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子沟下河院经历了无数劫难后终于平静,东家庄地在春暖花开的时日闭上了眼睛,临闭眼时他终于看到第三个孙子。同一天的下午,奶妈仁顺嫂也在后院落了气,她死得很平静,只是那对空落落的大奶咽气的瞬间突然弹跳起来,发出一片暗光。
出乎沟里人预想,奶妈仁顺嫂得到东家庄地一样的厚葬,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竟跟东家庄地葬进同一座坟里。
后山中医刘松柏意外没有得到女儿灯芯的邀请,作为亲家,他失去了为东家庄地送行的机会。断了腿的孙六一回到后山,中医刘松柏便清楚,他跟下河院的关系,算是完了。下半辈子,他只能守着从孙六手里串通来的银子,孤独地打发时日了。
可那点点银子,哪是他这辈子的目的!
一生算计,最终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后山中医刘松柏真是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咋?都怪他,养了个心硬如铁的好女儿呀——
葬完公公,下河院新东家灯芯庄重宣布,将南山煤窑全部交到了草绳男人手上,将油坊交给了木手子。煤窑和油坊的入项,双方五五分成。自此,菜子沟又多出两个小财主。
那水磨,新东家灯芯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每天夜里,她都要去水磨旁站站,那如梦如幻的声音,辗得她心里很难过,却也很舒服。
沟里的太阳依旧明媚地照着,一沟两山的菜子将掩不住的芳香送到人间,菜子沟风和日丽,一派祥和。
这年油坊开榨时,一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沟外小巴佬来到油坊,新东家灯芯怀抱儿子石蛋仔细地盯了他问,叫甚名?小巴佬勾着头,胆小如鼠地说,八柱。那声音,恍然之间就让灯芯想起什么。新东家灯芯“哦”了声,这名好,这名吉利。一旁的木手子还要细问,新东家灯芯说,留下吧,这娃儿细皮嫩肉,白白净净,招人疼爱。
三十四岁的新东家灯芯一路念叨着八柱,从油坊回到下河院,下河院掩映在夕阳下,把一幅壮观之美呈现给她,她凝望许久,忍不住在石蛋脸上狠嘬了一口。
穿过长廊时眼睛猛地被廊里意外的场景刺出了血,鲜血汩汩中,看到马驹正在长廊里撵着要脱蒿子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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