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天选之人,世上再无第二个长离皇。”苏子裕的心中对楚无瑟从来都是认可的,只是他实在不忍天妒另一个英才。
“他的极致理性,昔日的七国之内没有一个人能与之相比。即使那个令人惋惜的玟玉公子。” 赵琛不战而降,再无临息王,人人皆叹息一句‘玟玉公子’,其实不论二人谁得到天下,百姓都是福。
苏子裕不可置否,赵琛骨子里其实是重于情义大过天下。
“长离皇筹谋十多年,目的从未改变,能抛却个人情私,在于为大道而谋天下,玟玉公子执着的是征战天下的过程,为执念而夺天下,犹如正邪两方。”
“赵琛如何不是部署多年,或许这是命数,犹如你我纵有天道之才,还不是甘心为人左右,辅助英主。”
“师兄,人终其一生,要的究竟是什么,满足己之喜好,还是弃我爱众。长离皇曾道,以己之性命护天下之民之爱,你我都为其之民,云七亦如是,为何不能两全。”
“赵琛确实极为重感情,但他之软肋并非云七,是万民。为万民降于长离皇,实乃大德。若二人位置置换,子裕你猜可是会如何。”
苏子裕怔了怔,似乎他倒是从未想过,若二人位置置换,这个天下又会是谁的?
“师兄想了这么多年,可曾想出答案?”
姬临渊没有说话。最后二人倒是对视一笑,仿佛早已了然于心中。
楚无瑟大一统后,国号改为天楚,年号天云。
是以天云一年。
楚长离做了做了许许多多的措施。上至国法律规,下至百姓的分田赋税,无一不细细究定。包括所有朝臣统一的朝服,并非延用楚国之前的朝服,而是之前的七个不同旧国的人共同完成。
各国的书文虽大体相似,但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楚长离召集各国的大学士,取各国精华,弃糟粕,重新翻印诚新的书文,全统一延用,由温如玉负责。
就连街边道路多宽,马车两轮之间的距离,也都一一规定。
另外,他还单独颁发了一道诏令,就是所有女子出嫁皆可着凤冠霞帔,可同皇后礼,这一道旨意,简直收尽天下人的心。
而让各国各族人融合得最快得一定是联姻,是以楚长离还颁发了几道赐婚的圣旨。
如此一来,之前各国的旧部势力被牵制,还能加以安抚。
云长瑾却娶了一个寡妇,据说是他自己亲自请求的,原来在收编晋国旧部时,云长瑾对晋皇的三皇子妃一见钟情。都担心因为仇杀,会害云长瑾,好在是个温柔贤惠的,识大体,与云长瑾同岁,云七偶然间远远瞧见过一次,倒真是风韵犹存。
四海归一,没有人不服。所有人都感慨,长离皇的英明决断。
在这一系列措施中,唯有其中有梁政与段惊鸿让云七很是好奇,便刻意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梁政主动去请求的赐婚圣旨。云七不得不感慨,楚无瑟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好。仅仅在朝时看了梁政一眼,便封他为楚京第一捕头,不过短短半年,倒是成了人人称颂的楚京第一神捕。
段惊鸿后来都是女儿装扮,烟翠色的衣裙衬得极是好看。而段惊鸿第一眼就被这个言辞犀利,行事如风,极为聪明的少年吸引了。年纪虽小,却有着不一样的老成。
不管是捉贼,还是因公办案,梁政也总能见到段惊鸿跟在他身后的身影。梁政素来不惧得罪人,任你高官贵族,还是皇亲国戚,该拿的人,梁政从不胆怯。明理背后自然会得罪一些人。段惊鸿看着梁政铁面无私的梁政,总是害怕他得罪人,被人陷害。
梁政却道,“皇上是有史以来最为明理睿智的一个君主,我有何惧。”
段惊鸿一脸着急,“可是再明理的君主也防不住那么多小人。”
“上次你不顾一切的,将那个江大人的儿子抓走,关了几个月,你可知那个江大人有多记恨你。”
“我记得你可是去善后了。”梁政眼中笑意甚浓,说话倒是直。
“可我只是一个小小郡主,我做不了那么多,万一哪天你又将谁给抓了,还是个超级大官,我还怎么帮得到你。”
“你为何还不成亲,整日跟在我身后,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可是我一生的追崇。再说了,跟在你身后怎么了,可比以前我一个人安全多了。”
“你可是堂堂郡主。”
“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顺位郡主,那些有封号的郡主才厉害呢。就像以前的护国郡主云姐姐。”段惊鸿说到云七又停住了,觉得此时提云七不大好。
梁政不仅不避讳,反而一脸赞赏,“对于这位曾经的‘护国郡主’我也确实领略了她的不少厉害处。”
段惊鸿一脸惊讶的看着梁政,云姐姐即使在赵国也是王妃,梁政怎么会经常与云姐姐有交集呢。
梁政却笑而不语。
云七听说让梁政下定决心请求赐婚是在一次破案中。
梁政十分谨慎,这座荒废的宅子居然处处设下了机关,稍走错一步便会陷入机关而死。梁政见段惊鸿十分乖的跟在身后,更是半个动作不敢做。回头问道,“你不怕?”
