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
第14节第十二章救娘救娘,还是要救娘<1>
南方的冬天也许比不上北方的冬天冷,但也许穿得太单薄的缘故,走出教室的吴淡雅还是觉得冷。今天的期末考试,觉得还可以,这多少抵了点寒意。
“吴淡雅。”吴淡雅抬头一看,是政治辅导员。
“辅导员,有啥事?”
“你老家有人找你,说有急事。刚才考试没敢打扰你,你快去传达室。”
一听有急事,吴淡雅赶紧跑去。
传达室里一位中年农村妇女一见吴淡雅就跑出来,“阿雅,可找到你啦。”说话时一脸的慌张。
“六婶,是你,啥事?”吴淡雅一见邻居六婶的神色,就预感大事不好。
“唉,今天早上派出所的公安还有戴大盖帽不是公安的人去你家,……然后,你娘就晕过去,醒不过来。”六婶的话有点乱,吴淡雅赶紧问:“我娘现在在哪?咋样?”
“急救车拉到市中心医院去啦。”
“那快带我去。”吴淡雅已经开始慌乱了。
赶到医院,淡雅娘已被救醒过来,送进观察病房,邻居六叔、老杨大伯、老杨大娘陪着。吴淡雅走到病床边,轻轻地叫了声“娘——”
听到女儿的叫声,淡雅娘努力地睁开眼睛,“雅儿,你咋来了?不用上课?”
“早上考试完了。”
“呵。快谢过六叔他们,多……多亏他……们啊!”淡雅娘努力地把话说完,又悉悉嗦嗦地把在手里的一团纸交给吴淡雅。“这……这是咋的?”
吴淡雅打开一看,判决书,看下去,维持原判,维持原判……吴淡雅心里清楚了,那苍白的脸也有点涨红。
吴淡雅流着泪把事情讲了一遍,对着娘说:“我爹全是为了我。”
淡雅娘欲哭无泪,长长地叹了口气。
吴淡雅又转头对六叔他们说:“六叔,谢谢你们,淡雅我会记着你们的大恩大德。”
“孩子,别这么说。谁家没个小灾小难,乡里乡亲的,都该尽心啊!你可要挺过去啊,用心读书,给你爹娘争口气。”老杨大娘流着泪拍着淡雅的手说。
“阿雅,你爹不在,还有我们呢!你就放心考试去吧。下午医生安排给你娘检查,有我们撑着。”六叔说。
吴淡雅感激地点了点头。
张平波和谢榕江、李江锋三人在谢榕江办公室里静静地坐着。李江锋看着两位领导的表情,知道他们都在为自己难过和过意不去。
“两位局长,不是还没到世界末日嘛,我接受组织的安排。”李江锋反而安慰起两位领导来。“我这就到滨江公园派出所报到,那里也需要人嘛,再说,当个片警也还穿着警服嘛。”
“可你正是干事的年龄,我们想干的事还好多要靠你去做呢。要是能撤了我这老头,保住你,该多好啊!”听到张平波的话,谢榕江只能报以苦笑。
“说到那事,我想跟两位领导汇报一下。我去了解了海阳县教育系统的两个主要供应商,县城文化教育用品厂和海阳金溪镇教育制衣厂,从生产规模看,都是小企业,都不足以供应海阳县二十多万中小学生的作业本和校服,而这俩厂子的生产规模和税务部门对他们的征税情况应该说是相适应的,可他们确确实实是供应了海阳县二十多万中小学生的校服和作业本,那么问题出在哪呢?”李江锋讲到这里顿了一下。
“对,问题出在哪里呢?”李江锋的话马上引起张平波极大的兴趣,缓和了他沉重的心情。“这又跟教育系统的资金支出有何联系呢?”
