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
第23节第二十一章查查查,触目惊心〈1〉
人大会闭幕的当天晚上,张平波就和联合调查组组长、中纪委的监察室刘主任以及调查组成员,同机飞回省城。省纪委的商副书记到机场把他们接到宾馆。刚安排好住宿,时间已过了夜间三点了。张平波刚准备脱外衣躺下,手机就响啦。
“张主任吗?我是谢榕江。”
“我是张平波,有情况吗?”
“李江锋报告,发现制衣厂的临时仓库来了八辆大卡车正在卸货,请求行动指示。”
“等一下,别挂断,我向调查组组长刘主任请示一下。”
张平波敲开了刘主任的房门。“刘主任,滨江市公安局长谢榕江同打来电话,布控小组发现情况,请示如何行动。”
“具体情况呢?”
“他们发现海阳县有漏税谦疑的学生校服供应商的临时仓库,有一批卡车正在卸货。”
“如果现在立即查封,证据充分吗?对下来的调查有利吗?”
“这要认真考虑一下。”
“那好,我们找商副书记碰个头吧。告诉谢局长,别走开,等一会我们给他电话。”
俩人来到商副书记的房间,刘主任把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
“中纪委领导对调查方式有什么具体指示吗?”商副书记问道。
“有过要做到证据确凿的指示。”刘主任答道。
“那么我们现在查封他们的仓库,我认为不利于掌握证据。有进货必有出货,才算完成买卖,才能征税。”商副书记说。
“对,今天进货,那明天、后天,短时间内必然把货全部送出去。我们就在掌握他们供货量时,查封工厂和仓库。最好是在大部分货物出完而仓库还有一部分的时候动手。在他们出货时要把出货的现场拍照、记录。”张平波分析说。
“那好,你要通谢局长电话。”刘主任对张平波说。
“谢局,我张平波,中纪委监察室的刘主任要跟你通话。”张平波把手机交给刘主任。
“谢榕江局长,首先请你向担负布控任务的干警转达问候,大家辛苦啦。对目前情况,还得同志们再坚持下去。对供应商出货仓库现场继续监视,做好对出货现场的拍照、记录、跟踪,并及时报告,特别是他门出货过到一半的时候。”
“好,我们一定按照调查组的指示行动。”
刘主任挂断电话后问商副书记:“从省城到滨江市有多少路程?”
“有四百多公里。”
“调查组全体同志明天七点钟出发,赶往滨江市,你安排车子。”
“只是北京来的同志太辛苦啦。”
“在一线布控的干警更辛苦。我们必须马上进入滨江市,才能更好地指挥和调查。”
昨天夜里,李江锋足足盯了一夜,一直到八辆大卡车卸完货开走,才趴在方向盘上迷糊一会儿,就被同事叫醒。睁开眼一看,天已大亮。“李队,有情况。”李江锋接过望远镜,朝仓库那边看去。乖乖,十辆小货车一字排开,停在仓库门门等着装货。
“快拍照,一定要拍下车号,记下来。来,你盯着,我记录。”
“李队,有点问题,这么多车子,等下跟综可吃不消。”
“对呀。得把全组的人和车调过来。”李江锋拿起对讲机,“呼叫谢局,呼叫谢局,我是李江锋。”
“我是谢榕江,请讲。”
“我这一下子来了十辆小货车,腾不出人手跟踪,我要把全组其它地点的人手都调过来,重点监视这里。”
“好,你盯住那里,把车号报给他们,让他们在海阳县城分头跟出去。可别忘了拍照。”
提前到达滨江市的联合调查组成员,已经分头走访了二十多所中小学。今天中午,调查组的两位同志在海阳县教育局教研室主任的陪同下,来到了下塘镇的云里小学。小学的邱裕明校长接待了他们。
“欢迎,欢迎,欢迎县局的领导前来指导教学工作。这可是我们这半山区小学难得的机会。”
“今天是教育部的同志要了解素质教育的情况。”教研室主任介绍说。
“难得,难得。”邱校长一听是北京来的,心情真有点激动。
坐定后,两位调查组同志中那位年长的同志说:“我们这次来是既了解城市也了解农村,既了解平原地区也了解山区,目的是了解在提高素质教育中,现有教材的使用情况。是随便了解一下,不做任何定性。”
“这可叫我咋汇报呢?”邱校长有点为难地问教研室主任。
“你就谈谈学校现状和老师如何上课把。”
“这倒容易。我们云里村一千多人口,适龄儿童基本都上学。学校现有六个教学班,一百二十六名学生,教职工七名。说起教学,我们现在还靠‘三个一’。”
“什么‘三个一’?”调查组那位老同志问。
“就是一本课本,一张嘴巴,一支粉笔。”
“呵!那参考资料什么的,有没有?”
