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三年一次的秋猎大会,明寒本是不欲去的,沈离秋倒是劝了好久。
“你的骑术可是不差的,都来了,不试一试?”沈离秋颇为期待的眼神。
明寒十分好奇,她喜欢的这些东西,沈离秋是如何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若是对一个人上心这么久,连一点喜好都不能满足她,我堂堂沈相是不是该卸任了。”沈离秋挑眉。
“都好几年未曾碰过了,应当是不会了,可不能当着满朝文武摔下来。”明寒难得的扑哧一笑。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尽管随着性子来,不是有我吗?”
“那剩下的日子,不是要孤度余生了。”
“想去就去,沈离秋何时让你失望过。”
听闻此话,明寒颇为动容,确实他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当时的无心一句话,竟换得他这般回报。可是身份有别,她只能孤老宫中,他亦不可能永远护着她,该是独自面对的,谁也替你抗不了。
罢了,就让剩下不多的日子过得舒心些,她如今堂堂大楚太后,又何惧那些,起码这两年,沈离秋也不会倒台。
明寒走到那精挑细选的一匹汗血宝马身旁。围绕着马头看了一圈,眼里止不住的赞赏,这马竟比塞外的良驹还要精良些。
明寒手紧紧握住缰绳,一脚抬起,踩进马蹬,灵动的身姿轻轻跃起,又快又稳。
听着一声‘驾’。明寒已奔出去好远。
明寒才发现,沈离秋竟驰马在她侧后。惊讶过后的明寒,勾唇一笑,快速加鞭,扬长而去。一匹火红的骏马奔驰在宽阔的草原上,马鞍上的铃铛交错响起,长鬃飞扬,人美如画,绝美的身姿宛若蹄尽山河穿过深林。而一旁的沈离秋同样骑着红棕烈马,同样的铃铛配鞍,青衫广绣随风齐驹,风华恣意,唯有那宠溺的眼神让他与这场景格格不入。沈离秋总能一直稳稳跟在她的身旁,却从没超过她。
明寒看向沈离秋,不由得看痴了,风华绝代,大齐沈相当如是。她今日才是知道齐国流传这话的意思。
心神突然一失,明寒一个不稳,缰绳没有勒住,就要滚落下马时,沈离秋竟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明寒瞬间就不怕了。
最后,沈离秋的双手竟被勒出血痕,可见那烈马多难驯服。
明寒愧疚的给沈离秋上着药。明寒记得沈离秋是个文人,从未听得他习武,他那双手从前也是骨节分明极为好看的,今日细看,也是粗糙了不少。
后来明寒听周冷说道,原来是他为了她能安心骑马,在她身边能随时护着,去足足练了许久。
若不是沈离秋时常进宫陪着明寒,带些新鲜玩意,明寒怕是不知做什么。
“”
这只鹦鹉是沈相家的”
“这画作也是沈相家的”
“这乐师是沈相家的。”
“怎么,一个乐师留在宫中让哀家听两天都不行了吗?”明寒怒气冲冲,这个沈离秋最近越发的放肆了,总是拿一些好玩好吃的东西给她,却让她连个瘾都不过,就拿走,留下一句这是沈相家的。
这日,朝中无什么事,明寒便悄悄微服去了沈相家,想去瞧瞧这人再弄什么鬼,还有哪些好玩好吃的东西。
沈离秋竟然不在沈府,只有他身边无比靠谱的小寒子在,小寒子倒是让她为所欲为,也没有暴露她的身份。
沈离秋的府邸还真是别有洞天,竟让人有些舍不得走了,唯一遗憾的是沈离秋不在府邸,下次再来怕是不知何月,亦或是不知还有那岁月。明寒嘟囔着,到最后一句,竟是感慨。
忽的听得一句,“既然不想走,何不留下来。”明寒转过身呆呆的望着沈离秋,“你回来多久了。”
“不久,刚好听见你说的这些话。”
明寒撇撇嘴,没有言语,历经千帆,还能有这样的心态,实属偏爱。
“鹦鹉可是有趣?”
