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凝跪着的地方竟然被染一片鲜红。
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林凝小产。看这状况,孩子除了是他宁钰的还能是谁的。
明寒突然无声的笑了,“原来如此。”明寒心神一震。怕是三月有余,怪不得一向被人称赞的大家闺秀,竟会不顾世俗眼光,不顾那人是否已有未婚妻,来向她求赐婚。明寒闭上眼睛,她每回没有求生的欲望时,上天总是将她拉回人间再受一道折磨。
宁钰看着这样的明寒,眼神没变,妆容没变,言行举止都没变,可是心再次变了。明寒看着宁钰,原来人可以虚伪到这种地步,明明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还能责怪她给她们赐婚。
“将军总是能给明寒不一样的惊喜。看来那这婚期得提早了。”
明寒丢下一句话,“平儿,钦天监择出的婚期是何时?”
“原本是两月后。”
...
“不如就三日后吧,刚好四月十五。这是林太傅亲自挑选的好日子。”
“谢皇后娘娘。”宁钰面无表情,抱着转身离去。
“等等,可还记得,你的承诺。”
“从不曾忘却,可你几次在死亡边缘都不肯用。”
明寒突然想到了什么,邪恶一笑,“宁将军,你是有兵权的人,你想要救林太傅,可以发兵起事。”
“真是好有心计的皇后娘娘。”宁钰恼极,直接将人抱去太医院。
紧接着沈离秋一身朝服踏步进来。
“你不知这是在报复宁将军还是报复自己呢。”自沈离秋检举了张家后,便再未唤过明寒的名字。沈离秋是张家养子,说是养子也不过是一个说法,沈离秋在张家仅仅待了四个月,还是因为明寒一句话留下来的。后来便离开自行进京考取功名,直到明寒得宠,沈离秋被调回京城,地位飞升。
明寒没有答话,陷入沉思。
“你之才与魄力,早在张家时,臣便知道。”
明寒抬眸看向沈离秋,疑问的眼神。
“看得懂文史和兵书的明寒,能差到哪里去,只不过你从前过于善良,对于你娘亲的情感纠结,才会变成今日这模样,但凡你从前狠下心,也会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张家于你有养育之恩,你却也下得去手?”
“我到张家已有十六,能靠书法字画为生,总共十月,实则待的不到半年时间,严格来讲算不得养子,张父不过是个半个文生,他希望我考取功名替他争得名声,我也做到了。如今他做了有违国法之事,我自是大义当先。”
沈离秋一直便是如此,说话,温柔而疏离有礼,有时那话语让人不爽,却半句抓不到错处。
“其实,你便真的以为我沈离秋刚入京时便有那么大能力可以只手遮天吗?宁世子也曾伸出过援手,只是他过刚易折。”
“你能保护自己便好,其他的又何必管那么多。”
明寒身子也是越发虚弱,说完便突然向地上倒去,沈离秋手疾眼快,向前一步稳稳接住了明寒。当他手握住沈离秋的手腕时,脉象顺手一把,惊怒的眼神顿上眉头。一把将人抱向殿内...
齐国承佑十三年春,行刑当日,乌云密布。
沈离秋监斩,场上有着林家几十口人,窦氏张家几十口人,观看的百姓人挤人,整个场面倒是十分壮观,更是辱骂声一片。那些人的辱骂声被轰隆隆雷声掩盖,其中有骂被斩的,也有骂明寒的,骂沈离秋的也有...
听着沈离秋的监斩令,刽子手的无情刀终于落下,无数的鲜血向四处蔓延,整条街道都被染红...
西城墙处,明寒看着这一切,却只觉得,她终于把着肮脏的血脉彻底清除了。这一刻,明寒觉着无比的轻松,她突然好想从这城墙上跳下去。鬼使神差的明寒,竟一只手攀上了那城墙,边上的魏总管一声主子终于将明寒的思绪拉回。
而在高高的东城墙处,站着一身喜服的宁钰和晕死在他怀中的林凝。宁钰让人将林凝送回府中,自己朝明寒大步走去。
宁钰曾经对明寒说过,你比所有人都善良,你可以以德报怨,即使一个陌生人你也可以不顾一切帮他,只要你愿意。这些年来你更是纵容那些所谓的亲人向你无止尽的索取。别人的恶语相向,你也可以一笑而过,毫不在乎,似乎从未见过你生气。唯有两次,一次因为你娘亲,还有一次不知是不是天牢那次,你其实心里怨我,却什么都没有说,还可以笑得像个孩子。
难过是因为在乎。
明寒你心中一直住着一个魔鬼,之前不过是被压抑着,人的承受能力有限,你终于爆发了。你从没有那么伟大,为别人而死的事,包括试药,你只是想解脱,逃避,如今避无可避。你心底充满着无限的怨恨,其实你一直想找个机会释放,如今这个心狠手辣的人才是真正的你,明寒,你本性如此。
“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林凝越是好,代表你心中越是渴望和她一样,这是你的嫉妒心。这些年你伪装的可还好。”
明寒回头,冷笑一声,“宁将军这么了解我啊,记得当年那老和尚说我煞气重得很,宁将军不是一心想拯救我么,怎么变得如今这模样了,只会口舌之争。”
“即使林太傅有罪,也轮不到你来下这旨,更不能牵扯那些无辜。”
“曾经军令如山,铁石心肠的少年将军,对国法家规半点不能允许破坏的人,变得这般仁慈了么。”突然声音一转,明寒冰冷的声音低沉至极,“还是说为了你美丽温柔的未婚妻?”
“明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宁钰气急,用手捏住明寒的下颚。“你虐杀生父,毒杀生母,滥杀全族,会被史官记入史册,会背上千古骂名。还有那些被你革职斩杀的大臣,一旦你没了权势宠爱,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下场,你会比你所憎恶的人惨上一百倍。你再恨这个世道,皇宫,会有人去管,轮不着你去沾染那鲜血。”
“哪有手刃解气。你说了,我心中的恶鬼被放了出来,关不进去了。除了他们的死没有任何解救方法。”
自此,宁钰对明寒态度冷淡至极,言语也总是带着些刻薄。
宁钰觉得明寒无可救药,愤怒地甩袖离去。
大雨冲刷了三天三夜,那刑场处依旧能闻到些许血腥气息。而林凝大病一场,身子虚弱至极,整日郁郁寡欢。 云是人间孤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