“怕,可是怕有什么用。”段惊鸿眨着自己的眼睛,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梁政看着故作坚强的段惊鸿没来由一阵心疼,右手持剑,左手紧紧牵着段惊鸿,一步一步,终于二人走出了这种废宅。
劫后余生,让二人充满了庆幸和激动。
“明明都要吓哭了,还忍住干什么。”梁政安慰道。
“不行,太丢脸了。”
“想哭就哭,你在我面前丢的脸还少。”
终于段惊鸿忍不住了,还是哭了出来。突然,梁政一把抱住段惊鸿,“没事,我一直在。”
哭过之后的段惊鸿尤其爱絮叨,讲了自己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她从小便没有娘亲,在那个侯府,她只能自保。所以她很是羡慕长月,有父母,还有哥哥宠着,她更不能像云长月那般任性。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
梁政也是孤儿长大,曾属赵琛军营之下,后来因犯错,赵琛将他逐出军营,被当时的赵京府尹看中然后推举,最后当上了一个大理寺少卿。在那几年,他年少轻狂的性子收敛了太多。
听到这,突然云七问赵琛,梁政在军营中可谓是他一手提拔出来,为何后来又将他赶出军营,赵琛却道,“他年少气傲,极其聪明,可有时会过于冲动,行军打仗最是忌讳,不如放他在那波诡云谲的京城压压性子。”
听完这些令人称赞的事情后,赵琛一脸兴致的问着小五子最近可有发生何事。
“王爷?”小五子支支吾吾道,有些犹豫。小半年从不曾问朝中事的王爷似乎什么都知道,这次特意让他打听朝中事物。
“说。”
“这两日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长离皇下令坑杀了四百名术士。”
“为何?”一旁的云七听了,眼中不解,却没有什么动作。
“不知哪里来的四百多名术士,在天楚北方一带四处进行游说,所游说的内容皆是反天楚之词。一开始长达十多天,朝中都无指示,直到前两日,那四百多名术士云集在云城,游说之词更加猖狂,已经引得云城许多百姓纷纷跟随。”
“一出手就是活埋了四百多名术士,这样残忍果决的手段,倒不负长离皇之盛名。”赵琛有些欣赏的说道。
小五子不解,一向“仁”治天下的长离皇,突然下了这般狠的杀令,此间出入太大。“王爷为何这样说?长离皇不是一向以仁治天下,贯彻民心,这杀伐果决的手段倒像是…”
“倒像是我的手段吗?”
“昔日以仁孝得民心的是长离太子,不是长离皇。一统七国的土地容易,但七国的百姓,各阶层士族大夫及归降的皇族,还有商民,各种势力盘根复杂,不是简简单单的恩惠能统一的。”
小五子细细一想,有些豁然开朗之势,“之前听苏先生道,朝堂上的各位大人都是唾沫横飞,对于各种治国之道全是据理不让,而术士之乱后,这两天的朝堂之上皆是噤若寒蝉。”
初时为了暂时先稳定朝纲,楚长离倒甚是宽容,也对各国有影响力的官员加封,以至于后来有溢出之势。
如今,这一令下,倒有敲山震虎之势。朝堂安静了不少,还有些德高望重的多年元老嗅出其中形势,纷纷选择隐退。 云是人间孤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