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佩
长安最喜欢吃蘑菇了。钟毓秀采完蘑菇,脚踝被草荆子划得通红,却好像不疼。
昨日下了雨,本就不好走的山路,举步维艰。她提着裙摆,感觉不远处有飒飒的响声,隐隐往这边传来。
钟毓秀扭头四周打量着,突然,她的腰被人扣住了,被猛地拽进了小路边上的草丛里。
“唔……”她正欲开口,嘴巴却被人捂住了。
钟毓秀抬头望去,一股阴寒刺骨的冷意扑面而来。
跟前,拽着她的男人气质清冷,脸部轮廓分明,唯独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
不过,男人的眼睛即便是遮住了,毓秀也能感觉到,黑布下一双如墨的眸子正冷森森的盯着她的脸。
毓秀心里有些发毛,警惕地问,“你是谁?把我拽到这里……”
话还没说完,男人翻身将她扑在了草丛里,紧紧捂住她的嘴,“别说话!”
草丛边的小路上,一群举着火把的官兵正警惕的四处搜寻着,“找,应该就在这附近!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分头,追!”
带头的官兵一声令下,一行人分散开来,四处搜寻。
草丛里,钟毓秀被男人压在了身下,她的脑袋贴在男人的胸前,男人身上的味道将她包裹着,稳健的心跳好似就在她耳边跳动。
毓秀的脸涨得通红。
真是要命!
她和长安都没有离得这么近过,她的脸就快要烧起来了,使劲挣了挣。
男人的指尖在她的唇边摆了摆,周身阴寒的气场像是在警告她,“不要乱动,更不要出声!否则后果自负!”
毓秀被他身上的“冷”,冻得一下子不敢乱动。
草丛里,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紧紧抱着。
一直等着官兵散了,毓秀才被松开。
夜晚的冷风,徐徐的在草丛里吹动。
钟毓秀粉嫩的脸蛋就像红透了的苹果,使劲地做深呼吸。
男人感觉到身旁女人猛烈的呼吸,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沉声开口:“方才多有得罪。”
“不用!”钟毓秀听见声音,站起身子,扭头看向男人,“今天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大半夜的被人追赶,更不会是什么良民。
她还得赶紧回去,给长安做饭吃。
钟毓秀说完,提着背篓就准备回去。
步子绕过男人身边,男人胳膊上刺目的殷红落入她的眼里。
她停住了步子,看向他,“你受伤了?”
“嗯?”男人漆黑的眉蹙了蹙,脸上闪过几丝狐疑。
钟毓秀没等他回答,蹲下身,卷起男人的袖子,检查伤口。
当年师傅教她医术时,第一条就告诉她,“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感觉到胳膊上的触碰,男人眉头蹙得更紧了,低沉的声音响起,“还不走?不怕死吗?”
“不急这一会。”钟毓秀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然后将药草捣碎,卷起他的袖子,帮他敷上。
药草刚一敷到胳膊上,男人面色微微一怔。
钟毓秀放缓了动作,“疼吗?”又凑上去吹了吹。
男人胳膊上的灼痛感被药草的清凉取代。
他拧紧的眉头舒展开了,脸上的疑惑消散,升起几分趣味。
这女人胆子倒是不小。
“这些给你。”钟毓秀敷完药,拿了些药草递到他手心,耐心地告知:“我给你敷的药草只能管上几个时辰。明天一早,你把这些药草捣碎了敷上就可以。我先走了。”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脸朝向钟毓秀离开的方向。
小路上,钟毓秀背着背篓,加快了脚步,脚步匆匆地往长安家赶去。
一到家,她放下背篓,准备去厨房做饭。
走到门口,却听见里屋传来阵阵喘息,还有接连的说话声。
“啊!长安,你再弄疼我,我就不陪你了。谁知道你以后去京城做了大官还记不记得我。你之前可答应我了,要去留香院为我赎身,然后娶我,你说的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这些日子要不是你每天来陪我消解寂寞,我怎么能考得上探花。”
“那钟毓秀怎么办?”
“那个蠢货,我怎么会喜欢她。”
钟毓秀手捏着背篓,一步步往里屋走着,眼泪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里屋的大床上,顾长安正抱着留香院的姑娘芸娘翻云覆雨,好不快乐。
芸娘娇滴滴的声音一字字传到钟毓秀的耳里,像针扎进了她的心窝。
这些年,为了顾长安能够顺利的进京赶考,她夜夜做女工换钱养他。
生怕他累着,饿着。
原来,顾长安夜夜都在和芸娘消解寂寞!
钟毓秀指尖在手掌心里掐出了一道血痕,她咬牙擦干眼泪,翻出一瓶泻药,提着背篓去炒蘑菇。
她将整整一瓶泻药倒进了锅里,炒好蘑菇,洗了把脸,这才端着菜进了里屋。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床上的顾长安看见钟毓秀,扯起衣服套在了身上。
“长安,你怎么能这样?”钟毓秀故意露出一脸震惊,痛苦的模样,将炒好的香菇放在桌子上,拭着泪,“亏我给你做了最爱吃的,你居然……”
“够了!”顾长安见已经露馅了,索性也不遮遮掩掩,“钟毓秀,别给我在这里哭丧。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这个蠢货哪里配得上本探花。”
“是啊,咱们家长安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芸娘从后抱住了长安,娇笑着:“姓钟的,你要还有廉耻,就别整天缠着我们家长安。”
“你,你们……”钟毓秀的手一阵阵发颤,表情是假的,眼泪却是真的。
这些年,顾长安连吃喝都没钱,全靠钟毓秀接济。
现在考上探花,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
“芸娘,你尝尝。”床上,顾长安没有半点愧疚,端过桌上的香菇,喂了一口芸娘,自己也尝了一口,随即恶狠狠瞪向钟毓秀,
“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滚!”
“好……我走。”钟毓秀含着泪,快步出了里屋,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这些年,就当她瞎了眼,看错了人。
今天她就要让顾长安这个王八蛋,吃了她的全都吐出来!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里屋的一对狗男女就逃命似的往茅房赶。
钟毓秀索性“好人”做到底,她挑了两桶沙子,直接将茅房给堵死了。
洗了把手,钟毓秀就听见没处解手的狗男女,憋得嗷嗷直叫,心里格外爽快。
报了仇,天色也不早,她没再继续逗留。
钟家距离顾家有段距离,要绕过官道,走上一段路程。
此时,官道的另一边,一行人快马加鞭,朝山上的小路赶去。
车马在小路边上的草丛边停住了。
秦凡看见草丛里的萧瑾璃,迅速从马上跳下,跪在了草丛前,“属下来迟,甘愿领罚。”
草丛里,萧瑾璃一身黑袍。
听见声音,他才站起身,纤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黑影。
萧瑾璃抖了抖褶皱的袍子,勾起一块玉佩,冷冷地掀动薄唇,“查清楚,找到失主,带来见我。” 替嫁毒妃是小作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