“有趣。”
“这院子里的满园花色可是好看?”
“好看,即使宫中也不曾有。”
“那酒酿圆子,桂花糕,叫花鸡可是好吃?”
“再无吃过比沈相府得厨子做的更好吃的。”
“那素衣,丝绸,襦裙可是舒服随意?”
“没有半点沉重的压力,心情也会随着舒适的衣裳自在。”
“那为前朝王妃所作的曲子可是悦耳?”
“好听。”
“那些奴才婢子可是伺候得舒服?看着顺眼?”
“个个身怀绝技,又幽默至极。”
“这样的日子可是喜欢。”
“怎会不喜?”
“可是留下来?”
“留...”明寒说到一半,“怎么留?”
“住在丞相府。朝堂一切有我。”
“”
要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他竟花了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想起前几日,她因私在朝堂上故意责怪他几句,那般能言善辩的他竟然只是笑着答,“太后娘娘说的是。”不做任何反驳。
明寒看看手中的腕线,还剩多少日子呢,能不能活得快乐点。
“好。”
住在沈府,明寒却是格外的自由,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会去好奇她的身份,更是听不到任何闲言碎语。明寒想想也是,能够入宫见到她的却是也没几人。
沈离秋给她精心安排了一个院子,离他得书房极近。只是院子并未取名,明寒看着满院得花,便随即写下了院名‘秋寒小榭’。
住在相府的明寒,倒是知道了一个人司空芷。听周冷说道,司空芷之前常常随意进出相府,对府上的人脾性倒是极好,相府的许多人都曾认为将司空芷会是未来的女主人,司空芷是前丞相司空正的老来得女,而司空正又是沈离秋的老师。
但自明寒来后,沈离秋便不再让司空芷随意进出相府。
而司空芷知道相府的秋寒小榭住着一个神秘女子,几次好奇想见,却总是错过没有见到。
大楚最热闹的不是年初一,而是年后的闹元宵。
满京城的积雪,依旧抵挡不住百姓的热情。到处都是红灯笼,月亮也十分的配合静静挂在天上。
...
突然,明寒被一叫‘秋茶’的茶楼所吸引。只见门口坐着一个老先生,卖着字画,边上挂着一上联。
老人见明寒二人到前,立马起身道,“二位,不如对对这联,若能对出,便可在这秋茶喝到珍藏几十年的银尖花茶。”
“松叶竹叶叶叶翠。”
明寒仅仅思索了几个眼神转动的时间,便对出下联“秋声雁声声声寒。”老人连连称秒。但似乎明寒并不满足于喝茶,反而对这楼的主人甚感兴趣。
“老先生可知这秋茶的主人此刻可在这楼上。”
“这就不是老朽知道的了。”
“设置这对联,不过是寻有趣之人,今日这般热闹,想必这楼主人想找的人定会出现,所以应是在楼中,还请老先生明示。”
“姑娘倒是世间少有,大概姑娘就是楼主人要找的人吧,但还请姑娘再对出一联,便为姑娘引见。”
“先生请讲。”
“佛脚清泉飘,飘飘飘,飘下两条玉带。”
明寒心道,看来这楼主人确实不大好见,还在沉思。
忽的听到沈离秋一句,“源头活水冒,冒冒冒,冒出一串珍珠。”
明寒咦了一下,带着些崇拜的意味,打趣道,“才不外露,看来这京城第一才子应当是你才对。”
沈离秋不自觉的笑了笑。
二人被引见到一个雅间,出现在二人眼前的并不是明寒想象中的中年男子或是老人,
竟是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女子倒是不见外,直接说出自己的名讳‘卫泠’。
“卫姑娘一个人竟能经营这么大一茶楼。”
“祖上世代经商,不过是嗟来之食罢了。”
... 云是人间孤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