“有,联系大着呢。我在调查中,无意中都听到两个厂的员工讲过,他们厂都租过临时仓库,这就是问题所在。我分析了一下,按照他们的厂房、员工、设备等,只能供应极少部分,那么绝大部分来自哪里呢?只能是临时仓库。临时仓库的货就是那供应量的绝大部分。”
“那弄清这个问题,如何弄清是否有人从中渔利?”谢榕江问道。
“这还得从税收入手。由于教育系统凭收款收据或支出凭证而不是发票入帐,那么供应商就可以钻空子不把临时仓库的货值入帐,税务部门难以征到这一部分的税收,至少这一部分应交税款就成了人家渔利之物。我们不妨举个例子算一下。”
李江锋从办公桌上找来一计算器,边算边说,“以校服为例,如果按李小东的说法,一套六十块,搁自由市场才二十块,那每套得征17%的增值税和利润的33%所得税,加上其它税种,每套大约得征二十四五块的税款。海阳县二十多万中小学生,每年每生就做一套,也得近五百万税款漏征,成为某些人渔利之物。如果连续算上十年……”李江锋还没讲完,张谢二人就都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李江锋。因为别说十年,就一年,如果估算相差不远,并且就装进个把人腰包,那可是比刘青山还刘青山,比李子善还李子善。
张平波在想,李江锋的调查,无疑是迈出实质性的一步,刀尖已经顶上人家的后背,站在马蜂窝的前面,棍子己经快捅进窝里了。他的调查是自己让他干的,可他却要如此受委屈,这个屈,应该由自己来受啊。想到这里,轻呼了口气,拍了拍李江锋的肩膀。
谢榕江也在想,太可怕啦,果真是捅了马蜂窝,要不然那来这个大的阻力,还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撤掉眼前这年轻的干将,损失太大了,今后的工作就难做了,而眼前的事要想做下去,更是离不开他呀。
“那么,如果规范了教育经费的支出,那部分应征而没有征到的税款,想渔利也不是那么容易呀。”张平波看着李江锋问道。
“对,对。”李江锋有所悟地说。
“那好,我争取在市人代会提议案,争取形成条例,加以规范。”
“能通过得过吗?”谢榕江不无担忧地说。
张平波有点低调地说:“尽人力吧。……我们总该还得相信党,相信广大的人民群众吧。”说到这里,打起精神说,“这事就交给我这老头来做吧。呵,小李,你就暂时安心到滨江公园派出所报到吧。”
“你收拾收拾,我派车送送你。”谢榕江说。
“不用啦,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经侦科的工作就由谢局安排吧,我就回避,免得再起是非。车就不要派啦,我自己去吧。”
张平波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真过意不去,有种负债感。“小李啊,我可欠你太多啦。”
“老张局,您今天咋啦?可真有点多情善感啦。”李江锋说得自己鼻子有点酸酸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未到动情处。打我把你调到刑警队到今天,除了案子还是案子,你都三十啦,还没成个家。嘿,我和谢局,主要是我,欠你个媳妇,欠你个家啊!”
“两位领导,面包会有的,媳妇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李江锋学足了瓦西里语气.
“这也是正事,不能嘻哈,到春节前要还没眉目,把你的打算和要求告诉我,我和张局替你张罗。记住啊。”谢榕江在李江锋出门前又叮嘱了一句。
吴淡雅下午真是人在教室,心在医院,草草地答完题,就勿勿赶往医院。真是屋漏惨遭连夜雨,爹为自己入了狱,娘又病倒入了院,叫自己一个女孩子如何撑起来。
吴淡雅刚进病房,见娘正脸朝墙睡着。见六叔他们四人都在,便轻声问,“下午检查咋样?医生咋说。”
六婶过来咬耳朵,“医生还没说呢,查了老半天,转了好几个房子,用了好些机器查呢,也不知咋样。”
正说着,一位年轻护士走进来,看了一下淡雅娘,叮嘱患者醒后记得去值班室通知她来打点滴。
护士临走出病房时问道:“谁是14床患者的直系亲属。”
“我。”淡雅不解地答道。
“跟我到医务办公室来一趟,主治医生有事跟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