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排练，姜糖本着“既然来了就该好好表现”的求好心情，不再扯着嗓子胡乱嘶吼，而是平平静静地唱完了《雨淋霖》。
岂料得到的评价却是“平平淡淡，毫无特点”，气得她第二遍再上场时，直接放飞自我，亮出她那连猪听了都会被吓哭的狂野派唱功。
没曾想，礼部的官员把手一拍，居然十分欣赏：“太有新意了！本官在朝多年，见过歌者舞伎无数，却从未听过如此振奋人心的歌声，唱得好！记得到了陛下跟前，一定就按照这个唱法来，越亢奋越好。”
一阵阴风吹过，姜糖咂巴了一下嘴，耳尖地偷听到某位乐师骂了句脏话。
事后好久，姜糖才想通，礼部之所以会看中她那一派唱法，估计是因为陛下年事已高，得了重听，太过轻柔与普通的唱法一般人虽能接受，却不适合他老人家。这样看来，姜糖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排练了一上午，下午稍事休息，翌日大家就要进宫献艺。
姜糖料定杜韶灵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游踩中京街道的大好机会，索性什么都不干，妆发齐整地坐等她来敲门，结果干坐了老半天也不见她来，正有所疑心时，古沉突然显出身形：“难得有空，我想去听曲。”
姜糖嘟起了嘴，“我怕韶灵约我逛街。”
“她不会来了。”古沉竟铁口直断。
不由姜糖害怕起来：“你……你又怎么她了？”
“没怎么，”他耸耸肩，表情轻松自在的很：“我又送了本新书过去，限定她十天内必须背完。”
“哇，好险啊！”姜糖一把捂住胸口，“还好我祖先安然离世去得早。”
古沉用斜来的余光杀了她一次。
街市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无论是谁，一望见黑伞下的古沉，总是忍不住抬头一望。
于是逛街变了味，成了游街。
姜糖望着古沉，心里泛过一丝无奈，半晌，终于还是道出想法：“大妖，咱们去买把新伞吧。黑色看起来好不吉利，满街上的人都在同情你呢。”
古沉转过头眄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换不了，这把伞上留有特别的术法，能保护我的皮肤不受阳光侵害，乃院长亲制。”
“师父的审美也是绝了，偏偏要给你制把黑漆抹乌的伞。”她不禁吐槽。
古沉却道：“你有所不知，这不是黑漆，而是一种妖兽的血。”
“咦~”姜糖于是更加嫌弃了，“没想到师父不光审美不行，还这么变态。”
她说话间，古沉突然伫下步子，她顾自朝前多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这才意外地回头看他。她发现他目光向上，正盯着某个牌匾，不禁也认了一眼。
繁蓉阁——居然是卖首饰的金楼！
吓得她立马大退一步，一把牵起他的手：“走走走，停在这种地方做白日梦，身上会染上铜臭味的。”
“那些侍郎说得对，毕竟是面圣，你的头饰实在太过简单了些，进去吧，我有钱。”
姜糖嫩脸一红，“还是别了，你一个穷教书的，如今连差事都弄没了，哪怕手头有些积蓄，也该攒起来为自己将来娶妻生子作打算。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古沉拍了拍腰间，“我没告诉过你，我在妖界经营多年，家产还算富饶。”
姜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当真？”
他一脸坦然，“我何必在这种事情上诓你。”
这两人在金楼门口踌躇了一阵，又嘀嘀咕咕的，早就引起了门口守卫的留心，偏偏还一个撑着黑伞，一个看着脾气不好惹，更是无形加剧了他们的疑心。
直到他二人终于商量妥帖，决定进去挥金如土之际，却被守卫伸手挡在了门前。
“敢问二位是来置办金饰的，还是另有所需？”
古沉眉头一皱，声音低沉中自带威严，“把你们这儿最贵的首饰拿出来！”
两名守卫顿时二脸惊吓：“二位，本店开门迎四方来客，向来童叟无欺，却惟独不欢迎别有目的之人！”
古沉脸色一沉，已然没有了耐性：“我再说一遍，把你们这儿最贵的首饰拿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一吼气势强大，竟直接吓得两名守卫跪倒在地，“大侠对面请，那处金楼的守卫只有四个，比我们这儿松散多了，请不要为难我们，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啊！”
姜糖眼看这下误会真是大了去了，围观之人也渐发多了起来，实在有些磨不开脸面，便从袖里摸出一个大金元宝来，“他们狗眼看人低，但我们不能跟狗计较，就到对面去，不是最贵的咱们今天还不要了。”
“哎，二位客人请留步！”直到姜糖亮出家底，这繁蓉阁的当家掌柜才冒出身影来作挽留，“都是下人办事不利，二位贵客莫要计较，里面移步，本店饰品质量上乘，款式新颖，保证让二位贵客满意而归……哎，二位别走呀，二位……二位……”
姜糖走着走着，默默地将金元宝塞回袖里。
古沉斜了她一眼，点点头，“你这易物术用得不错啊。”
姜糖轻轻弯下嘴角，“看到了吧，这就是世道，带姑娘出来逛街，不随时随地显露出真金白银，别说人家姑娘了，就连那些守卫都骗不过去。”
古沉想了想，突然反问：“既然如此，我何不直接找个能买下整栋金楼的姑娘？”
“有此大志，”姜糖甚为满意地点点头，“你很有钱途。”
可惜对面金楼不光从装潢排场与面积上都不如繁蓉阁，就连名字也逊了一筹，偏要叫什么福珠楼，福珠福珠，岂不就是伏诛伏诛吗？对江湖人士真心不算友好。
惟一的好处是这掌柜始终笑脸相迎，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很有人缘的样子，瞬间叫姜糖心里舒坦不少。
古沉一踏进去，还是那句老话，却得到了掌柜的强烈回应，立马招呼人手挑了两套首饰出来。
姜糖举目一望，却尴了尬了。
盘子里的那两套金首饰用意皆十分突出明显，无处不在的“喜”一遍又一遍地刮擦着她的厚脸皮，不一会儿，居然把她逼出了难得一见的羞怯模样。
“这是婚嫁所用的吧？”
“正是。这可是本店做工最为精细的两套纳徵金饰，二位看看，可还入得了眼？”
古沉拾起小侍奉来的青茶，随意瞥了一眼，“退下这些金的，最好是翡翠，不济也要珍珠，若有南红、珊瑚也是可以的。”
掌柜见他口气不小，眉眼间暗自吃惊不已。
但在场一脸愕然的，又何止他一个。 这次外挂有点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