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苏向晚都被扣在营帐里头,不能出去。
外头因着皇帝遇害的事情,倒是闹腾得很厉害。
姜博文这个人又惯会造势,一时间对赵容显谋害皇帝之事,是群情激愤,恨不得立马除之而后快。
当场就有几个人喊着闹着要拿她这个豫王妃开刀,以儆效尤的。
结果自然是闹不到她跟前来。
赵昌陵派出去对付赵容显的人完全没有回音,还接二连三地损兵折将,看准了她是最后的机会,自是不可能让她出事。
苏向晚一天便安心地在帐中吃了睡,睡了吃,像是打定了主意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优哉游哉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本来就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
况且现在着急的人,应该是赵昌陵才是。
到了第三日,赵容显那边还是全无动静,赵昌陵已然有些坐不住了。
皇后遭了打击,一时半会地没能缓过来,现在不仅不能帮上他的忙,还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另一头的姜博文,也是不紧不慢的模样,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赵容显耗下去。
赵昌陵越想越不对,直接找了姜博文,开口就道:“不能等了,我们得想办法,把赵容显给引出来。”
他毕竟电视剧也演得不少,知晓夜长梦多这个道理。
一件事情拖得越久,变故往往就越大。
现今他们占尽了一切优势,又有人质在手,正是赶尽杀绝的好时候。
姜博文听了他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拿了卜卦的东西,在他面前算了一卦。
赵昌陵自是看不懂的,不过他看姜博文的脸色不怎么好,只是开口道:“一个卦象而已,不能说明什么。”
姜博文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对他道:“这两日,我一直在算卦,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赵昌陵知道他有点底子,这会免不了还是有些在意,便出声道:“这卦象可是有什么问题?”
姜博文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说话。
赵昌陵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道:“有话你就说吧,本王也不是听不得。”
姜博文出了声,却道:“殿下,这是死象卦。”
夜很深了,山间的夜晚又格外阴凉,赵昌陵听他说着这话,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是……指本王?”
姜博文眉头微蹙,摇头道:“或许是殿下,或许是我。”
赵昌陵不由自主地低了头,他盯着那卦象良久,忽然道:“文将军,你怕死吗?”
姜博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自觉地抬起头来。
他想了想,回答道:“殿下以为,我会怕死吗?”
姜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守在西南境上的每一日,他们都是把脑袋挎在腰上过的。
赵昌陵就笑了:“本王也不怕。”
姜博文听着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竟听出了几分悲凉的味道。
下一刻,赵昌陵又道:“毕竟这世上,多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姜博文就明白了他的决心。
跟赵容显博弈,已经是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们两方都没有退路了。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奇异的风,账内的烛火忽地重重摇曳了一下。
姜博文呼吸一窒,忽地就听见帐外传来一阵异响。
赵昌陵也听见了,这会忙不迭就起了身出去。
一直守在外头的姜博武,这会也走了上来。
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蠢蠢欲动的雀跃:“有探子潜入了营地,想来是赵容显的人。”
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赵昌陵也笑了:“本王就说了,他心尖尖上的人还在我手上,怎可能这么沉得住气!”
姜博武忍了两日,想着那日遭袭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能立马带着人马找上前去,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那个叫元思的暗卫,可真是太嚣张了。
上次是他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若说当他的对手,那臭小子还是不够格的。
姜博文看着眼前这情况,已是箭在弦上,不由得开口道:“他既沉不住气了,不若趁机再逼他一把。”
赵昌陵眼前一亮,点头道:“好!就逼他一把。”
不远处的帐内,也正好熄了烛火。
苏向晚在黑暗里躺上了床,慢慢出声道:“终于要结束了。”
希望一切,是好的结果。
第二日天还未亮,苏向晚就醒了。
这两日青梅跟着她,知道她不到日上三竿都不会起身,不由得问她:“今日可是有什么事么?”
