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天崩地裂]

　　第4节第九章码头情泪

　　第九章码头情泪

　　殷果和老婆的感情基础，有着铁打的基础。

　　大学毕业在老家乡政府工作时，一次殷果代表乡领导到县里参加卫生防疫会议，会后的工作餐上，殷果认识了今天的老婆芳草。

　　殷果第一次见面就注意到她了，她静静坐在一边，偶尔跟大家说笑几句，跟同桌其他打打闹闹的女孩相比，她举止非常得当。如果能娶个这样的老婆，可真正是放心牌的，殷果想。

　　但殷果根本没有这样的奢望，因为席间听朋友介绍，芳草在县防疫站工作，父亲是县卫生局副局长。尽管如此，席间乘着大家交换联系方式时，殷果也巧妙地获得了她的手机号。

　　随后，以工作的名义，殷果频频跟芳草联系上了。

　　殷果经常对自己追女人的功夫表示满意。他学的虽然是环保专业，但因为自幼广泛阅读，政治、经济、社会、法律以及心理学等等学科均有涉猎，这为他追女人所需要的笔头和口头功夫打下了基础。

　　为了接近芳草，他还专门买了几本公共卫生学方面的学术著作恶补一番，并在跟芳草的交流中举一反三，将其才华和悟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一个小县里也算大家闺秀的芳草，在殷果有事无事的电话和信件中，被殷果的才华折服，并逐渐产生好感，不到一年时间，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但这桩明显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遭到芳草父母的强烈反对。在地下恋情大半年后，芳草执著地将殷果带回家里，结果芳草父母双双摔了杯子躲进卧室，谢绝会客。

　　自尊心极强，也很自负的殷果哪能接受这样的冷落，掉头要走，芳草拍门要父母出来坐一坐，却被局长大人一阵暴喝：如果你继续跟他来往，那就断绝父女关系！

　　芳草已经彻彻底底被殷果俘获了芳心，她立马拉起殷果走出家门，然后跟殷果回到乡政府那间简陋的单身寝室。就在那一晚，芳草将自己完完全全、无怨无悔地交给了殷果。

　　芳草坚信，以殷果的聪明，他能够给自己和家庭一个满意的未来。

　　芳草班也不上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窝在殷果的寝室里，给殷果做饭，洗衣，收拾屋子。芳草父亲本来跟殷果所在乡的领导要好，但实在撑不住面子向他们求助。最好，他只有在电话中向芳草妥协：回来上班吧，好说好商量，当父母的，心都是好的……

　　芳草终于欢天喜地地回县城了，临走她捧住殷果的脸，说：我相信你会让我父母满意的，我相信你的未来！

　　芳草回城上班了。但这件事情给殷果的自尊心造成严重伤害，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刻下四个字：绝对未来！

　　殷果本身也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当年他因考试失误，只上了一所普通专科学科，参加工作两年后，他要强的心理强烈地蹦了出来。很快，他考取了本省一所部属重点大学的政工师高级研修班，需要离岗学习两年。

　　虽然单位里基本工资照发，但毕竟少了一截，而且每月还得承担生活费，父母虽然说砸锅卖铁，把头当作脚来拄，也要拼死拼活地支持殷果再次求学，但殷果每每想到父母那一头白发和满脸皱纹，就犹豫不决。

　　临近开学了，殷果还拿不定主意，而且倍受煎熬。

　　芳草一个电话来了：去吧，我的工资全给你，作为你的生活费和你父母家里补贴家用。

　　殷果于心不忍，还是犹豫不决。芳草来了最后通碟：我相信你的未来，你就要证明给我看，也要证明给我的父母看！如果你没有这个男人气魄，那我们就分手吧！

　　殷果最怕别人看不起他，尤其是怕芳草看不起他。开学的时季，他拎起背卷出发了。

　　出发的头一晚，芳草跟他住在县城一个小旅馆里，两人没有身体的激情，却因为分离而抱头哭了一晚。

　　芳草小时候在姑妈家生活了两年，她最喜欢姑妈捧着她的小脸睡，觉得很有安全感，很温馨。这一晚，殷果也捧着芳草的满是泪花的脸，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会一辈子呵护你，不离不弃！

