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史课,大家翻开斩域这几页。”
书院派人搜遍聚英岗,仍找寻不到许粤。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旭日王朝的最后一位君王是摩天圣君。”
书院惋惜之余,指派曾师保前来顶替许粤接管此班。两人本是同乡,又是好友,当之无愧。
这位师保圆脸胖腮,眼睛又大又肿,身体却奇瘦,显得脖子尤其短。
“摩天圣君临终前遭到圣后背判,死后一缕冤魂不散,凝结堕魔,最终变成夜摩天。”
“噗~~”
“嘻嘻……”
“在后来漫长岁月里,夜摩天为了复仇,集结七斩,以不泣城为都,创建斩域,与魙境遥遥相望。”
“噗~~”
“是谁?”曾师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袖子望后一甩,脸色如土,声如雷霆。
“回师保,好像,好像是姜糖放的屁!”
“谁叫姜糖?站起来!”
姜糖满面通红的应声站起,“不是,不是……”
其实她一早就感知到了夹在书里的“排气符”,但又不得不应下。
“师保……我……”此刻她故作嗫嚅,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正要解释,曾师保却没了听她辩驳的耐性:“给我滚出堂间。圣君在位时攘外祸治四野,帷幄着今人无法想象的太平盛世,在魙境,他可是仅次于后土娘娘与昊天神君的第三圣。有关他的史课,岂容你半分玷污。”
好的很!
曾师保对她的第一印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毁了。
“可是……”可是姜糖无所谓。
反正她志不在此,师保们看她如何,倒真没什么关系。
也好,越是轻看,就越不容易怀疑到她头上,好比许粤。
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鼻头一皱,凭着过去无数次哄骗义父的经验,她之双眼已悄然湿濡。
“老夫让你出去!脑子不好使,耳朵也长坏了吗?”
“哈哈哈……”
“都不许笑!”
她垂着脸,像在群殴中输了士气的土狗,脚步拖拖拉拉,满脸煞白,眼泪将坠欲坠,两只手握得紧紧的,指甲由于紧张,几乎快要嵌进肉里。
走出几步,书页被一阵饱含恶意的风合上,一记巨大的“噗~~”声再次逗乐大家。
“哈哈哈哈……”
回首一看,果不其然,曾师保的脸色已经像门环上的铜绿一般阴森难看了。
前脚刚踏出课室,廊道上突然灌入一阵妖风,倾力扑杀进堂间,吹得里头人仰墨翻。
“这风怕是有妖性!”有人暗暗嘀咕。
“就是,哪刮来的大风?”
“咳~肃静,我们接着上课。”
她不解地瞪着大妖。
他却抄手倚窗,漫不经心地说:“曾师保说得对,摩天大帝的圣名,谁也辱不得。”
吃晌午饭时,杜韶灵特意坐到她边上,满脸愤愤不平。
她很感激。
倒不是因为她帮自己打抱不平。
而是因为,长久以来——入院以后,她都是独自用餐。
杜韶灵是第一个主动坐到她身边的人。
后来花钿也没什么表情地坐了过来。
“肯定是贺柔星那伙人干的。”
“没事,我都习惯了。”
“师保也真是的,明明心知肚明,却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杜韶灵说完还“哼”了一声,夹带怨气。
“谁让我们是末级生呢。”花钿状似轻盈地一说,却是直戳人肺管。
姜糖与杜韶灵皆不约而同看向她。
于是她继续状似轻盈地说道:“魙境以修为尊,这是约定俗成,身为弱者,就要受气,谁让我们自己不争气呢?”
“谁愿当这弱者呀……”杜韶灵放下竹篆,委屈巴巴地咬住嘴,好半天才说道:“在我家乡,我可是人人夸赞的习武天才。我爹我娘听说我被书院录取时,高兴的连摆了七日流水冰宴。亲戚与乡亲,没有一个不羡慕我家冰楣的。如今倒好,入了书院,才知道自己这点修为压根不值一提。”
花钿久久不发一语,到最后,也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杜韶灵看了看她俩,又道:“前些日子我爹娘来信,问我何时能考进毫光班,我都不知该如何回信了。”
“毫光班?”姜糖一脸诧异,“他们不知道你的成绩吗?”
杜韶灵摇摇头,“不知道呀,他们也没主动问过。”
姜糖与花钿互看一眼,只剩满脸同情。
逃了一天,浑身是汗。
夜幕刚下,姜糖就抱着洗具去了大澡间。
书院虽允许男女同室而修,在其他事上却管理严格。
男女沐浴之地甚至设在了不同的山头,中间还立着防止偷窥的厚厚结界。
遥传书院创建千年,共有十三人触动过该结界。但只有一位男学子,其他十二个全是女生。
所以这结界到底是为谁而设,答案不言而喻。
浸身在大浴桶内,任由旖旎热汽于升腾间捎带走日间攒下的各路疲倦,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妖肆无忌惮地盯着她,来回上下,看个不够。
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看够了没?”她着恼地问。
“你洗澡的方法倒挺别致。”
“这有什么问题?”她往自己身上一看,衣带完整,裳撑如蓬,只不过穿得多了点,“洗澡的同时,还能顺便把脏衣服洗干净,多省水啊。”
“我看你是提防被人捉弄吧?”他故意揭穿。
她咬了一下嘴,不作反驳。
“毫光班是什么?”他突然问。
“从一千两百名学子中挑出来的佼佼者,有些实力已达二分级。”
初,晋,毫光,姜糖来了两年,如今还在初级班。
“才二分级?”他不屑起来,摇摇头,又突然停下,脸颊侧向一边,开始盯着某个奇怪的地方。
翻过木壁,有一桶小墨蛇被谁泼了进来。
小蛇浑身滑腻,眼中楚楚闪动着骇人的青光。
“啊!有蛇!有蛇!啊——”
姜糖面无表情地陆续发出尖叫,还故意狠狠拍打起浴桶里的水,发出很大的动静。
他静静观赏,似笑非笑。
一条小蛇缓缓爬上她手臂,正要下口,也不知为何,最后竟然反倒含住了自己的尾巴。疼痛之下,躁动不安的扭作一团。
其它想要攻击她的毒蛇,最后结局皆是如此。
他眉头向上一挑,笑得意味深长,“你这术挺有意思。”
她笑着不答。
“蛇在哪儿?蛇在哪儿?”赶巧杜韶灵也在附近,憨魂炸裂,推门就入,像塌了天似的一直大叫。 这次外挂有点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