“什么习题集,AB卷,同步训练集题集,倒是有,那是镇教委办、教委局订给学生的。呵,这就有一本哩,刚来的。”
调查组那位老同志接过一看,是一本六年级同步训练,翻了一下,既没有书号,也没出版社,只有印着书价七块半,便问教研室主任,“这书是哪编的?”
“好象是省教育厅吧。”教研室主任不肯定地回答。
“一般订辅导资料是你们教研室安排的吧?”
“这个……我们只是指导和推荐。订不订还得看学校的。”
“邱校长,一般订学生学习资料什么的,是如何安排的?”
“镇教委办的领导开会说县局领导要求订啥资料,我们就订啥呗。会上布置的工作,又对学生有帮助嘛。”
正说着,上课铃响了。邱校长提议校园里走走,“好,看看吧。”几个人走出办公室,在校园转了一圈。六个教学班,一上课,六位教师进了教室,就只剩下邱校长一人没课。忽听校门外有人喊着:“他裕明叔。”只见一位五十开外的农村妇女,领着一小女孩站在校门外。
邱校长他们几个也就走近校门边,“是驼嫂啊,小丫都上二年级啦,咋还得你这当婆的领来上学呢?进来吧。”
“你不知道呢。你们今早发衣服,晌午穿回去,也不知丫头咋拽,把个袖给拽出来,在家抹鼻子呢,说是没穿校服不给进校门,这不,我给领来啦。”边说边把那掉了袖的校服举给邱校长看,“你看,你看。”
“小丫,你上课去吧。”邱校长让那学生进了教室,又对驼嫂说,“他驼嫂,你把个校服拿办公室呗,我明个问问可不可给小丫换一身。”
驼嫂拿着校服走进办公室,手里提着那断袖,不经意地说:“这衣服也太不经拽啰。他裕明叔,这一身衣服该多少钱?”
“六十块。”邱裕明不经意地答道。
“啥?六十块?就这料子,这针线活?”
“咋啦?”邱裕明睁大眼睛反问道。
“他裕明叔,你也太黑了。就这料子,这针线活,一身就卖娃六十块。你太不地道啦。娃们长大可不认你这叔。”
“啥?我黑?他驼嫂,可别睁眼说瞎话,都乡里乡亲的,我要黑呀,你都住小楼房哩,我还住瓦房。”
“那咋就一身要六十块?”
“那是上级政府定的价收的钱。”
“要是政府收的,我可没话说。政府要没钱花,也不能这么刮娃。嘿,我也闹不懂这事。他裕明叔,反正小丫这身你得给换了。”
“放这吧。我给问问,争取换一身呗。”
送走了驼嫂,邱校长有点无奈地对两位调查组同志说:“你看这事闹的。”
“群众不理解,有些偏激,多做点解释吧。”
“也不算偏激,都乡里乡亲的,有啥说啥呗。可就我,教了近三十年的书,从民办教师到校长,没给乡亲戳过背,可这几年就这校服的事,没少给乡亲问了个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