苏向晚洗漱完了,又让青梅帮她梳头,这才道:“今日要出去见人,得早些起来打扮。”
青梅也不敢多问。
她估计今日定是有什么大事,也认认真真地帮苏向晚梳起了头来。
没多久,苏向晚说的话就应验了。
帘帐外来了一列兵士,来人二话不说,只吩咐道:“把豫王妃带走。”
这些人来带苏向晚,并不打算让青梅跟上去,只把她拦在了帐子里。
换做是平时,青梅定要跟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的,不过苏向晚事先给她打了底,是以她这会除了心里着急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田野上方的空地里,早已经聚满了人。
见苏向晚终于来了,众人不由得都朝她看了过来。
皇帝出事之后,苏向晚就被赵昌陵的人拘了起来,大家想着她这样的罪人,这会定然是无比狼狈的模样,出了这样悲惨的事,女人总是最可怜的。
结果这会看她神色自若,精神看起来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来接受审判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参加宴会的呢。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地高声喊道:“豫王谋逆,其罪当诛,为告慰先帝在天之灵,应立即处死豫王妃,以儆效尤。”
这话一出,简直是一呼百应。
这些人自然都是妥妥的临王一派,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中立派,在皇帝出事之后,也很识时务地转向了赵昌陵那一边。
想当然,他们对赵容显也是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现在赵容显又抓不到,这些人没有办法,就只能把怒火都往她身上撒了。
赵昌陵看着此下群情激愤,待苏向晚被带到了跟前来,这才抬起手来,止住了众人的声音。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豫王确实是罪不可恕,安家小姐为豫王妃,自然难辞其咎,不过……本王还记得,安将军和安夫人镇守西洲多年,一直对大梁,对皇帝忠心耿耿,为此,本王觉得,还是得给豫王妃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毕竟本王相信,她一介弱质女流,也不过是被豫王蒙骗了而已。”
苏向晚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赵昌陵发表演讲。
毕竟这会什么话都让他说尽了,而不管他说什么,大家也都不会反对他。
赵昌陵看她神色不变,忍不住看着她道:“豫王妃,你愿意将功折罪吗?”
苏向晚笑了笑,应道:“虽然我不认为我有罪,但是现在哪怕我说不愿意,估计也由不得我自己做主吧?”
赵昌陵听见这话,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他不着急,这会也笑了:“本王只是希望,你能及时回头,做出正确的选择。”
苏向晚就道:“正确的选择?你么?”
赵昌陵遥遥看向了远方,这会,心上又涌上了无比强大的自信。
“你知道的,本王是天命所定。”
苏向晚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嘲讽地笑了笑。
这里是剧本所在的世界。
或许真的有天命。
可能所有人的结局都被白纸黑字规定好了,但……又有什么所谓呢?
赵昌陵也不再同她多言,只吩咐道:“来人,将豫王妃缚于猎场之上,一个时辰之后,若豫王没有出现,便让她死于猎物爪牙之下!”
猎场里头,早已经搭好了架子,像古代犯人行刑的刑场一般模样。
苏向晚知道自己会被绑在这个架子上,充当把赵容显引来的诱饵。
赵昌陵和姜博文做到这一步,都是为了逼他出现而已。
没有见到身影的姜博武,现在应该在暗地里埋伏着。
有两个护卫上前来,将她押到了架子的边上,又抽出了粗大的麻绳,一把将她的手缠住,绕到了木架子上去。
绳子十分粗糙,绑得又紧,苏向晚的皮肉嫩,很快就勒出了一道醒目的红痕来。
然而这绳子才刚绑上,从林子里忽然射出了两支利箭。
这两支利箭直冲她来,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准确无误地将绑着她两只手的绳子射断了。
麻绳落地,扑簌簌地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两箭之后,还有两箭。
这两箭是冲着押她的那两个护卫来的。
随着那两个护卫轰然倒地,赵昌陵眸中蓦地涌上了不可控制的兴色。
他瞪大了眼睛,狠声道:“豫王总算是来了!”
苏向晚还没被绑热乎,这会就从架子上下来了。
姜博文带着一行人到了她的身侧,直接将她围在了中间。
那一头的姜博武,已经带着人潜了过去。 嫡女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