　　在省里求学两年，殷果已经将芳草完全融合进了自己的生命。

　　本来想尽量减少回县城看芳草的次数，以减轻芳草的经济负担。但每天下午下课，看着晚霞染红天空时、倦鸟归林的时候，殷果不由得鼻子发酸，眼里一幕幕地出现芳草的笑脸。而一到星期五，下午上课时他还对自己说，这周不回去了，节约路费，下个月可以让芳草少寄些生活费来。但每每到食堂吃过晚饭，看到天边又层层红晕时，他就受不了了，拔腿就往码头赶。

　　那时省城到县里还没通高速公路，班车收得早，只有晚上有一班小机动船，在省城通往老家的那条支流上扑扑叭叭地叫唤着七八个小时，才能回到家里。殷果从未舍得买卧票，每次都是买了散票，再花三块钱在录相厅里坐一晚上。

　　船上的伙食贵得要命，殷果每次都是买两个面包糊弄自己的肚皮。

　　每一个周末，只要情绪一激动，殷果就要坐上那班机动船，在次日天还未亮时回到老家。芳草总是早早来到码头，看到殷果下得船来，就扑上去紧紧抱在一起，久久地长吻，久久地热泪长流。

　　两年时间，带给殷果的除了一纸毕业证书，就是刻骨铭心的思念之苦。当然，还有芳草给他寄生活费的那一张张汇款单的复印件。

　　那时复印一次两毛钱，抵得上食堂的一份荤菜，但殷果总是省下一份荤菜的钱，也要留下一个爱情的见证。

　　两年的漫漫煎熬后，芳草等回了殷果。

　　信心满满的殷果已不满足小小乡政府的工作，他报考了县属部门的人事考试。蓬头垢面地熬了20多个通宵，很顺利地考了个全县第二名，却在面试时意外栽水。

　　接下来连续参加3次考试，却一次次遭遇沉重打击。殷果逐渐明白，没有背景，他进城的愿望只是痴人说梦。他一度准备辞掉工作，去广东闯荡，期望上天开眼，能让他衣锦还乡。

　　在殷果悲愤万分、万念俱灰的时候，芳草在家里跟父母大闹几场，她告诉父母，殷果人品不错，也有才学，他是有前途的。如果父母不帮帮殷果，她就辞掉工作到殷果工作的乡下去种庄稼！芳草还告诉父母，她已经跟殷果住在一起了，这辈子不会再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芳草用她的痴情和泪水，换来了父亲的妥协。

　　很快，经芳草父亲动用老关系活动活动，殷果被调进了县委办。

　　但芳草父亲还是没有放心，他通过各个渠道考察殷果。

　　殷果是争气的，他的才能在县委办得到充分发挥，不到半年时间，他就从一名收发公文的机要员转岗为一名县委副书记的秘书，而且在县委办获得一片好评。芳草父亲最终接受了他，殷果由此成为乘龙快婿。

　　殷果也完全接受了芳草的父母，其实他是个明事理的人——芳草父母起初的做法都是一片父母心，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可以理解，而且，芳草父亲帮助他进了县里的要害部门工作，可能改变他的前程。所以，殷果对芳草的父母特别孝敬，如果不和芳草回她父母家吃饭，每天一个电话是不会少的。

　　殷果在县委办很快成为梁柱，各种好评也频频传到芳草父亲那里，芳草父亲也开始对殷果喜爱有加。更让芳草父亲对这个女婿满意的是，在县委办工作三年后，已是人事考试逐渐透明化的时候，殷果又参加了省属部门考试。

　　这一次，他从360多名考生中一路拼杀出来，跨进了省工业厅的大门。

　　省厅调令下来之前，有人开玩笑，不要到了大城市，就把老婆忘了啊？

　　殷果很认真地说，没她就没我，我就是到了中南海，一辈子也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