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病情终于得到解决。
这日清早,佐郁亲自熬了十全大补汤,想着给自家媳妇补一补。
看着碗里营养满满的还冒着热气的粥,佐郁一边想着她看到粥的欣喜和吃粥时的幸福,一边面带笑容的推开了门。
“吱呀——”
“荼儿,你看我给你送来了什么?”他喊着,却无人应答。
“荼儿?”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佐郁绕到里屋一看,女子趴在桌案上没有动静。
“怎么不到床上睡?在这里趴着会着凉。”他笑着走到她近前轻轻推了几下,趴着的人却没有醒,再凑近一些,发现她嘴边居然有血迹。
“荼儿!”他摇了摇见她还是没有反应,颤抖地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人已经没气了。
“不会吧……荼儿你别吓我。”
“荼儿!荼儿!”佐郁早已泪湿眼眶,“你怎么这么突然就……”
“不行,一定还有救的,一定有的!”他慌忙抱起女子往外跑,“荼儿,你要撑住,我带你去找医师,带你去找医师……”
他着急忙慌的动作带起了风,风带起了桌上的两封信,一封给郡主,一封给他。
郡主亲启:
郡主可还记得我被抓到年大人府上那次,许是在那时便被歹人下了慢性毒,以至身体每况日下,恐料难测,遂写此遗书,以叮嘱一些事宜。
济水水源投毒一事,或许也是右相那派动的手脚,请郡主务必将这害无辜百姓之人囚于王法。
而白荼深知自己时日无多,恐不能陪郡主完成大业。此生难见郡主重建隆泰,实乃大遗憾。
你我姐妹一场,当初万七窟你救我性命,此生便甘愿追随,奈何天公不作美,令你我二人缘分至此终结,实不是我所愿见。
相比起祝愿你早日实现计划,我更希望,若是不能扳倒那些奸人,那便放下一切吧,做个世俗的女子也未尝不可。莫教那仇恨掩盖了心境才是。
你本该是掌上明珠般的小姐,不应蹚这般浑水。且祝你早日收场,去享受烹茶煮雪的竹林之乐。
平安喜乐,岁岁安康。
白荼绝笔。
夫君亲启:
我有愧于你。
我明知自己时日不多,却贪图一时甜蜜嫁于你,怎料如今我要与你阴阳相隔,你定是痛苦万分,怨恨我不声不响弃你而去。
也罢,你就当我是负了你的负心郎,若此番能减轻你内心的苦楚,要我怎样都可以。
只是如今的我,怕是也不能怎样了。
我并非劳疾而终,乃被奸人陷害致死。你莫要怪任何人,莫要愤怒,莫要一蹶不振,要好好生活。
只叹今生不能同淋雪,岁岁难相见。
只好来生再做鸳鸯对,卿卿度白头。
汝妻绝笔。
“医师,快救救她!”佐郁抱着怀中的女子跌跌撞撞闯进医师的房间,几个医师正在做病情后续的工作,见一个有些眼熟男子闯入,怀中还抱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便是和他们一起解救病情的白医师,几个医师连忙腾出一个床位让佐郁把人放在床上。
其中一个资历较老的医师上前把脉,忽然一皱眉,起身又撩起她的眼皮看了看,良久摇了摇头道:
“她中了一种罕见的慢性毒,此时毒已经侵入五脏,就算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啊……”
其他几个医师听闻,都有些难过,白医师医术高明,人也善良,他们都受到过她的帮助,此次病情若是没有她,恐怕连他们几个都难逃一命。
“医师,您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她不可能会死的,不可能的……”
老医师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节哀顺变。
佐郁呆呆的望着床上的人。
谁曾想昨日还与他说说笑笑的人,今早就没了气息。
他再也听不到她开口喊他了,再也看不见她笑了。佐郁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床边跪下,将床上人逐渐冰冷的手用他自己的双手握紧,眼中充满了泪水。
老医师见此,善解人意地带着医师们闭门离开,给他留一些私人空间,以便他缓解悲痛的情绪。
佐郁早已泣不成声,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儿,哽咽着道:
“你不是说,要和我永结同好吗?同心结你都收下了……骗子。为什么要丢下我先走?”
“明明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先食了言……”
——
仙居楼。
“主上,永安的儒生正在举行反抗运动。”
带着面具穿着竹画锦衣的男子白皙的手持着书卷,淡淡开口问道:“什么运动?”
“什么内容都有,有反抗朝廷延缓救济洪灾的,有反对余粮苛扣的,有控诉官府打压百姓生意的等等。”
“主上,这些事情我们要出手处理吗?”
“有多少儒生?”
“不到一百人,在永安内影响还挺大,在其他地方就差了些。”
男子放下书卷,想了想道:“派人煽动起其他地方的儒生一同参入运动,然后从永安开始给各地的儒生提供抗议活动需要的场地、食物等,就以我们仙居的名义。”
“然后在用我们的势力将他们抗议的事情尽力解决。记住,解决完之后要大肆宣扬是仙居的功劳。”
“这样,才能收买这读书人的心。”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梁癸是永安的儒生,今年科出题格外诡异,许多有才能的人都纷纷落了榜,反倒是一些看起来财大气粗没有什么真才实干的人夺了冠,这其中的微妙一二值得细品。
许多像梁癸一样的儒生都带着一腔傲骨,不屑于同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世俗论道,一气之下纷纷回了乡,体力好点的下了地,其他的则在乡塾当了教书先生。
这经历过思想熏陶的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看着家乡种种,总有些不顺眼,一些社会弊端、官民争纷、贫富歧视等昭然于眼前,心中自是多多少少有些愤懑的,这不满憋得久了,越积越大,到最后竟成了团体抗议。
梁癸算是抗议的发起人之一,他表面上看着柔弱,实则性格刚毅,是非分明。 云与卿