么就应该不是剧毒,或者短暂麻痹之后,自己就能恢复。”
这样想着,又燃起了生的希望,他潜心思索,想仔细辨析中毒症状,可无论是《毒经》,还是《天医经》,都没有相似现象。
“柔儿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救我!”
刚这样想,他就看到恐怖的一幕,视野之内,一双诡异的眼睛越来越近,接着就看到一条大青蛇,正向他飞窜而来,头呈三角,像极了非洲树蛇。
“不!这儿没有你喜欢的青蛙,也没有田鼠,千万别过来!”
蛇脸似鬼脸,透露着凶残和神秘,某个瞬间,血锋的眼睛看到的,似乎是传说中的龙王。青蛇没有犹豫,径直游向他,在他身上缠绕,很快他便发现,肺里残存的空气,就被快速地挤压出来。
在血锋即将昏迷之际,蛇吻伸进了他的嘴巴,接着舌头钻心一疼,一种腐心蚀骨的麻痒,顿时传遍全身。
这种麻痒,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是转眼之间,让他对于生,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厌倦,而死亡,让他觉得非常亲切,甚至有一种热切的期待,他觉得这种感觉,非常恐怖!
厌生乐死!
或者普天之下,对于充满斗志的兵王而言,就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这么想着,他的意识噶然而止。
……
天气好凉爽,一股香味沁入心底,耳朵里传来嗤嗤的声音,血锋的意识突然恢复。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已经不在湖底,心里突然就有一种感动,是如此的酣畅淋漓。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一个绝色女神,衣袂飘飘,他立即明白,自己是在龙山之巅,因为只有这儿,才供奉这个女神。
相传龙山是一座火山,龙城曾经多次被岩浆淹没,后来人们在火山口,建了一座山神庙,供奉龙山的山神,才免除了火山爆发带来的灾难,龙山山神姓应名灵,俗称灵妖。
应灵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少女,她的雕塑得风姿绰约,活灵活现,特别是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看透朝拜的每一个人。
还是七八岁时,血锋就来过,当他在神像前跪下,神庙、神坛和灵妖的塑像,都突然晃动起来,他赶忙跑出神庙,一切才重新静止。那一次,他记住了灵妖的眼神,那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神,后来好几次梦见,有时翻看母亲的照片,也会看到那种温柔。
每当看到那种眼神,血锋就觉得很幸福。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神坛上,那双最温柔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他又想起了从没见过的母亲。
鼻中的香味和嗤嗤的声音,让血锋感到极度的饥饿,循着诱人的味道,原来在祭坛前面,三块青石支着的瓦罐上,正冒着丝丝的热气。
跳下神坛蹲下一看,是满满的一罐狗肉,血锋赶忙抓一块塞进嘴里,只觉细嫩柔滑,其香扑鼻。他忍不住左右开弓,抓着肉就往嘴里塞,直吃得狼吞虎咽,汤汁四溢。
不一会儿,一罐肉就光了,他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眼睛就突然呆住,神坛上,有一个黑魆魆的酒葫芦。
看到酒葫芦,血锋想起老乞丐,心里突然就有很多疑问,莫名其妙的毒药,奇怪的大青蛇,自己是晕过去了?还是死而复生?是老乞丐救了自己?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就算他救了自己,可东湖和龙山之巅,相隔三四十公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狗肉会不会是他的?”
这样一想,血锋就吓了一跳,除了恶心和致命的毒药,老乞丐令他恐惧的,还有在湖边呕吐的时候,屁股上挨的那一脚,他突然意识到,那一脚不仅无声无息,还有一股浑厚纯正的罡气。
那个乞丐,修为至少是气境!
即使面对面,自己又能挡得了几招?他现在才突然醒悟,自己中毒之后,还能蹲在湖边呕吐,可那么随意一脚,自己不仅浑身无力,就连经脉,都在瞬息之间,变得僵硬。
“完了完了!”
血锋心里直发凉,“遇到这么个家伙,现在即使想逃,也难有机会!”可狗肉已经吃了,就算能够吐出来,又有什么用?再说吃了别人东西,就一跑了事,这不是他的作风。
“为什么害了我,又要救我?吃了他的狗肉,他会不会暴怒?他是要杀了我?还是仅仅暴揍一顿?”
想着可能只是暴揍,心里居然变得有些轻松,以前杀过那么多人,挨顿揍又算什么?心底却有些奇怪,怎么从来就没想过要杀他?
血锋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可手机没有反应,头几天说换手机,一忙又忘了,泡了太长时间,自然不能用。
把手机放回兜儿里,他忽然觉得特别渴,可找不到水,鼻子里又闻到淡淡的香气,他转眼搜寻了一会儿,最终确定,香气是从酒葫芦中传出来,他拿起黑魆魆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只觉酒香四溢。
“不管了,大不了跟他拼一场!”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血锋就不禁苦笑,“跟老东西拼?资本够吗?” 兵王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